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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在星期二的早晨终于停了下来,一丝微弱的阳光撒进客厅,落在沙发背一角,像是天气已经好转的预告。
  石臻坐在沙发里喝咖啡看电视,厨房里传来司徒封的问话:“吃面吗?”
  石臻拿起咖啡杯,不咸不淡地回:“不要。”
  司徒封:“披萨要吗?”
  石臻放下咖啡杯,冷冷说:“不要。”
  司徒封:“小笼包?”
  石臻面无表情:“不要。”
  “你减肥?”司徒封忙着把牛奶,面,披萨一一拿出来,摆在圆桌一边,调整好适合的位置,拍下照片,最后坐下慢慢吃。
  石臻不屑:“你觉得我需要吗?”
  司徒封呵呵笑,又问:“待会你去公司?”
  石臻:“嗯。”
  “送我去机场呗。”司徒封试探性问,随时准备被他怼。
  石臻:“嗯。要回去拿行李箱吗?”
  “我昨天进来推了个行李箱,你没看见?”高飏气结:“陪你打了那么多次麻将,你就真把我当麻将搭子了是吗?”
  石臻回呛:“你还不是把我这里当棋牌室,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司徒封:“不是你要打麻将的。”
  “你不是也打得挺欢,胡牌的时候都快跳到麻将桌上了。”石臻慢悠悠说。
  司徒封:“……”
  “这次出差是为了做那个什么涉念合同吗?”石臻转开话题,他担心自己说的太过分,以后就没人陪他打麻将了。
  司徒封回答说:“不是,其它的,恕我保密。sy商贸向来要价很贵,这次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每份合同报价都很便宜,最高都没过万,从来涉念都是几十万起的,他们竟然只报这个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大概冲业绩吧。”石臻随口说。
  “我冲业绩的时候你会不会帮我?”司徒封突然问。
  石臻不假思索回答:“帮。”
  答应的这样爽快司徒封反而有点担心了,一边吃面嚼披萨,一边问:“一个星期你都准时去公司上班,是不是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并没有。”石臻淡淡说。
  “那你怎么不去查案?”司徒封喝一口汤,可真鲜。
  石臻回:“查呀。”
  司徒封很快就吃完了披萨,不依不饶的发问:“那怎么不动?”
  “有什么好着急的?又赚不到几个钱。”石臻不以为然。
  司徒封无语,你查案就是为了赚钱?
  “最近公司事多,处理完再查吧,部门业绩不能掉,关系到更多人的利益。”石臻稍稍解释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有些事,不是找到幕后主使就完事ok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才是大麻烦。”
  司徒封没敢搭话,只是点头,表示理解。
  “你啥时候回来?”石臻调着电视频道问。
  司徒封下傲娇地说:“干嘛,还没走就想我了?”
  石臻鄙夷地说:“想你妹,再约了打麻将。”
  司徒封撇撇嘴,对石臻后脑勺做个鬼脸才说:“下个星期吧,怎么那么爱打麻将,这个月都住你家五次了。”
  “我又没赶你。”石臻调到新闻台,慢慢看。
  司徒封吃着面吐槽:“你换下客房的床垫行不行?我睡得腰酸背痛,太坚硬了,像躺在石头上。”
  “你定个觉得舒服的送过来不就结了,顺便把原来的那个床垫处理掉。”石臻不紧不慢说。
  “行,等我回来处理。”司徒封点点头,一碗面吃了一半。
  “回来记得约麻将,最近手痒。”石臻真有点打麻将上瘾了。
  司徒封:“……要不把赢我的钱,还个一半给我。”
  石臻:“休想。”
  “切。”司徒封撇撇嘴,吐槽他小气巴拉的。
  两人正闲聊扯皮,门铃突然大作,一声一声地响,似乎有人根本按着门铃没松手。
  “去开门,我吃面呢。”司徒封看一眼门口,懒得动。
  石臻冷冷起身,走到门口,猫眼都懒得看,就直接拉开了房门。紧跟着,一条黑影窜了上来,毫不犹豫地撞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石臻不耐烦地看一眼鼻子下的人,穿着深蓝色连帽衫,还把帽子戴上了,但味道太熟悉,不是高飏又是谁。
  “你可不可以快点查案……别再拖了!”高飏不松手,嗡着鼻子在他怀里说话。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石臻半举着双臂,一脸懵圈。
  “余老板的案子……”高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故意没有穿外套,只着连帽衫走进早晨萧瑟的寒风里,提早三站下车,一路步行而来,才能有这冻僵的可怜效果。
  “怎么了?”石臻依然没动,挑眉看向圆桌边同样一脸懵圈的司徒封。
  司徒封?高飏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但是他没空在乎了,他需要先救自己的命,如果不能自保,那么其他一切都是假惺惺的白搭。
  “说话。”石臻不耐烦地说。
  “金家的人没找到东西……他们不甘心,又找了一些物件来让我读念。有十三份,后续还在增加,我已经读了五份了,我撑不住了。”司徒封哑着嗓子说,他告诉自己,那些他们喜欢的轮廓和故作镇定的胡说,不过是为了自保,他没有错。
  “都是金老太的东西,疼也就疼一根钉魂钉,你忍忍也就过去了。”石臻淡淡说,看见司徒封一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的表情。他不是真的残忍,他只是觉得,小狐狸的话并不能全信的,他有他的狡猾和算计。
  “是啊,对你来说,五根琉璃钉算什么,五十根也不算什么,又不是扎到你的身上。”高飏颤抖着松开石臻,他的帽子很大,足可以遮挡住他大半张脸,掩饰他的慌乱:“打扰了。”
  “什么五十根?现在读金老太的物件,还要把所有琉璃钉都重新钉一遍?”石臻看着高飏的帽子,却看不到他脸,不禁微微蹙眉。
  “嗯。”高飏鼻子发声,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石臻伸手按住高飏肩膀,感觉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想挣脱又似乎根本无力回击。“这又唱的是哪出?”石臻绕道高飏面前,抓起他右胳臂,一把掀开袖子,眉头骤然收紧,眼中显出怒意。
  高飏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洞早已经超过了十个范围,根本无法立刻数清。新伤口还在冒血,旧伤口也并不旧,只是早了几天而已,都泛着鲜红的色,渗着触目惊心的血。
  “怎么那么多钉洞?”石臻冷冷问,口气里带着怒意。
  “现在是读固件,不是人,所以每根钉子都要根据相关物件写咒文,内容都不同,自然不可能一套钉子使用到底,所以每次都要换。”高飏想收回自己的手臂,没拉动,还牵扯着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下钉子的人和你有仇?”石臻又问。
  “没……没有。”高飏否认。
  “没仇就算单子多,也能按着原来的孔位扎入琉璃钉,这样一通乱扎的,明显就是发泄。”石臻伸手,掀开高飏的帽子,原来微皱的眉头立刻扭成麻花。
  高飏低下头,避开石臻逼视的目光,顺手把鼻子下的血抹掉。三颗红色圆丸不足以像在方总那里如同开了水龙头,不过,这点血也够他撑场面了。
  “你这又是什么情况?”石臻紧紧皱着眉头,捏着高飏下巴翻来覆去看,右边的眉毛都快挑到太阳穴了。
  高飏的脸也着实吓人,除了没擦干净的鼻血,脸上也是青一块肿一块的。尤其是右边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眉骨的位置也完全裂开了,盖着厚厚的止血药膏,都已经结出了硬壳子。
  “只要把余老板的案子结了,那些涉念协约就不会再送进来了。”石臻快速说:“我下午……本来还有一份合同要完成,因为客户临时有事取消了。明后天还有三份……下周还有五个涉念协约……我……我真的撑不住了。”
  “你就不会跑?”石臻突然说,口气里充满责备。
  “啊?跑?”高飏苦笑,看一眼石臻低低说:“我没跑过吗?你看见我跑掉了吗?”
  石臻:“……”怎么又旧事重提了。
  “带他去医院,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司徒封在后面都看得触目惊心。
  “谁动的手?”石臻当没听到,冷冷问:“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这次不还手了?”
  “我故意挨老费的打来讨你同情,你是这样认为的是吗?”高飏眼圈有点红,忍着难受和疼痛反问,一边还要擦掉鼻子里流出的血。你想知道的名字给你,这不是骗,只是陈述事实。
  “上次在柳园门口袭击你的人?这次琉璃钉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五十根?”石臻依然不依不饶。
  “是我自己扎自己,是我自己揍自己。”高飏故意说,拿袖子擦着止不住的鼻血:“目的就是催你查案!我目的不纯,动机不良,居心叵测……”
  “闭嘴。”石臻冷冷打断他,捏着他下巴瞬间便拉到了自己眼前。两人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四目相接,热气相融,石臻看到了小狐狸眼睛里的恐惧,冷冷说:“再啰嗦宰了你。”
  高飏避开他的眼睛,依然是一脸委屈的模样,耳尖和眼圈一样泛红,藏也藏不住。
  “石臻,你能送他去医院了吗?”司徒封忍无可忍,催促道。
  “嗯。”石臻终于放开高飏,走进自己房间。
  “擦一下。”司徒封赶紧拿过纸巾盒,整个的递给高飏。
  “谢谢,不好意思,这幅德行。”高飏低着头,接过纸巾盒,抽了几张,按在鼻子上。
  “把头抬高,否则止不住的。”司徒封说。他想到高飏说的十三份涉念协约,难道sy商贸就是高飏所处的服务公司?涉念师是极难找的人,这些合同很可能都需要高飏来完成,如果是这样,这个年轻人可真是太可怜了。
  高飏按着鼻子,抬着头,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底托是玻璃的,他看到司徒封的身影,他好奇,为什么司徒封又一大早出现在了高飏家。
  “按一下应该能止住。”司徒封看着高飏,心中还有些奇怪,十三份涉念合同接盘方是sy不错,但是,委托人各有不同,就他手上的,就是一位姓张的委托人,找的是旧物,他另一位同事则透露寻的是从前的感情、离家出走多年亲人的最后残念。反正,委托人都不同,怎么到了高飏口中,全都成了金家?
  “走了。”石臻从房间出来,拿了件休闲外套给高飏,看见司徒封立刻说:“把行李带上,先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自己叫辆车就行了。”司徒封虽然挺高兴石臻还能想到自己,但也实在看不得高飏这幅可怜样,更不想揭穿十三份合同并不是完全和金家有联系的问题。他只是笑着催促说:“石臻,你赶紧带他去看医生,其他就别操心了。”
  “行吗?”石臻还有点不放心。
  “行,一辆车的事,赶紧走。”司徒封催促。
  “嗯,小心点,回来找我打麻将。”石臻把外套披在高飏身上,又帮他穿上,才拿了钥匙,带着高飏去车库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