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冒充我们杀人?
被嫁祸这种事不是头一回发生在黎秩身上了,不久前萧涵让燕九去太湖查的那一桩案子也是这样,是那家人的仇人干的,然后甩锅给魔头。
这事才查清没几天,又来一个。
白海棠气得连形象都不顾,叉起腰问候那些人的祖宗八代,发觉王府的二公子脸色变了又变,才稍微收敛一下,带着一肚子气去找人了。
萧涵也吩咐燕七燕跟去帮忙,等回过头时,便听见萧宁汮低声问黎秩,那个姐姐是你们魔教的长老吗?我听人说,她的功夫很好。
黎秩道:不是,只是香主。
萧涵看他们的对话时一个比一个正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从哪儿听来的,白海棠的功夫也就是一般般,还没有燕二燕六厉害。
萧宁汮显然不信,听说逐月阁刚开张时曾有不少人上门挑事,这里的管事是来一个打一个。
萧涵气笑了,也不想再浪费口舌跟固执又没眼力见的小鬼解释那些都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而且小鬼你亲哥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废物。
黎秩也是一脸无语,却见萧宁汮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灼热。
那你呢,你是魔教教主,你的功夫一定比他们更好吧?
萧涵一听来劲了,拍桌道:那是!你也不想想,你黎哥是什么人,江湖第一高手,就是六大门派联起手来,那都不是你黎哥的对手
若要夸黎秩,萧涵能说个三天三夜都滔滔不绝不带停的。
但萧宁汮一个一心只有学习的人,竟然对江湖事十分感兴趣,愣是认真地听完了萧涵口中那个夸张无比的魔教教主大战六大门派的故事。
黎秩默默坐远了点,一脸无语。
白海棠跟燕七联手,搜遍了整个苏州,在黄昏之前,总算是将那个名叫程枫的少年救了回来。白海棠将那伙假冒伏月教教众的人打服了,当着苦主的面,拎到王府两位主子面前审问,这才知道,这些人是有人自黑市上雇来的,幕后之人还是苦主的亲人为了谋夺振远镖局的产业,连血脉至亲都下得了手,萧宁汮听完十分震惊。
程枫伤得不轻,本来被那些人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得知真相后,硬是恨得当场吐血,险些连剩下的一口气都断了,不得已先留在逐月阁。
看着天色不早了,白海棠保证会帮忙照顾,一行人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宁汮十分不解,很是感慨了一番人心丑恶,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萧涵随口应了两声,倒是难得的没再嘲讽打击他。
所幸,赶在王妃的生辰晚宴开始前,几人回到了王府。
此时萧宁汮还没想通为何人心可以如此恶毒,但下马车时又一次感谢了黎秩,顺道跟萧涵也道了谢,再看萧涵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嫌弃了,好像他从一个废物变成了有那么一点用的好人因为萧涵吩咐了燕七去查明此事,倘若属实,干得出谋财害命的事,又被他查到了,萧涵定不会放过。
萧涵对此很无所谓,只一把揽住黎秩走了。别以为他没看到萧宁汮看着黎秩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崇拜,万一又来个跟三郎一样爱黏着黎秩的,他以后跟黎秩独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今日宴席的主角是王妃,她的娘家也来了人送礼,又有亲友与王爷相伴,倒没什么机会与萧涵几人说话,不过还是抽空与黎秩说了几句。
她果然对黎秩的礼物很满意。
就连往日不爱搭理人的平阳王,也难得夸黎秩一句有心了。
因此,黎秩忐忑数日的心总算安稳了,眉眼间洋溢着化不开的喜色,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耀眼的容颜叫席上众人见之,无不为之惊叹。
黎秩显然忘了,王妃的生辰宴席,也是他第一次以王府之名出现在众人眼球,今夜他同样是主角。
见状,萧涵在桌下牢牢握紧黎秩的手,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翌日,一道密折自平阳王府而出送往京师长安,请旨赐婚于平阳王世子萧涵与伏月教教主黎秩。
小半个月后,这道来自江南的折子辗转送到摄政王的书案上。
摄政王本想直接回不允,后来不知道为何,与王妃商量几日后,最终在折子上以朱笔批下一字
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_(:з」)_
第182章
十一月末, 赐婚圣旨终于到了江南, 昭告天下平阳王世子与黎秩的婚事,于来年三月大婚, 黎秩已是朝廷及皇家承认的世子夫人。
圣旨下达至王府的那一日,整个苏州以及全江湖都震撼了。
谁不知道黎秩就是魔教教主, 他竟然真的成了世子妃, 而且还是朝廷承认的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
那, 以后还打不打魔头了?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都在怒骂魔头,六大门派气恨伏月山自导自演烧山卖惨给他们泼脏水, 看上世子的姑娘们暗恨魔头不要脸,世子定是被他蛊惑了, 否则世子怎会娶他?传着传着,就将黎秩传成了九尾妖狐化身。
再过几日,就传成了一个全新的版本据闻魔教妖女天生艳骨, 修炼阴邪魔功, 只轻轻看人一眼就能勾魂夺魄, 而世子涉世未深, 便是这么被魔头给骗了的。殊不知, 魔头只为吸他的阳气修炼, 总有一日会露出丑恶的真面目,世子到底定会休了他!
据说传出这消息的那个人,娘家舅子的表妹的小姑子的叔公家的小儿子的朋友弟弟是在王府做事的,亲眼所见, 句句属实,传的煞有其事。
可连正主的性别都颠倒了
对于这次赐婚的万千流言,无不是对黎秩有着浓浓恶意的。
人家还未成婚,便已盼着他们和离了。萧涵听完气得险些让人去揪出流言的源头揍一顿,可让黎秩拦了下来,堵不如疏,反正他名声向来如此,而且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罢了,就想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倘若真有人敢舞到他面前再说吧。
萧涵还是不甘心,回头重新整顿了王府上下,把爱嚼舌根的都赶了出去,换了一批嘴巴严实的进来。
也幸亏那些在私底下对黎秩口诛笔伐,骂他配不上世子夫人之位的老鼠们忌惮黎秩多年来的凶名,没几人敢闹到明面上来,不然,萧涵特意出门转了几天,想抓个刺头出来杀鸡儆猴时,找到的就不只是那么几个了。
而当那些人正暗搓搓讨论着世子鬼迷心窍为讨魔头一笑滥杀无辜时,萧涵将抓到的几个典型送到了官府,状告他们坏人名声。苏州知府也是无语凝噎,就这点小事喊他来升堂?
但萧涵是世子,又说的有理有据,那些人还倒霉的当场被抓到,人证物证俱在,知府也就意思意思打几下板子罚点银子。可如今天寒地冻的,打伤了得疼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养好,这还不能震慑住那些人的嘴巴吗?
这么几日下来,苏州城果然清静多了,背地里搅弄风云的江湖人们,不管是正道的还是黑道的,反正都与魔教有仇的人们也都渐渐消停了。
事已至此,谁也无法改变圣意。
不管摄政王是经过了什么样的考量之后才批准了二人的婚事,甚至主动赏赐了不少珍宝作为黎秩的嫁妆,单就这个结果,萧涵也是满意的。
抓人这事是萧涵偷偷带着燕八去做的,他没告诉黎秩,可黎秩又不蠢,看他连着几天早出晚归,每天夜里得意洋洋地的回来还能猜不到他在干什么?黎秩实则也是暗爽,其实他私底下也叫白海棠去调查了流言的源头。
发觉其中有那么几个是伏月教原先的对家后,白海棠就派人盯紧了那些人,能打的套上麻袋揍一顿,打不过的找机会给他吃点好东西,就比如伏月教独门的各类毒药,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还看不出来是被中了药的。
这种在背后推动谣言诋毁黎秩的人,黎秩从不怜惜,特意吩咐白海棠,盯紧那些人,害他名声的事干一回就揍一顿、毒一回黎秩是不在意自己名声,可他在意平阳王府的名声。
那些人一开始还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发觉自己每回多嘴骂上一回黎秩就会莫名其妙地挨揍、生怪病,渐渐的,不知是谁先提及,他们竟然想到他们这是遭了天谴,是报应,于是说闲话的人就少了大半,再后来,剩下的那小半人偷偷摸摸拜起了狐狸大仙。
萧涵并不知道黎秩也出手了,直到流言快速减少,几日后走在大街上时也不再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了,萧涵还在私下惋惜了好一阵。
这么快就闭嘴了,还没玩够呢。
其实倘若有人专心研读那道赐婚圣旨,便会发现,黎秩是嫁给萧涵为世子正妻,记上皇家族谱的,往后若无意外,便会是郡王正妃。
不过很可惜,圣旨被供奉在了平阳王府里,他们也见不着。
而且光是摄政王亲自赏赐下来的那一份堪比王妃规格的嫁妆,便可以看出来,黎秩的身份非但得到朝廷认可,而且摄政王是极重视他的。
他这么做也许是因为那半张已得到手的藏宝图,与剩下的半张可能会在黎秩手里的藏宝图,又或许是因为黎秩与姜蕴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萧涵心知肚明。
皇室中人成婚,婚期安排得晚是常事,毕竟一般皇家子弟成婚多是门当户对,名门贵族规矩多,过六礼也需要一段时间,少有像萧涵这样娶的人是白身的,因而对萧涵来说,还有四个多月才到大婚,实在是太久了。
但对于黎秩而言,太快了。
他让白海棠帮忙清点了自己的家底,发觉前些年攒下的家底几乎全都投到皓月山庄和他用以吊命的药里了,现在皓月山庄才刚刚起步,资金没那么快周转回来,而药早就吃进肚子,也补不回来,他手头上能动的只有几千两,他太穷了黎秩很是惭愧。
至于摄政王赐给他的那批嫁妆,黎秩没敢乱动,因为那些皆是出自宫中的珍宝,都刻着印的,卖不出去,那些昂贵的布料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穿的,唯一有点用的就是三千金,对于摄政王王府而言不痛不痒。
难怪摄政王能如此痛快地赏赐下来,因为着实没废什么银子。
黎秩请平阳王妃将这些自己完全用不上的东西收进王府库房里,那三千金也被他爽快地收了进去,为此,他来年大婚后,还得进宫谢恩。
这大抵才是摄政王之所以答应赐婚,以及赏赐他嫁妆的原因。
黎秩隐约猜到,摄政王可能是想要将自己收归于麾下。
但没确定的事,黎秩没再多想。
等待大婚到来之前,黎秩在王府中,每日喝着金贵的补药养身体,也每日都在练习画技,打算在大婚之前在攒一攒银子贴上一点嫁妆
单就每天喝的补药就得花费王府一大笔银子,就算王妃不说,黎秩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却忘了问萧涵,这笔银子其实是从他私库出的。
后来,萧涵知道这事后是哭笑不得。
转眼就进了腊月,朝廷与西南之间僵持的局势越来越紧绷,隐隐有几分影响到了江南,到平阳王府求见王爷与世子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
腊月十三,一份自西南而来的神秘礼物送到了千机阁。
萧涵知道时有些吃惊,只因那东西是有人通过千机阁底下的人送上来的,且指名道姓是给他的,没有署名,但一见到那份礼物,经手的所有人都选择闭嘴,一层层地将这份礼物递了上来,萧涵便特意去了千机阁一趟。
江湖上向来都有千机阁的传闻,却无人知晓千机阁在何处。
大隐隐于市,在苏州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隐藏这一座偌大的庄园,高高的院墙与庄严的大门仿佛将它与外界隔绝,纷扬的雪下是一片死寂。
没一会儿,萧涵自侧面的小铁门出来,身后的燕七手上便多了一个薄薄的长方木盒,木盒十分朴素,没有雕花,也是最最寻常不过的木料。
但燕七却十分小心,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将盒子里的宝贝给摔了,到时候就是扒了他底裤也赔不起。
今日的雪有些大,眨眼便在萧涵肩上攒下厚厚一层。
萧涵回府后,难得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回他和黎秩两个人住的院子,而是拐去主院找上了平阳王,见他神色凝重,定是有要事找平阳王商议,原先在边上捧着三字经给三郎念书的王妃便放下书,抱着小孩先走了。
平阳王正抱着手炉,懒懒地窝在铺着厚厚一层毛绒皮子的躺椅上,一晃一晃的,耷拉着眼皮一幅将睡不睡的样子,语调也是慢悠悠的。
有事?
萧涵回头接过燕七手中的木盒,燕七当即识趣地退了出去,屋中很快只剩下父子二人,萧涵直接打开木盒,放到了平阳王手边的桌子上。
极品血参,镇南王的私藏。
平阳王闻言突然撩起眼皮,又斜了盒子里的血参一眼,他算是见多识广,见到这支血参后眼底略过一丝惊诧,很快坐直起来,真的?
萧涵瞥向血参,让他自己看。
平阳王拿起木盒端详须臾,他脸上没有半分怀疑,只是难免好奇,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可是不是镇南王的私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涵在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脸色不知为何,看去有些臭臭的。平阳王放下血参,打开书信一看,信上仍旧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
还你金还丹。
字迹相当潦草,也相当豪迈大气,就差直接骂人那种。
平阳王看完后默默折好信纸,恍然道:你岳父送的。
萧涵皱眉道:东西是从西南送来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人的,他也从来没有露过面。
他一向有本事。向来很少称赞他人的平阳王竟不吝于对姜蕴的赞赏,近来西南出了不少事。
萧涵颔首道:死了不少人,而且都是镇南王的心腹,听闻镇南王府失窃,想必血参就是那时被姜蕴盗走的,镇南王此刻一定很头疼。
平阳王微微一笑,摄政王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萧涵很是赞同,而后眼神复杂地抬了抬下巴指向那支血参。
这东西怎么处理?进千机阁时看过了没有问题,可以用。
萧涵仍旧不喜姜蕴,姜蕴送血参来,明摆着就是提醒萧涵,他吃了的金还丹就用这支血参还,黎秩绝对不是他送去交换金还丹的物品。
而姜蕴在这个时候送来血参,八成是听说了萧涵跟黎秩的婚事。
平阳王想了想,又躺了回去,双手抱着小小的手炉放在小腹上暖着,不以为意道:既然是你岳父送来的嫁妆,那就给你媳妇送去呗。
萧涵挑眉,真的拿走了?
平阳王意味深长地长叹一声,姜蕴送来的东西,最后没落到他儿子手上,让他知道了,回头找上门来,你是想让他拔剑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