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尹三爷接着说道:“啊,是一座古城,我们现在距离那儿还有20公里远。丹丹乌里克现在已经在沙子下面了,里面估计连墙都碎成沙子了,就算有点好东西,也成了咱们这行当子的淘金地了。
而这里,是我通过各种渠道找到的。只是要到这里,必须经过黑风谷,很多鬼脸就过不来。就算过来了,看看满眼的沙子,也就回去了。这也是造化啊!想当年,达摩祖师估计也预料不到这般光景,破坏了环境,环境却保护起了过去的一切。”
这话我似懂非懂,我猜想,大概意思就是说,这里曾经很美,有山有水,结果人为破坏严重,整城人就搬了,风沙掩埋了城,里面的东西却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再加上这黑风谷,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我突然想起刚才的问题,问:“三爷,你还没告诉我呢,这是谁的坟头啊?”
尹三爷点着烟,吸了一口,吐了吐嘴角边的沙子,“你记得我告诉过你,达玛沟又叫什么呢?”
我不假思索地说了句:“达摩沟。”
尹三爷一笑,“那达摩又是何人呢?你说这里是哪儿?”
我皱着眉看了看尹三爷,“你的意思是,这是佛教葬地?”
尹三爷说:“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啊,我们难道一定要来这埋人的地方找宝贝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我们大老远跑来,不挖坟,那做什么?这里不是埋人的地方,那又会是哪里啊?佛教圣地,难道来拜佛啊?
尹三爷掐灭了烟,对爷爷喊道:“老鬼,你来看看,这像什么?”
爷爷闻声走了过来,看看这黄土疙瘩。他皱着眉,好半天不说话。尹三爷说:“哈哈,老家伙,看不出来了吧?”说着,在爷爷耳边嘀咕了一句。
爷爷似乎很吃惊,盯着尹三爷看了又看,似乎还很怀疑,说了句:“当真?”
尹三爷笑着说:“我何曾骗过你来着?你洗手的大日子,不挑个好地方,怎么对得起你?你不是大坟不挖吗?这算不得大坟,但也算遂了你的心愿。老家伙,也是该休息了。”
爷爷有些激动,冲二叔大喊一声:“二子,快!给我把钢绳都接上,全部拉过来!”
二叔忙动手忙活了起来。尹三爷凑到爷爷身边,“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我路过这儿,想往里走,爬到了这顶子上,往远处瞧,嘿,就这么发现了。”
我听了个真切,于是小转了个身,背过爷爷他们,看了看高度,一个跃起,手硬生生地扒在了一处突起的缝隙上。可是没想到,此处异常松软,我一下就掉落下来。
我不甘心,从腰部抽出英吉沙,往后退了两步,用脚一发力,往前一冲,往上一跃,与此同时,双手握刀,借助起跳力,狠狠地将刀插进了大约两米多高的位置。我抓住刀柄,脚一蹬地,另一只手一把攀到了顶部。我扣住顶部的边缘,刚要用力,无奈边缘有太多的沙砾,我又重重地掉落到了地上。
爷爷和尹三爷闻声转了过来,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我,又看到插在黄土疙瘩堆上的刀,尹三爷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哎呀,孙儿,不是这么上去的!乖乖,老鬼家的娃儿,咋就连个把小时都不愿意等呢。”
我不敢看爷爷,急忙跳上去,拔出小刀,快步地逃到了叔叔那边。我红着脸帮叔叔他们将钢绳拉直。这时,爷爷走了过来,对叔叔说:“都弄完了吗?”
叔叔点点头。爷爷又说:“你和二子把探杆拿过来,多拿几个,听你三叔调配。我休息。”
哦,这次是稀奇了,带队的居然不是爷爷,而是尹三爷。我们一人拿了两根探杆,走了过去。尹三爷突然冲我们喊道:“不够不够,多拿几根,多拿!”
这下好了,连一旁站着的唐晶都拿了两根过来。尹三爷绕着这黄土疙瘩堆走了一圈,转到我们跟前时,“来,都跟着我,我说一个点儿,你们就在那儿下探杆。”
这可奇怪了,下探杆一个人就可以了,要那么多人跟着干吗?尹三爷一共选了六个点,这探杆下的位置看上去还不如个新手,时密时疏,时远时近,整个看上去仿佛围成了一个圈。尹三爷看了看,似乎还十分满意。
他倒了倒鞋子里的沙子,“嗯,孩儿们,一起开始啊,探杆下不动了就停下。”
花儿、叔叔、二叔、小舅、我、唐晶,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探杆,都很不解,但也都戴上了手套,埋头下着探杆。我看了看尹三爷,又看了看车上的爷爷,他们都没有说什么。我把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手套上,这手套倒是不错,既不磨手,还有一定的透气性。
我一边下着探杆,一边在寻思着,突然,手底下咯噔一声。我开始以为是石头,力道往旁边移了一点儿,再一下力,但手里传上来的感觉分明是……碰到东西了。我又试着下了一点,天,果然是!我大喊了一声:“三爷,我……我探到了,不深,最多半米。”
尹三爷冲我点点头,似乎并不激动。很快,大伙儿都陆陆续续地都探到了。我一看众人,乖乖,离我最远的距离至少有十米,大家探杆似乎也下得极其均匀,基本都是半米多,最多的也就一米半,这……这还不是大坟?!这明显是大坟啊,爷爷和尹三爷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尹三爷看了看每个人,走到了圈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都听我口令,我喊一,孩儿们就把探杆给我提起来。喊二,就给我用力探下去,别怕手麻。最关键的一点是,一旦脚下要是有流沙,就给我动作麻利一点,往后跑!死了可别怪老汉我没提醒孩儿们!”
我还没来得及品一下尹三爷到底要说什么,他就扯着嗓子喊了句:“一!”
我将探杆提起了几公分。“二!”我用力地将探杆砸了下去。“铛”的一声,我虎口有些发麻。这探杆是钢制的,何其坚硬。周围十分安静,耳朵里满是这细微的沙风,除了传上来的这声闷响,别无他音。
“一!”
“二!”
……
如此反复提起、砸下,大约砸到第八下,叔叔突然往后一跃,连跳几步,顺势蹲了下来。尹三爷大喊一声:“退啊!接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