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驶离停车场,霍亦远怕宋柔怀孕容易饿,特意在车里帮她备了些零嘴,虽然她刚吃过了饭,可还是拿了点放到她面前。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在超市里每样拿了点,你喜欢吃哪个,告诉我一声,下次我买多一些。”
宋柔狐疑道:“我觉得吧……”
“你现在是在把我当猪养,哪有人刚吃完饭还能吃得下这么多的呀。”
霍亦远唇角微扬,“你说错了,猪没有你好看。”
“霍亦远,你……”
他目光一偏,脸色一变,双手握紧方向盘,沉声道:“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坐稳了。”
宋柔下意识往前视镜看过去,果不其然他们身后有一辆白色的奔驰紧紧跟着,对方戴着墨镜,她辨认不出驾驶座那人的脸,只能从外貌认出是一个女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辆车宋柔曾经见到过很多次,在她怀疑有人跟踪她的那段时间,经常会出现在她身边,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间消失,连带着她的‘怀疑’都一起打消。
那辆车从他们出地下停车场后就一直在,她只当对方跟他们顺路,没往别的地方深想,没想到却是在跟踪他们。
仔细往里越想,越发细思则恐,或许,那辆车,更应该说是那个女人,从很早之前就在跟踪她。
宋柔那段时间怀疑有人跟踪她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对方到底跟踪她想做什么?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霍亦远……
宋柔紧紧抓住安全带,不敢看因车速过快而不断变换的事物,手心因紧张而渗出一点汗,她很少也算几乎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可紧张过后心头渐渐浮起了担忧。
谁会想到她只是出门吃个饭,就会遇到电影谍战片里的跟踪戏码。
对方大抵是察觉到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不再隔着一定的距离跟着,反而一点点逼近了过来。
霍亦远踩住油门,在转弯的路口借助其他车辆的遮掩甩开了那辆车。
直到驶出了一段距离,宋柔心脏仍然控制不住砰砰直跳,就好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在红绿灯处停了下来,手落在她脑袋上,安抚一般,话却变了味:“怕了?你还信不过你男人会保护好你么?”
宋柔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霍亦远觑了一眼红绿灯不断往下减的数字,手指有规律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方向盘上,气定神闲,笃定的口吻,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驱车继续往宋柔家的方向走,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路况上。
宋柔趁着霍亦远不注意,悄悄抬手捂在左边胸口的位置,发现方才剧烈跳动的心跳仍然跳得很快,只不过不再是被吓的,而是变成了被某个脸皮厚的男人撩拨的。
宋柔知道,他不过是用自己轻松的话语来安慰她,这样她就会放下紧张和害怕。
下班高峰期,途径宋柔家的一条必经之路时常有堵车的情况,这已经是他们等的第二个漫长的红绿灯,前面是望不到头的车流,身后是因为堵车而失了脾性狂按喇叭的人。
前后的嘈杂声都与他无关,霍亦远拧了瓶水给宋柔,又撕开了一包牛肉干给她吃,等她吃了几口后,拨了个电话出去给了秦恒。
那边接得很快,霍亦远也没心情跟他废话,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下情况,接着丢下一句话:“按老规矩行事,剩下的你看着办。”
走走停停过了半个小时,霍亦远抄了另一条道,才终于没那么地堵车,车子在沥青路上平稳行驶而过。
铃声忽然响起,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霍亦远扫了眼来电提醒显示的秦恒,他戴上了个蓝牙耳机,才点开了接听。
秦恒的声音急切,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哥,小心――”
距离他们十几米处的一辆车开了远光灯,强烈的光线直直照在霍亦远的眼睛上,他睁不开眼,脚下猛踩了下刹车,脑子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对方明显是想致他们于死地,不要命了一样,没有减速,反而加大了油门,不给他们留一点后路,发了狠往他们的方向快速撞了过来。
躲避是来之不及了……
最后的关头,霍亦远迅速解开安全带,侧身将宋柔搂进怀里,他手挡在她的头上,用自己的身体护起了她。
他嘴唇轻启,无声说了几个字。
宋柔惊愕地跟他对上眼,眼泪控制不住往外冒。
砰地一声,剧烈的响声伴随着男人的闷哼声砸进了耳边,宋柔身体被强大的撞击力震得往前倾,被安全带和身前的男人压住,他指甲死死陷进皮质座椅里,身后是碎了一车的玻璃渣。
有些飞溅而出落在他的后背上,触目惊心地渗出了血。
安全气囊弹出,霍亦远漆黑的眸子里印的是她脸上的惊慌失措,血液快速流失令他唇色骤然变白。
宋柔只有手上被玻璃划开的两三道细小口子。
他听不见外头噪杂的声音,只是努力抬起手,想摸一摸她的脸,手心冰凉,触碰到一手温热的液体。
霍亦远轻声道:“别哭,我没事。”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维持秩序的辅警和救援、勘察现场的警察。
越说,她眼泪涌得越凶,颤抖着的手在他面前不知所措,最后只敢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一下的额头。
她嘴唇嗡动,满眼的心疼,问:“你疼不疼。”
“不疼,别担心,只是看着严重……咳咳,而已。”
她哽咽着,话都变得语无伦次,吼道:“你傻不傻啊、怎么不知道先保护好自己,我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霍亦远嘴角微扬,“我们结婚那天我就答应过你,会护你一辈子,说到要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还有……”
救援工作展开半个小时,霍亦远第一个被救了出来,他因伤势较重、失血过多渐渐出现昏迷的症状,紧急送往了就近的医院。
宋柔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不碍事,她作为霍亦远的家属,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有记者闻讯赶来,被警察拦在了外面。
宋柔被救出来后,睫毛上仍挂着泪珠,脸颊有两道浅浅的泪痕,握着霍亦远的手不可抑制地发出细微的颤抖。
护士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安慰道:“很快就要到医院了,您丈夫会没事的,别太担心。”
霍亦远伤得那么重,怎么会没事呢?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道:“谢谢。”
宋柔脑子里乱糟糟,一点主意也没有,越想只会越难受,索性不去想其他,把注意力都转到他的脸上。
他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大多都在后背,所以只能侧躺着,额头有一道划痕,渗出的血已经凝固结了痂,附着着淡淡的淤青。
霍亦远从不会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丝软弱,何时这么狼狈且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却是因为她。
他伤得那么重,从始至终却没有一句怨言,话语也尽是安慰她的。
宋柔听懂了霍亦远不顾一切护在她面前,无声说出的那句话。
他说的是:相信我。
她信。
她一直都信他可以保护好她。
他做的很好。
再没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了她…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