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人言可畏,尽管燕王府的忠心日月可鉴,但架不住有人故意揣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长孙楚淮笑道,“再说,我是真的拿这家伙没有任何办法,要是一直住在燕王府,根本得不到最好的照顾,皇嫂你是知道的,我这人粗枝大叶惯了。”
见卿如晤仍在犹豫,长孙楚淮继续道:“皇嫂,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相信你能照顾好昀华的孩子。”
卿如晤知道长孙楚淮的心思,正如他所说,燕王府和皇帝的关系再纯净,也架不住有心之人的揣测,因为在那些人的眼里,皇帝对燕王府的宠信和倚重,都会变成燕王府功高震主的有力铁证。
所以,只有营造皇后扣下摄政王之子作为质子的假象,才会堵住有心之人的嘴。
“好!”卿如晤终于点头,“我必定会照顾好你和昀华的孩子。”
得了卿如晤的承诺,长孙楚淮似乎松了一口气,最后他道:“皇嫂,不瞒你说,昭阳不见了,我想从京兆府借两个得力的捕快去寻人,你意下如何?”
卿如晤不假思索地道:“必然去了北疆,哪里有顾昀暄,哪里就有昭阳,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让捕快去寻一寻也好,昭阳身份贵重,要是不小心落入敌国的手中,只怕会用她来威胁大秦,多派几批人出去,以混淆敌人的视听。此外,我再给你几个得力的暗卫,务必让他们护住昭阳的安危。”
长孙楚淮将小公子交到荷风手中,拱手行礼,道:“多谢皇嫂体谅。”
卿如晤轻轻笑道:“楚淮,你是陛下亲封的摄政王,陛下御驾亲征,你便代替陛下摄政,前朝的事全由你做主,自然这些事情,也全凭你处理,不用向本宫请示,本宫和陛下,都信得过你。”
长孙楚淮再次拱手行礼:“是,皇嫂。”
“对了,今日朝中提及先帝子嗣及妃嫔们的安排,我认为此时交由皇嫂处理比较方便。”长孙楚淮又道。
卿如晤道:“陛下走之前,曾留下过旨意,先帝的妃嫔们,愿意出家的则都送去影梅庵静修,愿意留在宫中的,则会将西边的几座宫殿给她们居住。先帝共有六子四女,二皇子在逃、三皇子和六皇子被贬为庶民、四皇子已丧,如今只剩下娴妃所生的五皇子,陛下有意封他为晋王,成年后可以带母就藩。几个公主们,嘉宁公主乃是先帝赐婚王家的公主,就让她随王家的女眷们一起生活吧,皇后所生的嘉荣公主,如今尚不足三岁,陛下仁慈,免其受皇后和二皇子的牵连,本宫已让人去问太妃们的意思,刘太嫔愿意收养她,以后她就是刘太嫔的孩子了。剩下两位公主与其母妃并无过错,她们依旧是大秦尊贵的公主,陛下的亲妹妹。”
长孙楚淮道:“我明白了,要是前朝那些家伙仍旧咸吃萝卜淡操心,恐怕要请皇嫂亲自解释一下。”
卿如晤道:“行,知道了。你是当朝摄政王,做事还这么小心翼翼,明白的知道你是忠心,绝不做任何逾越摄政王职权的事情,不明白的怕是会嫌你缩手缩脚。本宫只是妇道人家,前朝的事不便干预,但若有些人控制不住自己,非要蹦跶几下,你可以来告知本宫。另外,陛下先前有意擢升锦书为礼部侍郎,但目前还不太适合下旨意,本宫把他交给你,陛下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带着他历练历练,等陛下回来就会正式下旨。”
长孙楚淮点头,拱手告辞:“皇嫂,我家楚昀就交给你了,臣弟告退。”
长孙楚淮走后,卿如晤不由得摇了摇头。她一直觉得长孙曌不愿意和她说话,但仔细想一想,他每次都让青枫代为传话,这完全就是小孩子闹别扭的行为,或许他只是缺一份解释,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和他解释。
想到这里,卿如晤叹了口气。但心里却松快了许多。她吩咐众人在偏殿收拾一番,乳母带着顾昀华的孩子住进了偏殿。卿如晤嘱咐顾妈妈和红英她们好生照料,这才拉着卿怀璧说话。
“怀璧,最近有没有听话?”
卿怀璧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坐到了卿如晤跟前的小榻几上,瞬间卸去一身故作的深沉,小猫似的依赖着卿如晤:“姐姐,怀璧一切都好,祖母也很好,只是姐姐,怀璧说过长大后要保护你,可怀璧怎么也长不大,一直都是姐姐为怀璧做尽打算。”
卿如晤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的弟弟,姐姐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卿怀璧轻轻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姐姐,祖母叮嘱过我,不能轻易来找你,以免别人说你恃宠生娇,但这次就算摄政王不命人去找我,我也要来宫里一趟。”
卿如晤道:“怎么了?”
卿怀璧道:“杨姨娘已经不再是杨姨娘了,前段时间杨姨娘临盆,生下来的却是个死胎,杨姨娘也因此受了很大的刺激,养了一段时日才恢复点精气神,可是她整个人的性子变了不少,父亲对此不置一词,祖母当她是失去孩子才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怎么上心,但我总觉得她已经不是她了,姐姐,我心里很不安。”
卿如晤沉吟片刻,道:“怀璧,姐姐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你觉得这个‘杨姨娘’和表姨有几分相像?”
卿怀璧大惊失色:“姐姐,你的意思是?!”
卿如晤点点头:“前段时间,表姨和表舅失踪了,最后查到父亲的头上。要是我没猜错,杨姨娘不过是父亲用来转移众人注意力的挡箭牌,父亲真正想做的,是让表姨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做出这偷天换日的一场戏,没我什么时机比女人生产更合适。”
卿怀璧震惊不已:“父亲他疯了!”
卿如晤道:“父亲是疯了!他这一生,负了多少个女子,但谁又能想到,他也有这么痴情的时候。可怜你我的母亲,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苦了一辈子。”
卿怀璧仍旧不敢置信:“杨姨娘肚子里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卿如晤道:“无毒不丈夫,父亲坐到这个位置,怎会是个良善之辈?”
卿怀璧道:“为什么表姨不与我相认?”
卿如晤道:“只怕父亲用表舅来威胁她。怀璧,你平日多留意些,若是表姨想跟父亲过日子,那我们没有阻拦的道理,但若表姨因被胁迫才违背自己的意愿,那我们要设法让她脱离苦海,我们的表舅,也要救出来。”
卿怀璧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