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琴点点头,跟着高飏去花坛,小心把那颗黑色的小球放在泥土上。西瓜虫回到了自己的土地,很快便展开身体,快速钻入花坛深处,不见了。琴琴感觉它回家了,高兴地拍手笑。
笑了会儿,望着再也没出现西瓜虫的泥土,琴琴忽然有些失落,有点遗憾地说:“要是能养西瓜虫就好了。”
“西瓜虫最适合生活在泥土里,不适合养在笼子里。”高飏立刻拿出刚才买的玩具,送到琴琴眼前:“不如养只小白兔,你还可以喂它吃胡萝卜,还可以和它一起晒太阳。”
琴琴一愣,望着盒子里的玩具兔子,腼腆地看向远处的姑妈。
余大姐在平台上看见了,微笑点点头,并指指高飏,示意她感谢。
“谢谢哥哥。”琴琴快乐地接过玩具,眼里写着满心欢喜。
“现在就玩吧。”高飏提议,琴琴拍手同意。高飏立刻替她把包装盒拆了,从里面取出一只白色的兔子,琴琴一把就把兔子抱进怀里。
“琴琴过来。”余大姐在平台的地方打手势,示意他们过来。
“哥哥我们过去吧。”琴琴拉着高飏的手,一蹦一跳往茶座的地走,高飏迁就着她的步子,终于离开墙边的秋千区域。
穿过花坛,高飏扭头将目光投向高高的护栏,围墙之外那些跟踪的杂音到底是谁?琴琴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他们从城市追到了这小镇?这一路尾随,这些人究竟是要一探真假,还是要伺机再起杀戮?
“叫哥哥。”余大姐看着侄女过来,示意她叫人。
“哥……哥。”琴琴看一眼石臻,是个陌生人,脸冷冷的,她有点害怕,腼腆地低下头,躲到高飏身后。
“不好意思,小朋友害羞。”余大姐打招呼:“我再去添点茶,稍等。”
看着余大姐离开,石臻拖出身边一张椅子,示意高飏坐下。
“你们聊什么了?”高飏在隔着石臻一个位子的地方坐下,让琴琴抱着小兔子自己去玩会。
石臻淡淡说:“余老板这次出了事,孩子就是孤儿了,余大姐会负责孩子今后的生活。她志在房子,不会动孩子的资产。絮絮叨叨,家长里短。”
高飏问:“你没问问小孩子是不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这不是应该你去问的?”石臻反问:“余大姐只说小孩子几天没见到父母,情绪很低落,她是从幼儿园直接接走侄女的,没敢带她回父母家。除此之外,她对其他事物并不知情。话说,你蹲那半天,你到底问出了什么?”
“我?我……没问。”高飏躲过石臻的逼视,压低声说:“小朋友还这样小,如果看到或者听到什么,都可能成为她一生无法磨灭的记忆,如果能忘记,又何必刻意去让她回忆呢?”
石臻表情没任何变化,只顿了一下便冷冷说:“那走吧。”
高飏抬头,似乎没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石臻冷冷说:“不想查就走,我还能赶回去吃顿晚饭。”
“现在就走?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走。”高飏突然说。
石臻眉毛一挑,奇怪地看着他:“你没住过民宿?”
高飏瞪他一眼,反问一句:“围墙外面有人在跟踪,有人在偷听,还有人在伺机。如果这些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专门针对琴琴,我们明明知道危险,却还选择现在就离开,将来若是小女孩受到伤害,不会感到内疚吗?”
“不会。”石臻直接说,又补一句:“你又不是善茬,何必道德绑架。”
高飏:“……”
这时琴琴在平台边玩了一圈,又回到了桌子附近。她挤到桌子和椅子间,把小兔子放在石臻和高飏两人中间的空椅子上,继续快乐地玩耍,时不时还会和高飏聊天。
“这个给兔子吃。”高飏拿了桌子上几颗花生米,放在椅子上的小兔子嘴边。
琴琴见了就高兴地跳着拍手,高飏担心她脑袋撞到桌子,忙拿手掌护着她头。琴琴玩高兴了,对这个戴眼镜的小哥哥特别喜欢,于是后退几步,扯开小嗓子,便开始要给高飏唱幼儿园新学的歌。小朋友后脑勺没长眼,倚到哪里舒服就靠着哪里,于是小背脊往石臻膝盖侧一靠,就不动了。
石臻本来在看前方假瀑布,突然感到膝盖被撞了一下,腿跟着一沉,感觉有东西靠了上来,眼下方赫然多出一颗小脑袋,扎着两条小辫左摇右晃,甩来甩去,还有一首没有音阶的歌灌入耳朵。他瞬间就僵住了!
对于这个小东西突然靠上来,石臻相当意外,整个人瞬间处于机械运转状态,还是生锈的那种。他唯一能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并用嫌弃加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那颗左摇右晃的小脑壳,心中闪出两字:起开。
高飏本想替石臻解围,但又觉得他冷脸装淡定,内心万驼奔腾的样子又很好玩,于是就没支声,装没看见。
石臻忍了会儿,想等余大姐来,好把这小孩领走。可偏偏余大姐当他们是贵客,一定要盛情款待,去弄茶点搞得像去炒了两个菜,半天也不回来。
小辫子还在那里晃荡,歌也唱得正欢。忽然,琴琴停下她欢乐的歌,抱起她的兔子,在原地打了个圈,面朝石臻,一只扒着石臻膝盖,一只手举起白色的兔子问:“哥哥,给小兔子吃颗糖吧。”
惊讶!莫名!嫌弃!石臻脑中闪过三种情绪,望着还在自己鼻孔下方的白色兔子,两颗玻璃眼球直勾勾望着自己,反射出自己的轮廓,他觉得这只兔子在挑衅自己。
崩溃边缘的石臻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要坚强,然后拿拇指和食指小心捏着琴琴小小的肩膀,慢慢将她提溜出自己周围,并暗暗使力把她往高飏的方向引。
但是小孩玩开心了,感觉你干嘛都是在和她玩,石臻捏她肩膀,她以为这个哥哥也很好,正跟她闹着玩,于是便不配合,一边躲闪,一边咯咯咯咯笑,小手扯着石臻裤脚就是不走。
石臻冷冷望一眼高飏,他却在剥花生米吃,根本不看自己。“小屁孩。”石臻终于失去耐心,开口,他看见高飏剥花生的动作停了,还藏了两颗在手心,这是要攻击的态势。
“哥哥,哥哥……你给小白一颗糖吧。”琴琴还在和石臻闹着玩。
“是白色的就都叫小白吗?”石臻看着高飏又藏了两颗花生米:“眼珠是黑的,鼻子是红的,怎么不叫小黑,怎么不叫小红?”
“叫真丽美。”琴琴说。
“what?”石臻一脸莫名。
“这只兔子就叫真丽美。”琴琴已经下定决心给兔子起名“真丽美”,并已经开始在这只白兔子耳朵边用这个奇怪、没有逻辑、毫无根据的名字轻声唤它。
此刻,石臻的逻辑观崩塌了。
“哥哥,给真丽美吃一颗糖吧。”琴琴还在绕着石臻。
石臻很崩溃,他不理解小孩的世界观,也不明白小黑、小红、小白你为什么不做一个选择,而是突然就用了“真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