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一时间来不及维持人设体贴地上前查看莫子昂的伤处,温萝狐疑地回眸,
  视野之中是葱茏绿海,亮白的日光在其中无言地穿行,静谧美好得没边。
  而先前那阵熟悉的冷香也在空间之中悄无声息地褪去,一切都快得似是她一瞬间草木皆兵而成的幻觉。
  团子小声提醒道:“主人,你愣着干什么?快关心关心他呀!莫子昂都被你扔在一边喝西北风多久了?!还有这枚玉佩,这真的是剧情中非常关键的道具,赶紧找回来千万别弄丢了!”
  温萝抿了下唇角,垂眸精准地一手捞起玉佩暂且随意塞回储物袋中,随即便飞快地回身三两步凑近莫子昂身侧,面上行云流水般挂上不似作伪的担忧:“子昂哥哥,你的手!”
  说罢,她便作势要伸手触上他掌心查探伤势。
  却未曾想,莫子昂此刻却一改方才面红耳赤的羞赧做派,反倒极为感动般抬起脸,那张属于男主的几乎让人挑不出差错的脸近在咫尺,狭长的凤眸之中似是流转着什么愉悦的光亮。
  有了她随口的安慰,他却似是吃了蜜糖的孩童一般忘记了痛楚,甚至极为“贴心”地抬手迎上她的动作,下一瞬便要牵上来。
  温萝:!!!
  少年你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团子故作沧桑般叹口气:“果然啊果然,天下点文男主一家亲,哪里能挑出来一个干净,呸,纯情的呢?”
  说到这里,它暗戳戳压低嗓音,“牵一下手也没什么大事,毕竟你以前更过分的都做过。主人别慌,就一下下,快速地,牵完了立马松手的那种——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温萝:“……一言为定!”
  思及此,她视死如归地抬了抬手,耳畔却猛然有一道扇骨破空而来。
  劲风呼啸,裹挟着无法忽视的森寒杀意与滔天魔气,就这样在两人即将交叠的手间微末的缝隙精准地掠过,“叮”地一声狠狠钉入两人身侧参天柳树枝干之上。
  还未卸下的气劲波动玄铁扇骨,在树干之上“嗡嗡”上下颤动,力道可见一斑。
  几乎只是一眼扫过,温萝便登时认出了这令她再熟悉不过的玄铁法器,当下便额角狂跳,心惊肉跳地抬眸向不远处望去。
  树荫之下,在如水般坠落人间的日光无暇顾及的阴影之中,依稀显出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
  心知此时已是无从遮掩,两人对视半晌,那阴翳之中的男人便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自暗处缓步踱出,光明与黯淡在他一身华贵玄衣之上纠缠着凝成一道分明的界限,
  而那分界却又随着他缓步踱出的动作渐次向上挪动,明媚的日光落在他深邃英俊的脸廓上时,那与她日夜相对的容颜随即清晰地显露出来,唇畔却并无这些时日来时常停驻的柔和,反而噙着一抹令人无端脊背发寒的笑意。
  温萝甚至来不及惊异柏己是如何现身在此的,身侧的少年早已在柏己现身的那一刹那便转变了气息,眉目之间染上几分不虞的阴郁,抬手便是一道劲风席卷而去。
  “等等,住手!”
  温萝连忙出声打断,不着痕迹地将“子昂哥哥”四个令她恶心得头皮发麻的称呼小心翼翼地隐去。
  柏己此刻定然心中不悦至极,若是莫子昂再不论缘由地出手挑衅,接下来的发展她该如何收场?!
  凌厉的攻势扭曲了空气轰杀而来,打着旋拂动柏己脸侧细碎的墨发向后飞掠,
  他却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睛都并未眨一下,色泽极淡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弧度,凌厉更甚森冷利剑。
  他轻描淡写地抬手,那莫子昂尽全力击出的攻势便就这样生生凝滞在了空气之中,旋即便随着他冷淡收拢五指的动作登时绞碎在虚空之中。
  “不自量力。”
  他不加掩饰地冷笑了下,轻而易举化解了攻势之后却并未立即收手,反倒再次将那骨节分明的掌心伸展开来。
  这旁人辨不清意味的动作却似是牵动了温萝心下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哎,你也等等!”
  温萝当机立断出言制止,脚下动作却也未停,三两步跨至他身侧,双手极为熟稔自然地触上他修长冷白的指尖,咬牙狠狠将他按了回去。
  莫子昂却并不知晓方才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刻见方才隐约抗拒着他亲近的未婚妻如此旁若无人地亲近旁的异性,心头不禁又是一把无名火燃起,当即横眉冷声道:“清韵,这是谁?”
  团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哦豁,这下改口了,不叫‘师妹’了哈哈哈哈。”
  温萝:“……你闭嘴!”
  然而就在莫子昂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却有两道灼灼目光不约而同地粘在了她身上。
  温萝:“……”
  尴尬地牵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温萝心如电转,瞬息间便想出了说辞,煞有介事道:“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
  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或许是误认为你要对我不利,情急之下才会贸然出手。不过,他对你绝无恶意,故而我方才才会出言制止你的……”
  她尾音还没落地,便感到覆于指尖的那只手紧了紧,周遭气温陡然下降。
  温萝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眸,正对上他意味不明垂眸睨着她的视线。
  温萝咽了咽口水,心头叫苦不迭。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难做啊!
  在她如今的任务目标面前,她总不能老老实实地承认柏己和她的关系吧?
  莫子昂却似是并未察觉她与柏己之间瞬息间的暗流汹涌,也并未怀疑她的说辞,面上不悦极为自然地被了悟和隐约的愧疚和茫然取代,
  他望向面沉如水的柏己:“那么敢问这位……护卫,你方才所为究竟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柏(冷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揍你而已
  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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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柏己if 线番外(二)
  直到这时, 柏己才终于撩起眼皮,眸光沉郁,并未立即作答,
  良久,他才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眉梢:“自己去看。境界低微、出手却极为莽撞也就罢了, 莫非就连眼神也不好么?”
  温萝:“……”
  莫子昂:“……?”
  不知是否是被柏己通身久居上位浸染得浑然天成的威势震慑住了, 静立片刻,莫子昂竟当真一言不发地转身望向那堪堪停止颤栗的扇骨, 半晌竟略显出几分兴奋地转回头来, 面上残存的质疑与冷郁也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温萝狐疑地抬眸, 正撞进柏己垂眸专注凝视她的眸光之中。
  欣赏她面上僵滞纠结的神色半晌, 柏己环臂轻轻哂了下,暗红的瞳孔微转,淡淡挪开视线, 语气辨不清喜怒:“好奇的话,你便也一同过去看看。”
  就等他这句话了!
  确认他不会再出手针对莫子昂, 温萝便从善如流地撒开手,脚步轻盈地赶至莫子昂身侧, 迫不及待地偏过头望向那深深钉入枝干之上, 泛着冰冷色泽的雕花扇骨。
  温萝原本只担心扇骨之上空无一物, 她那套“贴身护卫”的说辞便无疑在这显而易见的呷醋行径之下不攻自破了。
  然而当她当真靠近凝神望过去,却见扇骨与枝干那令人牙酸的缝隙之间,竟当真有些她从未预想过的东西。
  色彩斑斓一看便知剧/毒无比的毒虫在扇骨下徒劳地扭动着挣扎, 八足在空气中抽搐伸展,分明身体已被凌厉的攻势刺穿,却也并未立即失了生息,反倒极为痛苦却又无法挣脱地艰难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而方才那看似不经意的出手的准度与力道, 则在它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挣扎之中毫无遮掩地尽数淋漓尽致地体现。
  温萝丝毫不怀疑,柏己是故意的。
  或许他早已在现身之前预料到她的说辞,便终于在这不知名的毒虫经过她身侧之时,如窥伺猎物已久的巨兽一般精准地出手,
  而那格外残忍的攻势真正想要追寻的对象,实际上也并非这无故送了命的毒虫。
  眼见着毒虫终于收敛了声息,树旁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之中。
  似是终于在眼前所见之景之中,终于领会了柏己先前那句难掩讥诮冷嘲的“不自量力”之中隐含轻狂的资本,莫子昂面色微微显出几分独属于少年的挫败与不甘的锋芒,重新转回脸去。
  不远处玄衣男人环臂而立,身姿颀长,衣袂随风摇曳,在一片明亮的色泽之中似是坠落人间的星海,勾勒出无边神秘又张扬的夜色。
  阳光落在他面上,柔和了他极具攻击性的长相,而那细碎的光晕则尽数被暖风揉碎,落入他一双暗红近墨的眼眸。
  他的目光落在树荫下娇俏的女人身上,专注得似是在研读一本耗尽此生也难以参透的书。
  独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在这一刻空前地在识海之中叫嚣着炸裂,心底警铃大作,险些逸出口中的敬佩临了转了个弯,极为自然地改了口:“不过区区一只毒虫,你便如此大动干戈?”
  温萝心头一跳,连忙赶在柏己开口前接话:“他……”
  “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哪怕是你口中所谓‘区区毒虫’,这种惊扰也是受不得的。”
  她还未来得及打圆场,柏己便冷嗤了下,声线沉沉,语速极缓地打断她,
  说到“小姐”之时,他话音微顿,视线意味深长的地遥遥睨过来,几乎逼得她狂跳的心脏自口中蹦出来。
  好在,不消片刻,他便不着痕迹地重新挪开视线,自然得似是方才只是随意瞥了眼再寻常不过的风景。
  然而他不加掩饰的冷嘲却并未就此终止。
  “你手上血迹未干,竟然也敢碰她。”
  清风拂动柳叶,此起彼伏的簌簌声响奏起一手朦胧缥缈的乐,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冷,如清晨未散的霜雾,带着令人无从忽视的威压与凉意落在心头。
  莫子昂一时并未言语,微微低垂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眉眼,神色一时难辨。
  温萝险些气得笑了。
  她可以不追究柏己来此的缘由和方式,可他自现身起便接二连三地破坏她的任务,甚至先后两次以叶片和扇骨对莫子昂出手,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地连口舌都不饶人,实在令她一时间难以收场。
  甚至,仅观他如今打扮便知,他此刻正是以融合世界之中“柏己”的身份横空跨越三千位面,来到了不属于他的世界。
  换句话说,此刻的他不似她拥有着“楼清韵”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是个板上钉钉的黑户。
  这种但凡落在旁人身上,定然慌乱惶然的处境,碰上他之时,竟是半点也未能重创他的锐气与乖张,反倒令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显出骨子里的嚣张与倨傲来。
  团子咂咂嘴:“跑到别人地盘上怼别人的天道宠儿,可真有他的。”
  温萝深深吐出一口气,正欲替他方才极为不训无礼的言语致歉,却见莫子昂面上竟反常地并未显出半分不虞之色,反倒似是醍醐灌顶般浮现出几分恍悟的神情。
  随即,他便在温萝惊异的目光下转过身,冲她极为郑重地行了一礼,再次抬起脸来之时,狭长凤眸已写满歉然与坚定之色:“是我方才思虑不周,险些唐突了……清韵。”
  温萝:“……无事的,是清韵这护卫太过小题大做,险些伤到了你。”
  忍受着后心之上黏着的视线在她那句“小题大做”落地之时,如冷剑般直顺着肌理刺入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