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们这些一年夺了母亲手里一的权势,也一容不得她再一疯下去了,若非是我出来及时,你一们就要下手,让我的雪衣跟母亲一起死,不是吗?
闻言,她大哥赫连峰沉着脸道:胡言乱语!三妹,你一魔怔了。
是,是我魔怔了。赫连青羽讥讽道:所一以我才会信了你一们的鬼话,让我的雪衣从生下来就在受苦。她恨得红了眼睛,捏紧拳头质问道: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夫君、我的女儿,我们又都一做错了什么?
从头到一尾,你一们只会用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来敷衍我
赫连青羽垂头,声音喑哑至极,可为什么是我们这一家?为什么要我们这一家为赫连家和玄女宫的体面牺牲?你一们从头到一尾都一在旁观,在暗地夺权,却从未帮我女儿求过一句情
你一们还是人吗?说完这一句,赫连青羽抬起头,死死瞪着他们。
除了赫连青絮,无人回答。
从小到一大,母亲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一,除你一之外,就是你一女儿雪衣,她连玄女的位置都一想给你一们,你一为玄女宫和赫连家做点贡献如何了?
二姐还真是说得出这种话的人。赫连青羽讥笑道。
赫连青絮哑然一,面上已有几分薄怒。
赫连家的人之所一以不开口,只因为赫连青羽说的都一是事实。
宣陵眼底略过一丝厌恶,不管六师姐的过往经历是否真的是如此,他都一极为厌烦这梦境里一的赫连家,他抬眼看向赫连青羽,眼底也一有些一怜悯。
片刻后,赫连峰沉声道:三妹,母亲的确是你一亲手所一杀,弑母之罪证据确凿,你一可知错?
我没错!赫连青羽咬咬牙,带着哭腔反驳道:母亲早在入了心魔时就不是曾经的母亲了,你一们表面纵容,听命于她,还不是为了等到一这一日,等着从她手里一一点一点将赫连家和玄女宫的权势挖出来,握在手里一?她死了,你一们不是受益最多的人吗?
放肆!赫连峰面色冰冷。
赫连青羽恍若未闻,继续戳着他们的心,曾经的母亲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你一们头上,你一们动辄得咎,如今她没了,赫连家和玄女宫还不是你一们瓜分?她又笑了笑,目光落到一赫连峰身上,玄女估计是二姐家的寒衣接任吧?至于家主一,那就是大哥了。
你一们都一得到一了好处,从此也一不必再一看母亲脸色了。赫连青羽觉得可笑至极,她嘴角带着讥诮,笑问两一位兄姐,你一们现在很得意吧?
赫连青羽!赫连峰怒斥。
赫连青羽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哥有何指教?
赫连峰面色冰冷,三妹,你一犯下滔天一大罪,天一理难容,即便你一我是亲兄妹,我也一绝不能姑息
赫连青羽笑道:所一以,今日我必须死,才能给你一们一个交待?
赫连峰没说话,但这只是默认。
赫连青羽摇头失笑,她拉着女儿的手,眼里一还是那样温柔,可惜此刻享受这样温柔的人是宣陵。
赫连青羽眼里一仿佛有些一无限的遗憾,她温声道:雪衣,娘不能陪你一了。
宣陵看到一她眼里一含着泪,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他毕竟不是六师姐。
赫连青絮上前想说些一什么,却让赫连峰拦下,赫连峰目光沉沉看着面前柔弱的母女二人,语调无端放轻了几分,他道:我会照顾雪衣。
我不信了。
赫连青羽闭了闭眼,看都一未看身后的兄姐二人,只握着女儿的手。一大一小两一只手掌心相贴之处亮起一道光。
宣陵被松开时,低头见一到一手心里一闪烁着一道金光符咒。
赫连青羽也一是符修,更精通阵法。
娘不能送你一出赫连家了。赫连青羽温柔的双眸不错眼地看着九年未见一的女儿,不舍与喜爱都一要溢出眼底,但娘今日所一说的一切,雪衣都一要记住,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一要逃出去,这个家太脏了,娘不要雪衣留在这里一。
宣陵怔然一,他大概知道六师姐厌烦赫连家的缘故了。
三妹,我会说到一做到一!赫连峰眉头紧皱,冷声提醒。
不需要。
这一回赫连青羽才侧首望了赫连峰一眼,眼底满是冰霜。她终于松开抓住女儿的手,手上却化一出一道灵符,森冷气息顿时席卷庭院。
赫连青羽是符修中的翘楚,更是赫连家主一与玄女宫之主一玄女几个儿女中天一赋、修为都一最出挑的那个,她曾经也一是名极一时的天一之骄女。
而如今她的灵符上沾了阴邪魔气,站在了赫连家的对面。
要拿我的性命,那就来吧。
宣陵没来得及做什么,也一做不了什么,便见一到一赫连青羽同赫连家的修士打一了起来,他下意识向朝那抹柔弱的白衣奔去,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握住手腕,抬头望去,正是装扮得九天一仙女一般的赫连青絮,赫连青羽的姐姐。
真烦。宣陵皱着眉头,身体却更快一步作出反应。
嘶!赫连青絮甩开那已是九岁身量却还不如六岁孩子一的侄女,手背上赫然一多了一个又深又大的血牙印,此刻正往外溢血,小崽子一
她瞪着那瘦弱苍白的孩子一,一巴掌就要落下,却让一只手拦下,赫连峰一眼斜来,她悻悻收了手。赫连峰并未言语,只攥住了孩子一的双手。
赫连峰力气很大,宣陵挣不开,只得眼睁睁看着远处的赫连青羽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血痕。她适才耗尽全力才杀了母亲,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赫连青羽到一底未能撑过去,她到一最后甚至放弃了抵抗,眼里一只剩下她那被兄姐抓住的女儿。她身上疼得厉害,白衣变成了血衣,但不会再一有人心疼她。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双眸却执拗地紧盯着那个瘦小得叫她揪心的身影。
她在向自己的女儿走一来,但在她身后,握在她昔日的亲人手中的刀剑未曾对她留情过半分。一步一剑,穿透她单薄的脊背和胸膛,殷红滚烫的血不断涌出,淌在青翠的草地上。
宣陵仿佛看清了那双执拗的眼睛,不知不觉,泪湿满眶。
一切归于黑暗,宣陵回神时,面前的诛杀已消失不见一,他正抱着双膝坐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一,屋里一除了一张矮几,和一盏烛火,什么都一没有。
没有窗户,房门紧闭,不见一天一日。
素青的裙摆上染着星星点点血,不知是旁人的,还是这具身体真正主一人的母亲赫连青羽的。赫连青羽塞入他怀里一的玉令仍在,萦绕鼻间的血腥气却消失了,所一有争执与血腥都一不见一了,徒然一变成了眼前这个幽暗的房间。
宣陵猜,应该没有过去多久,但确实换了一个梦境。
宣陵心口有些一窒闷,刚才看到一的一切,叫他十分不喜。他打一量了一周屋中状况,发现自己依旧没能动用灵力,也一逃不出去这个梦境。
既来之,则安之。
宣陵正要起身,却听到一吱呀呀的开门声,一颗心徒然一紧绷起来。
六师姐少一时的身体真的很差,身上哪一处都一很不适,也一使不出什么力气,连视力也一极差,尤其是在昏暗中,能看到一的东西只余下一个光团。
宣陵眯起双眼朝门前看去,看见一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走一了过来。他皱眉,这不是刚才见一到一的那些一修士。
那个身影带来了一股好闻的冷香,站在了宣陵面前。
表妹,是我,寒衣表姐。
赫连寒衣?宣陵一怔,仰头用漆黑到一失真的双眸看着她。
隐约看出面前之人是个小姑娘,声音故作冷淡,不知道是在学谁,可学得还不到一家,听着稚嫩又急切。
赫连寒衣不等小表妹的反应,就握住他的手拉他起来,表妹,你一不能留在赫连家,舅舅和娘不会放过你一的,你一快起来,我带你一走一。
小姑娘力气还不小,或者是这具身体太弱小了,宣陵被她拉了起来,不由问她:你一怎么进来的?
赫连寒衣比他高了一个头,已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她拉着自己的小表妹蹑手蹑脚从屋里一出去,边道:玄哥哥帮我们引开了守门的叔叔,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表妹,你一快跟我走一,出了赫连家,一切都一会好的!
宣陵被拽着出了房间,见一到一外头一片黑暗,也一看不清路,只得跟着赫连寒衣走一,脚步匆匆,又有些一无奈地问:可我离不开赫连家。
他将自己代入到一六师姐雪衣的角度,六师姐身上的胎毒未解,离不开赫连家人的血,只有她们这些一亲人的血诶,才能为她缓解病痛。
宣陵也一有些一尴尬。
若是师兄知道有姑娘牵了他的手,一定会生气的。因为这一点,宣陵试图将自己的小手抽出来。
只是赫连寒衣人不大,力气是真的不小,一路上都一没能挣脱开来。
一直到一出了后门,赫连寒衣才停下来,松开宣陵的手,小口喘着气道:出了这个门,外面会有人带你一走一的。我已叮嘱过他,会带你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表妹,你一要小心。
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宣陵暗松口气。这个身体却又做出了他完全没有想过的反应,竟主一动开口
你一为何要帮我?
宣陵愣了愣,想来是这具身体的自我意识,并非他能控制。
我看着这张冷漠而漂亮的脸,赫连寒衣抿着唇支吾须臾,只道:我只是想帮你一。表妹,你一快走一吧,待会儿让他们发现,你一就走一不了了。
一道冷斥却紧接着响起混账,谁给你一的胆子一让你一放人!
这是一道凌厉的女声,不久前宣陵才听过。果然一,赫连寒衣浑身一僵,哆嗦着喊了一声娘。
赫连家的二小姐赫连青絮出现在后门前,身后来了不少一人。
火光冲天一,其中就有现今的赫连家家主一赫连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和一个年轻人正被他们押着走一来。
玄哥哥!赫连寒衣黑眸骤紧。
看得出来,她要帮可怜的小表妹逃走一的计划显然一失败了。
看着这个架势,宣陵一点也一不着急,他知道后来六师姐一定会逃出来,还会来到一玄天一宗,丝毫也一不担心。
胆子一不小,我说怎么一晚上没见一到一人,你一居然一敢跑去找这死丫头!赫连青絮俨然一对被咬了那一口十分介怀,气愤道:你一可还记得你一是要继任玄女的,明日就得去玄女宫了!
赫连寒衣捏了捏细白的手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不当玄女,娘,舅舅,你一们就放过雪衣表妹吧,她已经很可怜了
胡闹!赫连青絮道:她娘可是弑母的罪人,怎么能放过她?
可是小姨已经死了!赫连寒衣皱了皱脸,劝说道:娘,外祖母是小姨杀的,小姨已经偿命了,事情与表妹无关,你一们就让她走一吧
闭嘴!这还轮不到一你一做主一!赫连青絮将女儿拽到一身后去,让她离雪衣远远的,跟一直沉默看着的赫连峰说:大哥,我就说这丫头留不得,三妹走一那时说的话像什么样子一?让这丫头走一了,日后指不定会回来报复呢。
赫连峰还没说话,赫连寒衣就抢道:不会的娘!表妹她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耳光封了口。
赫连寒衣白皙的面上赫然一多了一道红印,她捂着脸,抿紧唇不再一多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却是执拗地看着赫连青絮,并不愿低头。
赫连峰道:够了,胡闹什么。
小丫头不听话,现在不教,日后就更难教。赫连青絮没好气道。
赫连峰没搭理她,只看着站在黑黝黝的后门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格外瘦弱,分明已有九岁的年级,身量却还不如六岁的孩子一。这个孩子一病体羸弱,却代替了不少一人,在这九年里一侍奉在他们已然一入了心魔的前任玄女身侧。外人皆道这是殊荣,还以为她会是下一任玄女。
实际上,赫连家中不少一人都一知道,这个孩子一的病弱,一半源于胎毒,一半源于被外祖母折磨,可是足足九年,从来没有人为她说过一句情。
你一要离开赫连家?赫连峰问。
宣陵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说话,也一不知他是何意。
察觉到一这话不对,赫连青絮皱眉道:大哥,你一管她做什么?
我没问你一。
赫连峰冷冷一眼撇来,赫连青絮心下一颤,愤愤闭上了嘴。
赫连峰看着宣陵,重又问了一遍,赫连雪衣,你一可要离开?
没人作答,那个孩子一眼底冷漠到一了极致。仿佛无边无际,毫无生机的冰原,不为任何人任何事物而动,看着人时,总让人有种被蔑视的错觉。
若你一离开赫连家,你一日后病发时,不会再一有人给你一喂解药,在赫连家的吃穿用度少一不了你一的,总不会让你一挨饿,可到一了外面,这些一都一不会有人管你一,而你一,也一许会因为得不到一解药缓解,在不到一双十的年纪,就会死。
赫连峰眼里一很是认真,也一许也一带了三分难得的悲悯。你一想清楚了,你一若要走一,就要舍弃一切。你一今夜若是踏出这个家门,赫连雪衣的名字会在赫连家和玄女宫除名,你一确定要走一?
宣陵没有作答,但这个身体的自主一意识回答了赫连峰的话。
我要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