比起刚才云娘那边,这里简直才是黄泉的真实映像。
打死他啊!你他娘的,扯他脑袋啊!
你个小妾生的地沟老鼠,老子不把你肠子扯出来,老子白混这么多年了!
嘿,老赖皮,你这不行啊,你不是天天吹牛,说你当年一个人杀了几十个吗,现在怎么连个小混混都打不过?
哟嚯,这老头儿看上去没什么力气,打起来还挺狠啊!
周边不少人都在起哄,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还有人因为个子矮,直接将脑袋摘了下来,举在手上,鲜血顺着胳膊流淌下来,带着些暗黑色。
白癸皱了皱眉,他被挤在了人群外面,还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只能勉为其难的用手机的顶端敲了敲前面那人的肩膀。
让开。白癸说道。
那鬼转过头,满脸横肉,一只眼睛不知道去了哪里,空洞洞的一片,张嘴就骂,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让让让,让你大爷!你他妈
话音猛地止住,那人的视线停留在了白癸脑袋上的编号上,憋了一会儿,神情慢慢变了,似乎是带了些讥诮和看好戏的意思。
快快快!快让开,黄泉的大人来了!那人嬉皮笑脸的拍着手,将两边的人挤开,硬生生的给白癸挤了一条路出来。
又是一片鸡飞狗跳。
白癸可不认为这人是出于什么好心思,或者害怕,倒像是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耳旁传来细碎的讨论声。
这小子看上去也太年轻了,新人吧。
以前没见过,看着细皮嫩肉的,嘿嘿嘿,也不知道黄泉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么个小白脸来负责咱这一片,怕是来了这一次,就得哭哭啼啼的回去。
耳旁全是不怀好意的声音,不过这都是其次,白癸的视线落在了最中央,还在殴打的两人身上。
其中一个正举着一把巨大的柴刀,朝着另一人身上砍去。
被砍的那人看上去像是个老乞丐,身上血淋淋的一片,一只胳膊悬着,露出了骨头,看样子已经快断了。
但就在那一刻,那乞丐却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硬生生的扛了这一刀,另一只手猛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就被扭断了。
白癸皱了下眉,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拿出一个本子,轻轻敲了敲纸面。
两张纸飞了起来,朝着那两人飘了过去,准确无误的黏在了那两人的脑门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还保持着殴打的姿势,却动不了了。
白癸用长长的袖子裹着手,将那把还在淌血的柴刀丢到一旁,看了一眼两人。
警告一次。白癸说道,伸出手指,在那两张纸上分别画了一个红色的一。
警告三次将被踢出集市。
白癸说着,看着白纸消失。
一切又开始动了起来,一旁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唏嘘,还夹杂着惋惜的声音,倒像是有人打扰了他们看一场好戏。
那小混混能动之后,却满脸狠厉,伸手就来抓白癸,压根儿就没被那所谓的警告吓到。
白癸皱了下眉,看着那脏兮兮的手就快要靠近自己,眯了眯眼,眼中多了一丝红光,一个旋身,白衣翻飞,一脚就将那小混混踢飞了出去。
白癸伸出两根手指,警告两次。
你他娘的!那小混混却已经红了眼,又想要朝着白癸冲过来,一旁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叫,一把匕首飞了出来,速度极快,只见银光一闪,匕首直接穿透了小混混的胸口。
人群里一阵喧哗,这回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人便慢慢悠悠的从这条道上走了过来,并不在意地面上的血迹和肢体,带着几丝闲庭漫步的悠闲。
白癸敏锐的察觉到,这人出来之后,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鬼魂们,都带了些忌惮,有些胆子小的,已经躲到了后面。
那小混混被来了个透心凉,却也不敢说什么,畏畏缩缩的退到了一旁。
白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来人,略有些诧异。
来人穿着华丽的月白色衣衫,袖口还绣着金线,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面容俊秀,一双狐狸眼,视线正落在白癸身上。
一眼看过去,的确有几分君子如玉的温润。
不过
白癸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却脊背发凉,从心底泛起了一些寒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用说,从这人出现开始,他一个人的恶意,就抵得过这里所有鬼魂的总和。
很危险。
这是白癸唯一的想法。
而且这种从脊背泛起来的寒意,莫名的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怒火。
那人看了一眼白癸,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匕首上。
小混混立刻明白了这人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去将匕首捡起来,还不忘将上面的血迹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这才毕恭毕敬的送了过去,您、您的东西。
这人似乎叹了一口气,将匕首接了过来,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刚才这位黄泉的大人说的话,你没听见?
那小混混瞬间腿一软,就算是血肉模糊的一张脸,白癸还是从上面看出了几丝惊恐。
我我我
那人却笑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癸,又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小混混,我又没说什么,你怕什么。
那人笑了一声,没在理会地上的小混混,反倒朝着白癸走来,目光在白癸的眉眼之间扫过。
白癸总觉得这人的视线里带了些别的意味,又往后退了半步。
那人一顿,又笑了起来,大人,我们许久不见了,我已经等了你许久。
白癸一愣,什么?
那人看着白癸半晌,歪了下头,似乎是惋惜,虞在此地已等候几百年,您却忘了吗?
这人看似惋惜,眼中却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狂热和疯狂。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不过也好。这人笑着,眼中却没有一点光芒,在下斥虞,现在,我们就算是重新认识了,阿癸。
白癸心头一跳,眼中多了些警惕,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至于你为什么认识我,我也不想多问。
这个叫做斥虞的,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搞不好在打什么主意。
先走为妙。
白癸很快就定了主意,和这人拉开了距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癸转身要走,手腕却被猛地抓住了,冰凉的触感传来,白癸打了个冷颤,猛地将手抽出来,警告一次。
阿癸,先别生气。斥虞笑着,眼中倒映出白癸的模样来,目光中似乎藏着一把暗色的火焰。
我只是等了你太久。斥虞说着,紧盯着白癸,一句话像是在口中碾碎又重组,然后才吐了出来,真的太久了。
白癸心头一跳,几乎想要拔腿就跑。
阿癸。斥虞却像是看出了白癸的想法,又笑了起来,若有所指,你还是喜欢天堂鸟吗?
那你可有找到,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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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白癸脚步停住,脸上是没掩饰住的惊异,唇瓣颤动,什么?
斥虞却像是早就猜到了白癸的反应,笑着,阿癸,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总是要尽地主之谊的,不如随我一同走走?
白癸眯了眯眼,这人身上的危险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转身逃开,可这人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却让他没办法不在意。
来。斥虞察觉到了白癸神情的松动,伸手握住了白癸的手腕,你当年可是最喜欢我了,怎么如今还这么疏远了。
白癸忍了一秒,还是没忍住,挣脱开了斥虞的手,好好说话。
好。斥虞并不恼,脸上的笑意反倒更深了。
白癸看了一眼斥虞,率先迈开了脚步,斥虞轻笑一声,紧随其后,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冰冷的扫过了身后的群鬼,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白癸与斥虞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北边的建筑物很少,除了几个漏风的木屋,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倒是一抬眼,就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旷野,风从发间吹过。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癸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斥虞笑着,目光仍旧黏在白癸脸上,带着让人不适的侵略感,看来你果真都忘了,也是,毕竟这么久了。
白癸深吸一口气,你刚才说,有人一直在等我,是谁?
斥虞毫不犹豫,自然是我。
白癸嗤了一声,对于斥虞这句话,可是一个字都不信。
斥虞摇头叹气,一双狐狸眼中带了些诡异的光芒,你当年可是一口一句斥虞哥哥的唤我,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竟这般生疏了。
白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斥虞伸出手,在空中慢慢的画出了一朵花的形状,似在感慨,阿癸,我很高兴。
我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你。斥虞说道,眼中多了些真情实感的愉悦。
你白癸对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为什么认识我?
这说来就话长了。斥虞眉峰微微一挑,看向白癸,或许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白癸:
这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骗小孩儿呢?
斥虞看出了白癸脸上的不屑,笑了笑,突然靠近白癸,不过,阿癸,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来了黄泉?
白癸一愣,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弓起了背的猫,头发丝儿都流露出了警惕,你胡说些什么?
罢了,阿癸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斥虞笑着,只要你来了就好。
白癸皱着眉,一旁有一个小摊正在卖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癸多看了一眼,竟然都是些用野草做出来的小物件儿。
斥虞注意到白癸的视线,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柔和了几分,走到了那小摊面前,拿起了一只草蚱蜢。
那人眼神污浊的抬头,在看清斥虞的一瞬间,瞬间一僵,脸上多了几丝谄媚和畏惧,大、大人。
斥虞看了一眼他,这东西,我要了。
小东西,大人要是喜欢,尽管拿去。那人手指发抖,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十分勉强。
我可不是那爱占人便宜的。斥虞说着,竟然真的丢了一点功德值过去。
那人受宠若惊,看了斥虞一眼,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站着的白癸身上,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一股子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瞬间低下了头,收拾东西麻溜的离开了。
斥虞收起眼中的杀意,再次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仍旧笑意盈盈,将手里的草蚱蜢递了过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这些小东西。
白癸没有接过来,谁说我喜欢了。
斥虞一愣,随即笑了,不喜欢,那便丢了。
说着,斥虞果然毫不犹豫的将那小东西丢在了脚下,再没有看上一眼。
白癸皱了皱眉,你为什么知道天堂鸟?
斥虞顿了顿,唇角笑意不变,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几丝无法掩饰的阴沉,我是你最亲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白癸眼角一跳,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但看阿癸你想知道什么。斥虞说道,笑意盈盈。
白癸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一时间却又不知道问什么,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生前,是什么身份?
我?斥虞笑了起来,阿癸你愿意问我的事情,当真是让我高兴。
我当年乃是东笙国的公子,是王的第三位儿子。斥虞说道,又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竟然也是这么远的事情了。
东笙国?
白癸皱眉回忆了一下,他默默算了一下时间,这已经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
斥虞看上去心情不错,阿癸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是什么身份?白癸问道。
斥虞一愣,目光落在白癸脸上,沉默了一会儿,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仪昌国的公子,是王的第十个儿子,是最受宠的公子。
白癸一愣,他以为听到自己的身份,他会有些许的记忆,可他仍旧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斥虞看着白癸的脸色,见他神情不变,目光微垂,你当年年纪还小,我出使仪昌,就是在街上第一次遇见了你。
斥虞说着,语气怀念,当年你年少轻狂,青衣纵马,你坐在马上,低头看过来的瞬间,我便觉得,这小公子真是有意思。
两人站在旷野之上,天上是看不到边的云桥,星星点点的光芒洒在旷野之上,一阵微风吹过,白癸眯了眯眼,在发丝扫过脸庞的时候,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浮现了出来。
那是他坐在马上,肆意笑着的样子。
白癸顿了顿,还想要开口,怀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斥虞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但很快就伸出手,礼貌的往后退了两步。
白癸拿出手机,手机上的马赛克小人正在提醒有电话打进来。
白癸接通电话,对面小干部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哥,你那儿还好吧,我刚才才知道你管的那一片,危险指数是最高的,你要是不行,我可以过来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