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兄气势不减当年。”
在他先一步跪下来前,上前拉住他颤动的双手,令池二位将军适时跟上,挡住身后探究的视线。
于阳双肩微微动了动,朝廊桥示意“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好吧。”
廊桥不理他的间歇抽风,扯着他跟在大队伍后面进去了。
“他是谁。”
戈零可不认识前太子,他是年三来这做了水军头子才被他收入麾下的。
见到平日懒得跟猫一样的人突然激动的像个上蹿下跳的哈巴狗,他心里有股莫名的不爽。
池将军回过身,状似安慰的拍拍他肩膀,“别担心,抢不了你的位子,过些日子你就明白了。”
有了池将军的暗示,戈零压下心头的疑惑,等着日后年将军自己与他诉说他与这位白玉公子的往事。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都在哪啊,怎么也不跟我们联络。”
还好将军很有眼力见的将人提前清场了,不然年三将军府中恐怕会有一段时间流传主子在外酷似雄狮,内里居然是个哭包的故事。
“年卿,你一下子抛出这些个问题,让孤如何说起。”
少年模样的上官亭笑容中带着分不羁,他偏头促狭的盯着因窘迫而脸红的年三将军。
“是属下唐突,您慢慢说,小戈,快去准备些酸甜口的茶点。”
戈零抱拳站在一侧,静静看着头领的失态,不想被吩咐了差事。
“是。”
他定定的看了下笑的温润如玉的太子,蓦然无声的笑了下,看了下竟然就知道那人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是他太单纯还是自己太粗浅。
“年卿,找的帮手不错,这些年可还好。”
“好,属下一切都好,就是凭力气吃饭的人,不算什么难事。”
池将军朝房梁处瞅了一眼,没有揭穿他的拙劣谎言。
“看着年卿无事,我心甚安。”
普通的两句话,却让见惯生离死别的年三喉咙处有些哽咽,他低头不语半天,直到戈零送来吃食,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属下记得您之前喜好这些,比不上您之前吃的,多少解个闷。”
“有心了。”
上官亭取了个兔子模样的点心,抿了一口就放下不动了。
他的身子一直躺着,进食对他来说都只是为了活下去吸收的营养罢了。
“可是不合胃口,属下再去备些别的。”
“年卿忘了,我可不是贪食之人,来了就说正事吧。”
上官亭用丝帕擦过细长手指,平静道。
年三立时应了声,颔首以待。
“山东的各位氏族你们应有所耳闻。”
年三听见山东,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坐在一边喝茶的池将军。
池正林白了他一眼,回应上官亭,“地头蛇,远离皇都,抱拳取暖,排挤京官,在东洲作威作福,无人敢言。”
这也是为何府台如此对萧公子的原因。
“嗯,皇上早些年勤政,上有太后把着,下有阁老看顾,他们不敢放肆,这会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了。”
听他这么说,于阳皱着鼻子纳闷道:“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不说祖宗规训,就是家法家规也有数百条,何以至此。”
要不说他是新世纪的好公民了,世家中,有本家,有旁支,本家的嫡子不经事,旁支的会盯着家主的位子,可是本家的会给吗。
“您的消息准确吗。”
廊桥问了个不相干的,他只是疑惑,疑惑太子突然冒出,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作为池将军身边的人,他不得不多考虑些,尤其是在如澜被扣,将军官职未复的情况下。
“我醒过来不会为了过家家的,把昔日的同僚亲朋搭上去,你看我有这么草包。”
“看着不像。”
太子只是做个比喻,不想于阳认真的想了想还思索一番才作答。
上官亭无伤大雅的笑笑,怪不得鲛人会对他伤心,真是个有趣的人。
“您既然得了消息,想必已有对策。”
要说前太子的谋略,那可是蔡阁老一手调教出来的,若他胸有成竹,那他们按计划照做就是。
“自然。”
上官亭泯然一笑,用极其平静的眸子,和缓的语速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说完后,众人皆愣了,唯有年三疯了一般的狂摇着头。
“年卿,此事,孤心已决。”
年三的心酸酸的,他们封神俊朗,风光霁月的太子啊。
“我倒觉得,您可以在考虑下。”
池将军明白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他在如澜被送出京的一个月中,活的没个人形,躺着睡不着,坐着不想动,眼睛睁开就是在想那个人,脑子里不能思考别的事物。
“怎么,小林子也开始儿女情长了。”
太子故意怼他,他对生死已经看淡,难的是要如何与这群目光喊着浓烈期待的人说离别,回首看着坚定站在他身后的令将军,他的眼神坚定,仿佛从他醒来时,心中就已保持着某有一意孤行的想法。
“您不留遗憾就好。”
池将军不是执拗的人,他只是提个建议。
“不必劝了。”
“不行,你等着,走之前一定要等我,我会找到人的。”
年三焦急间跑了出去,口中不住的叫喊着。
“这么些年,还这么咋呼,委屈你了。”
太子盯着嫩的掐出水的脸蛋,用一种长者的身份对着看着比他大一轮的戈零慈爱的说着。
戈零掐着自己的掌心,默默不语。
“离出发还有些日子,明个让戈零带您到城里转转。”
太子刚想否决,就被令将军推走了,“您期待的海清河晏,也许就会从这里先开始呢。”
好吧,上官亭张张嘴,难得这几个人联合起来。
翌日清晨,年三的府门前站着一群穿戴整齐的人,各个五官俊朗,早起出摊的小娘子们都看呆了。
“嚯。”
令将军推着人出来,坐在轮椅上的太子拍着自己胸膛,被一群灼灼目光盯了个严实。
“你们这样我还怎么体察民情。”
“您放心,逛街嘛,到了街头,就各自走了。”
于阳虽这么说,上了街,几个人拉开了距离,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