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门外,罗子晞牵着姐姐的手,小脑袋缩回来,小声道:“姐姐,我觉得母亲近日对父亲还不错,真是太好了。”
  罗文茵笑着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你这小机灵鬼,你忘了以前母亲也对父亲很好啊。”
  罗子晞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不,我觉得现在的母亲更好了,嗯,感觉。”
  两人对月小酌,温雁菱不说话,罗裕也不开口,反而觉得气氛正好。
  谁知一不小心就喝过了头,等罗裕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温雁菱已经双眼迷蒙,歪着头靠着柱子。
  罗裕摇头失笑,起身横抱起温雁菱,温香软玉入怀,罗裕就僵了一下。
  两人早就有了儿女伴在身边,也不是年轻夫妻,罗裕却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
  他顿了顿脚步,掂了一下手里的人儿,温软的唇瓣擦着他的脸而过,身体更僵了,脚下差点一个不稳摔出去,手臂紧紧箍着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似乎被压得难受,嘟囔道:“罗裕你这个狗男人,给我起开。”
  “我就不。”罗裕垂眼看着她,恶狠狠道,“我就要欺负你。”
  说完他垂头狠狠地堵住了这张总是怼他的红唇。
  圆圆的月儿似乎都羞红了脸,躲进了一片厚厚的云里,时不时冒出一点尖尖,院子里的下人都识趣的躲起来。
  罗裕把温雁菱放在床上,脱了鞋袜,又叫来了丫鬟伺候,自己便离开回了自己院子里。
  若是今日他趁机留宿,明日说不准就见不到升起的太阳,小命要紧。
  哄夫人这事,还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翌日,温雁菱捂着发疼的脑袋起来,看了眼只有她一人的床铺,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算这狗男人乖觉。”
  第42章 生意火爆
  没过几日,在老夫人与陈氏到上京之前,侯府两边就改造完毕,待老夫人进了侯府被领到侧院时,便察觉不对。
  她握着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薄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温雁菱是要反了吗,竟敢把我赶去侧院!你们侯爷呢,让他把温雁菱带上一起来见我。”
  二房陈氏在一旁担忧的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臂,柔声劝道:“母亲您别动气小心身子,说不准是大嫂搞错了,您可是侯府的老夫人,怎么会让您去侧院呢,不管怎么说,侯爷也是大孝子,怎么会如此对您。”
  这句话就是直直的往老夫人心上戳,她偏心二房偏心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对日常都是一副笑脸但态度却冷淡许多的罗裕她不甚喜爱,是以若说孝顺,自然是跟在身边的罗绍更加得她的心。
  若非绍儿求着她回上京来找罗裕,她定然不愿意回侯府的。
  她被捧惯了,在陈氏面前也是端着侯老夫人的婆婆架子,怎能容忍被如此对待。
  陈氏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她这个婆婆向来自持身份,平日里都是给她立规矩,大房的温雁菱身边没有婆婆,在上京府中自己说了算,她羡慕嫉妒恨。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不让温雁菱尝尝婆婆的厉害,她真是不甘心。毕竟大家都是当儿媳妇的,待遇要公平才是。
  下人恭敬道:“侯爷尚未回府,夫人也不在府中。”
  老夫人对罗裕的行为很是了解,转头却道:“温氏不在府中操持,去外头做什么了?”
  下人尚未回答,陈氏便道:“婆婆不知,大嫂如今在上京十分有名,府中铺子在她的掌管之下很是繁盛,听闻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不过我那大侄女文茵也整日算计这些生意,也不知大嫂是做何打算,姑娘家不在家做女工习琴棋,整日抛头露面,实在有些不像话。”
  “去给我把温雁菱叫回来,实在不像话,我们侯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老夫人一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下人害怕老夫人,可是侯爷和夫人的手段更加果断凌厉,更别说如今侯府是夫人做主,他可不敢忤逆夫人。
  “老夫人息怒,夫人整日照看府中生意,今日更是去了城郊的庄子上,便是去人通告一时间也回不来。”小厮躬身道,“不若您先与二夫人稍事休息,梳洗一番,晚膳时夫人与侯爷定然都会来向您请安。”
  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舟车劳顿,必然是让她心力不支。
  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即便是知道温雁菱故意躲着她,她此刻也没有精力去计较,左右她时间多得是,慢慢收拾。
  没等她慢下来,晚膳之前罗裕就和温雁菱带着两个孩子来给她请安。
  温雁菱问了好便带着两个孩子坐下,老夫人眉头一竖就要发难,罗裕道:“母亲怎么回上京也不提前让人跟我们商量一下,我也好让雁菱把这个侧院好好收拾一番。”
  老夫人顿时不高兴了,怒道:“你还敢跟我说这个,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罗裕莫名看着她,“您和二房都去了江南,这侧院没人住岂不是空着浪费了,我一时间没腾出手来收拾,如今划出来给你们住有问题吗?”
  “您是说中间隔开的墙是吗。”罗裕嘴角带笑,“我们主院那边下人的规矩严格,你们带的人若是冲撞了或者是犯了规矩,被惩治了不太好,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况且我们与阿绍分家几年,各自习惯不同,如此大家都舒坦。”
  老夫人的心像是被一团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个罗裕从小就惯会惹她生气,如今更是无所顾忌、变本加厉。
  陈氏在一旁着急,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老夫人立刻会意,怒斥道:“什么分家!我还没死呢!”
  一瞬间,气氛仿佛僵硬起来,罗裕凌厉的目光看向老夫人,他声音一如往常,却仿佛带着森森寒意,“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被罗裕的眼神吓了一跳,老夫人悚然一惊,这已经是整个侯府的当家人,如今在皇上面前还得了脸,再也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操控的大儿子了。
  瞥见一旁悠然闲适的温雁菱,老夫人便调转了箭头,“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媳妇,即便是要分院子,那也该把我以前的院子拨给我,为何只给了这侧院。”
  温雁菱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来找自己的茬了,“娘误会了,您的院子在这边呢,我前几日便让人收拾好了,知道您定然要住自己的院子,我哪里敢。”
  老夫人面色不虞,又道:“我听说府中的两位姨娘都被赶出去了,咱们侯府本就子嗣不丰,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外头的人说你善妒吗。”
  温雁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罗裕,回道:“娘您原来是嫌我善妒,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太好,府中的两位姨娘是侯爷让人赶出去的,这事与我无关啊,您大可以去四处打听一下。也许是侯爷嫌弃姨娘们年老色衰,也比不上我会赚银子吧,或许侯爷又物色了新人也不说定,若是侯爷愿意,我定然操持着把人接回府中,左右你们在江南,这府中空院子也多着呢。”
  老夫人显然不信,“不可能,聂姨娘为裕儿生了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赶出去的。”
  温雁菱笑着看向罗裕,对上老夫人时脸上的讽刺十分明显,“哦那我就不知道侯爷是如何打算的了。母亲,明日子晞还要去书院,我就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侯爷再留下陪陪您。”
  罗裕哭笑得不看着自家夫人把自己留下,面上依然维持着他的姿态。
  然而老夫人与他没什么话说,知道多说的话反而会让自己气愤不已,没呆多久,敷衍了几句话,便让罗裕离开了。
  在罗裕和温雁菱那吃了瘪,老夫人气不顺,看着要偷偷溜走的二儿媳妇便没了好语气,“明日你去给我打听一下,这个温雁菱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近段日子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氏连连应是,不敢怠慢。
  今日瞧见大哥和大嫂的态度十分奇怪,往日恨不得在婆婆面前表现是个好媳妇的大嫂,今日竟然没有顺着婆婆的话说,还不软不硬的顶撞了婆婆,而且她似乎感觉大哥对大嫂的态度有所缓和,仿佛看着大嫂的脸色行事。
  陈氏躺在床上,这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在她脑子里转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眼下的青色遮都遮不住。
  罗裕一早去了温雁菱的院子,特意告诉温雁菱不用去应付老夫人,若是老夫人找来了就让下人去叫他,温雁菱觉得此计甚好。
  如今她宁愿去巡店看新铺子,都不愿意去跟二房还有老夫人周旋,她们打的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不就是来忽悠她拿银子吗?
  要银子可以,总不能白给。
  温雁菱亲自送了子晞去书院,又带着文茵去了铺子,今日也是她巡视铺子的日子。吸取了以前的经验,这铺子定然是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即便是有谭福在,那也要她知道实际情况才行。
  没想到一踏进成衣铺,里面就有好几位夫人在等着了,见她进来都一拥而上。
  吴彩秀都来不及阻止,只能无奈地看着温雁菱,温雁菱笑着冲她摆摆手,笑着道:“夫人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家吴管事可比我知道得清楚。”
  几位夫人围着她,其中一位道:“侯夫人,您这就不对啊,有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才是,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出不起银子,你成衣铺中那件缺货的款式,我可是都答应了我娘家的姐妹们,要帮她们置办的。”
  其实这位夫人说的成衣倒也不属实,而是那几件成衣所配的丝巾十分特别,上面的花样是印染上去的,不是绣出来的,因而大受上京中夫人姑娘们喜爱,很快就缺货了。
  温雁菱笑着道:“秦夫人,不是我舍不得,而是这成衣如今在加班加点的制作,需求太大我们都忙不过来了,这样吧,等一有货我就派人来告诉你,这样行了吧!”
  秦夫人满意点头,笑着道:“这还差不多,不枉我们相交多年的情分。”
  温雁菱笑笑不说话,这里没哪一个不在背后说她闲话的,可有银子不赚定然不是她的风格,但价格嘛可以商量。
  其余几位夫人顿时不依了,纷纷吵嚷着要让温雁菱给她们也行些便宜。
  “侯夫人,你家瓷器店的那套新出的瓷器我家夫君很是喜欢,他仰慕侯爷的大作许久,又爱喝茶,不知您是否割爱啊?”
  “那可不行,那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我家侯爷可不同意的。”
  “嗐,这都是侯爷画的,您再做一套不就成了吗,价钱好商量。”
  温雁菱故作犹豫,就是不松口,最后以标价的五倍价格让那位夫人买走了。
  夏连欣踏进铺子的时候就见几位夫人心满意足的出去,打过招呼她便进来了,笑着道:“如今当真是让她们求着你买东西了。”
  第43章 筹算
  温雁菱看了眼手中的银子和定金,递给了吴彩秀,对夏连欣道:“被人所求,当真是一件乐事。”
  夏连欣噗嗤笑出声来,“别说你了,都有人求到我这儿来了,让我帮忙买瓷器,你家侯爷的大作当真是抢手得很。”
  别说夏连欣,就连陈氏那边,她递了帖子给手帕交去做客,寒暄了没几句,手帕交便让她回去帮她在侯夫人面前说说好话,她想要花茶铺新出的胭脂,那香味特别好闻,她家夫君很是喜欢,已经连着好几日来她房里了,可是她再想去买,那胭脂竟然断货了。
  陈氏在手帕交那坐了不久,隐晦的打听了几家店铺的位置,便匆匆离开了。
  等她走到街头,便看见一家店门口人头攒动,其他店却没什么生意,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今日有一款新香味的熏香出来,很多姑娘夫人都派来了下人守着等。
  往日,这熏香都是高门大户才能用的,但菱香阁不同,他们有不同大小的规格,即便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稍微攒攒也能买个小的来玩,不过小规格数量少,更加引得姑娘们早早便来等着买。
  陈氏目瞪口呆的看着铺子里的人,根本连挤都挤不进去,她左右瞧了瞧只能放弃了这家店,转去其他家。
  跟随着她的丫鬟见着这个阵势也十分惊讶了,“夫人,大夫人这铺子太多人了,若是日日如此多人,便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陈氏默默听着脚下步伐却越来越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若是大房赚得多,那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更能顺利达到,可一想到大房日子过得如此好,对比起来他们二房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有老夫人的补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陈氏抿着唇进了瓷器店,瓷器店中人就少多了,两间铺子连在一起,一边做成了雅致的茶肆,一边是卖瓷器和茶叶的柜台,柜台外侧摆着一个博古架,上面放置着几套精致的茶具,上面还放了一个小牌子,写了价格。
  陈氏一眼看见那价格,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伙计看见她进来,连忙过来招呼,“这位夫人想看看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茶具,店里还有新制的花茶,那边可以尝尝喜不喜欢。”
  陈氏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个笑,问:“你们那套茶具多少银子?”她手指着博古架中间的那一套,看起来就特别不同寻常的。
  伙计一看,就笑着道:“夫人您眼光真好,那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侯爷亲笔画的,价格就是标价那么多,不过您来得不巧,我家夫人说已经让一位夫人买走了。那位夫人也是特别喜欢,花了重金,足足高了五倍的价格。”
  “五倍!”陈氏捂住嘴怕自己叫出声来。
  伙计继续道:“是,那套茶具我家夫人可是嘱咐过不卖的。”
  陈氏从瓷器铺出来,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她只粗粗一算,那一架子的瓷器和茶具便价值万金,更别说那伙计说还要翻倍。
  她记得前几月温雁菱来信时还多有抱怨,这短短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氏连忙回去跟婆婆细说了所见所闻,老夫人十分诧异。
  “那温氏当真这么厉害?倒是我小瞧了她,既然如此说来,那岂不是侯府产业都被抓在她手中了。”
  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定然是不会插手侯府的营生,如此想来这府中一切决定都在温雁菱手中。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侯府的经济状况,在她交给温雁菱时,侯府只能算是苟延残喘,几乎就是一个空架子。
  如今在温雁菱这个侯夫人手上如此兴盛,她心中仿佛梗着一口气,既有些不可置信又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