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月亮出来的天显得异常地黑,屋内,烛火的摇摆使人见不到隐在黑暗中的人的神情,问出口的话语明显地思虑了好久才吐出,却又那么地轻不可闻,仿若不曾开过口似的。
“她怎么样?”抬眸,即使在暗夜中,距离他五步之远的人还是可以感受地到他的眸子闪着的亮光,仿佛,真的什么都打不倒他,可,真的是吗?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闻不问,坐在那里的人何以知道他这段时间没有挨府都去了哪里?但,这次回来,府内大屋里那遍地的梨花香都不见了踪影,飘溢在府内的梨花熏香也无处可闻,这些又做何解释?
他到底是忘怀所有了还是依旧的念念不忘,路通有些搞不清楚了,如若忘怀所有,现在还提起做什么,如若是依旧的念念不忘,他为何不亲自去追去找?
“路通!”其实不是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其实不是不想去看下那个人儿,但,他真的能去吗?他不是已经放了手,他不是已经忘怀了,为何还是克制不住地想着念着?
自从林烟若走后,裴蓝雪便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不闻不问朝政,连大门都懒地出。
他不是不曾试着忘怀,可,再多的美人在怀,他的心里脑里,甚至是手里的那种感觉,念念不忘的依旧是那朵梨花,开的那么烂漫的梨花儿,但,她说他锁着,她说她的心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她说,她说的……
三年,乃至六年的时间里,做了所有努力的他,依旧取代不了林成俊在她心里的地位,林烟若不是他的丫头,她是林成俊口里的若儿,而她,心里念的只有一个成哥哥而已。
呵呵,呵呵呵,裴蓝雪忽地笑了起来,纵使现实如此,纵使她真的离开了他,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他只要她一瓢水!但,她却是别人的,她的心里有了别人!
这真是一个劫,而他,败地那么地彻底那么地完整,却依然无悔,有的,只是怨只是伤,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走地那么地潇洒那么地无情,这些年的一切,对她来讲只是一个梦吗?
醒过来了,于是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徒留他一人,那么孤单地在梦里留恋徘徊……
“爷,其实……其实林小姐也不是那么地无情。”路通开口,想讲出这几天到的信里面的内容。
很多次李青,也就是那日出现的青衣女子在夜里发现,林烟若口中无意识到喊着蓝,似乎很困惑很迷茫,她会在白天发呆夜晚做噩梦,然后醒来流泪……
不论这泪这困惑是为了谁,路通在心里其实已经认定,林烟若不是那种无情的人,虽然他也解释不来她为何离开,又为何在洛城外自杀的事实。
“她……”路通的话语还未讲完,门外遍传来侍卫的通报声,而后通报声还未落地,裴蓝雪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不请自来的人便已到了门口,大咧咧地坐下,挥着手让一脸呆楞地侍卫下去,而那侍卫,还真的点头走了出去。
“怎么,都瞪着我干吗?”喝了口水,抬头才发现两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不放,醇玉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干吗搞得好似没见过一样。
“你……”
“下去。”路通刚刚开了个头,裴蓝雪便出了声,路通站的直挺挺的正要请醇玉出去,却蓦地发觉,这个下去,好似是跟他说的。
“爷?”路通不明白地瞪着裴蓝雪,后者却点头,指了指门口而后闭上眼,唉,路通只得下去,一脸无奈及不解地关上门。
“我想听,”忽然,屋里传来一句似叹息的声响:“我好想她……”
“什么?”醇玉大声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想?怎么可能,他不是恢复了自由,他不是已经放弃了林烟若?醇玉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段时间坊间里的传闻,听说裴逸这段时间在府里是夜夜笙歌,美女佳人那叫一个众多,这时的他还想着林烟若,呵,怎么可能的事!
见鬼了!瞪着手里拿着的吉他,感到十分地莫名其妙,她怎么可能自己拿的吉他,她怎么可能因为他想着另一个人而拿起了吉他,天,醇玉无语了,她明明是来跟裴逸告别的好不,她明明只说一句话就可以潇潇洒洒地走人的,可现在的她在做什么,竟然为了林烟若给裴逸弹起了吉他!
唉,算了,就当是报答林烟若吧,是她让她看清了一个事实,不论她再怎么地改变,那个叫做裴逸的王爷也不会喜欢她,而她,竟为了一个不会喜欢上她的人白白浪费了六年的时间,傻,真傻呢。
“世界上最遥远的,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在你的面前,却不能说爱你。”
“世界上最悲哀的,不是爱与恨的纠缠,而是明明爱在心头,却不能说爱你。”
这是林烟若曾说过的,那时醇玉就知道,关于裴逸与林烟若两人的空间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现在的她在回想中,也能渐渐地明白,林烟若的心里有种悲哀是不与外人说的,而那种悲哀,或许就是她选择离开的原由。
经过几天几夜的思虑,醇玉放下了这段不可能,决定从新来过,回到那个她所熟悉的大草原,但,在这之前,她想她还是有必要跟裴逸说声。
“那……是什么意思?”打从醇玉开口,说出那些他没有听过的话语,裴蓝雪就有些知晓,这种话语是林烟若说的,但,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她来这里是告别的,干吗跟他坐在这里话家常,况且那个林烟若时不时地就冒出一些很奇怪的话,她怎么知道那到底是在讲什么?
“我走了,不见。”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见面,她要好好地呆在绿真,好好地选选她的未来。
“你……”
“其实我们两个呆在一起,就是她教我吉他练歌,还有就是说些关于你的喜好,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那时的她,还真的信了林烟若的话,练了吉他唱了歌就可以博得一个人的喜欢,现在看来,那个人喜欢的不仅仅是吉他和她的歌吧:“如果你真的很想很想,为什么不找她当面问问呢,假设她……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呢。”
“她……很喜欢很喜欢……我?”呆楞,已然管不了开门而出的人,裴蓝雪因为醇玉的话语而楞了神,她很喜欢很喜欢,那么,她为何要离开?
事实上,他很在乎她……也就是醇玉所说过的那一句话语,六年美好的光阴,她用了锁字来诠释,六年的最后离别,她没有吭声说出一句,就那么默默无声地离开。
自从那次在琴阁里,林烟若怯怯低头不语,而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喊出口的那声蓝时,裴蓝雪就已经有所怀疑她的记忆力可能在他受伤的那刻就复苏,只是怀疑是怀疑,他的心里还带着一抹侥幸,林烟若是爱他的,林烟若是依赖他的,但,这些侥幸在她无声离开,在醇玉说出那些话语的时候就粉碎了。
他受伤了,被伤的好重好重,却不可否认,心内还是存着那抹心思,他爱她,更不想放手,可,他更不能面对,如若他去找她,如若她开口说出的话语是林成俊……天,光是想想他就无法自制,何况是亲耳听见!
所以,他选择在了这里等待,想要等她想清楚,想要她自己回来,但,醇玉的话语又在裴蓝雪的心里起了波澜,如若,她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呢?
“路通!”裴蓝雪喊了声,而后门应声而开,门外的人像是就等着他喊这么一句似地,一个眨眼间进来就把门给合了上,窗外,月儿高高地悬挂着,那么圆圆,那么圆圆的……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回到他的身边了!上天听到他的祈求,听到他的呼唤,再次让她来到他的身边,可是上天,此刻的我又该怎么做呢?抬头,望着窗外异常圆满的白玉盘,着白衣的人不禁思考着,他的思绪没有飘离多远就被唤了回来,只因,刚刚立在窗边的黑影:“爷。“依旧的不多话和冷静,六年的时间过去了,暗魅并没有多少的改变,但是他呢,娶了妻生了子,本该的圆圆满满却在此刻才蓦然发觉,他要的人儿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边,这是种惩罚吗,惩罚他的忘怀?
“给我去查件事情,不许让任何人知晓,只是你知我知,懂了没?”踱步坐下,静静地看了桌上的画许久之后,刘瑾才出声交代暗魅要做的事情,他有太多的惊讶与太多的不明白,可此时的他不益做过多的行动,于是只能托付给暗卫,而暗卫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中,只有暗魅是符合他的要求的。
“林……林……”纵使暗魅如何的冷静不多话,在此刻也不禁诧异了起来:“林烟若?!”见鬼,一个死去的人,一个死了六年之久的人,刘瑾要他去查什么东西!
“她没死,她又回来了,”这几个字,是刘瑾经过几天几夜的思考之下才得出的,那天在扶林山的桃花林里,他见到了她,但是当时的他并不记得她,后来的头痛与晕眩,还有几天的昏迷不醒,不断的画面交替闪过,他记得,记得了一切,也知道了他这六年来的荒唐。
“爷,要不要叫太医?”瞪着刘瑾许久,暗魅还蓦地说了这么一句。
无怪暗魅这么地想,因为之前的几天里,刘瑾都是在床上当着病人的角色,忽然这么一下床,就要他去找已经死了六年的人,这不让暗魅多想还真是不可能。
“我已经好了,”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现实呢,能回到六年前吗?
“给我去找,她没有变多少,一定给我找出来,”抚着头,刘瑾略感疲乏,却还是不忘吩咐一句:“不许和任何人说,记得!”
“爷?”到了此时,暗魅还是不愿相信刚刚所听到的,林烟若没有死,我的天呐。
“去吧。”摇摇手,刘瑾是真的累了,几天的病床,再加上脑海中不断地想着事情,不劳累才怪呢,暗魅看到没有转回的余地,于是说了声爷早些休息就从窗口处飞了走,刘瑾起身,关了开着的窗户又回到了原位。
休息?轻笑了声,似是自嘲,他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个相处了六年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