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都市 > 你好,中校先生 > 第34章
  淡淡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她一偏头,就能看见他清减的侧脸,清晰完美的下颚线,衬得下巴更为饱满浑阔。又走神了,她禁不住嘲笑自己,眨眨眼,说道:“不冷,挺暖和的。”
  某人没在答话,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机场。老爷子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可是回程时间比较紧,老爷子中途还得去一个部队视察,只得调派来一架直升飞机,在b市的机场待命。
  顾淮宁把车子停在了航站楼的外面,b市机场里依旧人来人往,不少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往里走,面上还带着些许喜色。这才是真正要回家过年的人吧,纵使路途劳顿,可是心里那份喜悦是掩不住,哪里像她,遮不住的是一脸惆怅。
  回过神来她转身去取行李,手刚刚摸到行李箱的拉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直直地覆在了她的手上,温暖的掌心让她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恰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撞,眼睛里的深意,晦暗不明。梁和被他看的不自在,立刻将手抽了出来,站到了一旁。
  某人因为掌心忽然的空落皱了皱眉头,末了还是无奈一笑,将后备箱的行李取了出来。
  因为天气原因所以直升机需要延误半个小时才能抵达b市机场,顾老爷子正在候机室看报,看见两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眉头稍稍一展。
  “先等一等吧,飞机估计得晚一会儿。”
  顾淮宁点点头,刚放下行李箱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还没想好接不接,身旁这位姑娘就善解人意地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通情达理的模样他想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顾淮宁直接按掉电话,看向她“你就这么想我走?”
  梁和低下头去没接话,倒是老爷子开了金口,“你要是忙就先走,我们不耽误你。”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他没他都一样,顾淮宁眯起眼睛,一来一往打量一下面前这故作镇定的两人,缓缓笑开了。“那行,我就先走了。”说完顺了顺梁姑娘的头发,“到了给我打电话。”顿了顿,又说道,“不想在那儿待了就直接回来,嗯?”
  语气里仿似带有诱哄,她不得不点头答应,看着他推开门离去,一种无比巨大的失落泛了上来,她招架的有些困难,只得挨着沙发坐下,她这反应看在老爷子的眼里,老爷子只是淡淡笑了下,抻了抻手中的报纸,没多说。
  没过多久飞机抵达了b市的机场,稍事休息之后准备登机,一行人走出休息室,梁和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爷子的身后,直到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在老爷子注视的目光下梁和只得拿出电话,按下接听键,某人有些茫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梁和,如果我说我有些后悔昨晚答应你的要求,你现在会不会跟我一起回家?”
  她张张嘴,说不出话。
  那头了然一笑,“知道了,忘了说再见,现在补上。”
  说完挂断电话,一串嘟嘟声清晰地敲进耳膜里,梁和忽然感到鼻头的酸楚,似是有眼泪要落下。
  ——
  虽然部队上的新年没什么新意,但是一年到头,没有探亲假的官兵最盼望的也就是这一天了。赵乾和这个人在部队里头与基层官兵同乐不是一年两年了,虽然上头一直有老头老太催着回家,但是人赵小爷就是不着急,宁可在部队里干磨着,也不放松话头说回去。
  赵乾和眼一斜,立马就能看见正在批文件的顾淮宁。这人心情不好,下午出去一趟回来就坐在办公室里看t市会议的安保方案,可半天了,这一页还没翻过去,这可反常得紧。
  “我说淮宁,老爷子来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走的时候可没见你反应这么强烈。”
  话音刚落某人就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顺便把手中的节日战备值班预案丢给了赵乾和,“既然你过年不回家,就留下来一起值班吧。”
  赵乾和被砸的呲牙咧嘴,“是,您家里温香软玉等着,岳凯和政委都回老家会老婆去了,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我可不得替您等担待着点儿。”
  温香软玉?某人扯了扯嘴角,说道:“梁和跟老爷子一起回去了,今年我留在这儿过年。”
  这话不亚于一枚重磅炸弹,赵乾和顾不上揉脑袋了,“不是,这真回去了?才来没几天吧,老爷子能耐怎么比你还大,老婆也能给你带走?”
  “是她自己要回去的。”某人淡淡地补充,“而且我也答应了。”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不愿意的,他都不会去强迫。如今这句话,倒像是他给自己挖的一个坑,什么时候掉进去都不清楚。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还没回过神来,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一抬头,看见赵乾和一脸的“孺子不可教”
  “肯定是你冷落人家了。”赵乾和说得一本正经,“别看大院里这么多随军家属,一星期见到男人的面也不过两三次。梁和肯定是不习惯,心里不舒服了。”
  某人挑挑眉,懒得去打断赵小爷的说教。这人恐怕是忘了,他们结婚以来,两地分居的时候居多,别说一星期见两三次面,就是一个月见两三次面那也算多的。
  在待他思忖间,赵乾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淮宁,甭担心。根据我的经验,梁和属于那种非常好哄的女人。”
  好哄么?顾淮宁微皱眉头
  自从梁和回家之后除了打一个电话报平安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电话。听老爷子的意思,因为快过年了,所以就没让梁和自己一个人回新房住,直接就住在顾园。每次他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要么是张嫂接电话,要么是老爷子和母亲接的电话,当他委婉提及让梁和接电话的时候,得到的回应都是——她不在家,拨她的手机更是无人接听,这让某人非常无奈也感觉不对劲她若动真格了,光凭一两句甜言蜜语可是哄不回来的。甜言蜜语?甜言蜜语……
  顾淮宁忽然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拍了拍赵乾和的肩膀,说道,“节日期间的值班问题就交给你了。”
  “你干嘛去?”赵乾和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等某人看走到门口了,他才听到一声云清风淡的回答:“回家逮兔子。”
  c市前一天又下了一场雪,电视里不停的说,这是瑞雪兆丰年,象征着来年的好年景,不过住在城里的人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满大街的雪阻塞了交通。
  张嫂一边把做好的菜装盘一边问打下手的冯湛,“小冯啊,你过年不回家啊?”
  冯湛一边帮忙端一边帮忙吃,听见张嫂问话,说道,“不回,家里就剩一个哥哥了,也不亲,在哪儿过年都一样。再说了,回去了哪能尝到张嫂您的手艺。”说着又笑了笑,“而且啊,老爷子前儿回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
  “说啥?”张嫂好奇地问道。
  冯湛嘿嘿地笑了两声,“老爷子说,今年过年可热闹了,能不回的都别回,看热闹。”
  张嫂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可别说,我现在啊,最怕的就是接三少的电话。”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张嫂立马苦着脸,“你看看,说什么来什么。”
  抱怨完立马去客厅接电话,按照老爷子嘱咐的话说,“哎,三少啊。你问梁和?她出去了。哦,您打她手机也打不通,估计这姑娘只带手机忘带电池了。什么,您回来了?”张嫂一个尖叫,顿时六神无主。
  这头的顾淮宁也被张嫂给惊了一下,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原地缓了一缓。c市的天气确实比b市暖和了许多,就算漫天下着小雪,也并不容易觉得冷。或许是因为某姑娘的缘故,他一下飞机就感觉心情不错,尽管拨她的电话依旧是不通。
  走神间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老爷子浑厚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淮宁?”
  “是。”他应了一声,走出航站楼去拦车。
  老爷子确认了以后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这才几天啊?”
  顾淮宁笑了下,接了老爷子的茬,“您把梁和带回去的时候就没想着我回来的这一天?”
  他是认了,发现没有这姑娘还真不行。
  不料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真意切,只是缓缓地说了一句,“说实话啊,梁和可没跟我一起回来。”
  前行的脚步陡然顿住,顾淮宁握紧手机,低低蹦出两个字,“什么?”
  第五十五章:只用爱我
  今天是大年三十,阳光非常灿烂,在露台上晒太阳的梁和被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忽然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被放到她的面前,梁和一侧头,看见叶以祯波澜不惊的侧脸。叶以祯看她慵懒的模样,挑挑眉,“你倒是好心情。”
  梁和瘪瘪嘴,端起茶杯认真品茗,滑入唇齿间的苦涩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好心情?说糟糕还差不多。
  叶以祯挨着藤椅稳稳地坐下,将原本拿在手中的资料远远地放在了一边,绕有趣味地盯着面前的姑娘。他还记得前两天,那天下着雪,他看项目资料看的心情烦躁,刚想去院子里走走,齐嫂就告诉他,说是顾家的三媳妇过来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把这“顾家的三媳妇”跟梁和对上号。这个姑娘带着粉色的耳包,缩在宽大的风衣里面,因为寒风鼻尖被冻得红红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叶韵桐不在,他赶忙把她迎进了门,顺手倒了杯热水给她暖身。
  他是有些奇怪的,因为自打身份挑明之后,梁和就没再主动来过叶宅,如今这样提着行李箱上门,不得不让他感到诧异。而且他们问什么,她什么都不答,只说要借住两天,还不让告诉顾某人。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老爷子就大手一挥答应了,能不答应么,天天盼着来的人,好吃好喝照应着还来不及,怎么会往外推。
  梁和被叶以祯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不自觉地抓抓头发,试图拿面前的杯子挡住他的视线,不过这丝毫没能影响到叶某人的注视,反倒越看越来劲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面前这人跟顾淮宁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尤其是他这样似笑非笑盯着她的时候,她总是没出息的感觉浑身发毛,隐隐有炸毛的趋势。梁和气馁,放下杯子:“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在叶以祯看来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他只是淡淡一笑,悠闲地靠回藤椅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梁和囧,“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这两天精神涣散,魂不守舍。”
  “不会吧,这两天我明明有种在度假的愉悦感。”
  话音刚落就看见叶某人隐在镜片后面的一双黑眸里闪烁的笑意,她耸耸肩,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愿意的话说给我听听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不是帮忙的问题。”她沮丧地低下头,却还是决定说给叶老师听听,憋在肚子里两三天了,也忐忑了也不安了,也许真的应该找个人说说。
  叶以祯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说完之后这男人依旧很淡定地喝着茶,替她总结道,“这么说,你联合顾伯父涮了顾三儿一把?”
  梁和囧,这怎么能说涮?不过是老爷子看她不舍得离开就开恩放她回来了而已,她不过就是没回家来了这里而已,这番折腾下来不过就是吊吊某人的心而已,折腾,真是折腾。可是谁让某人总是一副八风不动,百毒不侵的样子,梁和囧,这怎么能说涮?她不过是联合老爷子骗了某人一把而已。不过,哪怕她是这样想,依旧理直气壮不起来。
  “叶老师你不懂,我们之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她低下头,认真地思索着过去这段日子,“他总是容易把我当孩子,也从来不会让我分担他的任何事。而且,他的心思总是埋得特别深,我连他爱不爱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确认一下。”
  叶以祯笑笑,还说自己不是个孩子,爱不爱这种事情,哪是能经常挂在口头上说的呢,她这样纠结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某个人。而顾三儿这个人,也是闷骚的可以,难怪这个姑娘会忍不住折腾这么一把。
  “梁和,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说了我爱你就能永保无虞的。而且,你别看顾三儿这人表面上很能干,其实他也有很多不擅长的地方。感情,就算是他的一个弱项吧。再说了,别看你串通了老爷子,也不一定瞒得过顾三儿。”
  梁和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眼睛一亮,问道:“叶老师分析的这么有道理,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叶以祯闻言瞥了她一眼,“严格意义上,我不是叶老师,而是你的小舅,你觉得问这个问题合适?”
  小舅?梁和听了愣了一愣,而这表情看在叶以祯的眼里,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还没想好怎么逆转,忽然看见齐嫂拿着电话从楼下上来。
  “和和啊,找你的电话,我替你接了,是顾园那边打来的。”不得不说,梁和这姑娘,收复小孩子和老人的能力是一顶一,这才两三天齐嫂已经改口称她和和了,而不是一开始那听着就头疼的“顾家三媳妇了。”
  可是梁和现在哪里顾得上高兴,一听顾园两个字心就提了起来,压着胸口问道,“谁?”
  这模样逗笑了齐嫂,“顾老的通讯员,冯湛,说是找你有事儿。”
  梁和放下心,伸手去接电话,其实她的心情挺复杂,有点儿想接他的电话也有点儿怕接,这种心理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电话那头传来冯湛的大嗓门,梁和定定神,认真听电话。
  “嫂子啊,团长昨晚上已经回来了。”
  梁和吸一口气:“他真的回去了?”
  “哎,您别急啊,这团长听说您回去了,今天就又拐回去了。老爷子没留住,说让我给您打个电话,让你准备准备。”冯湛在那头径自笑嘻嘻地说,末了,又添了一句,“嫂子,您是得准备准备,团长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嘿嘿。”
  挂了电话,梁和紧绷的表情让齐嫂有些紧张,而叶以祯却仿佛了然一切一样双手插在裤兜里淡笑,丝毫不为梁姑娘担心半分。
  齐嫂担心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梁和缓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儿,齐嫂。”
  她不担心,她担什么心。
  ——
  爆竹声中一岁除。
  从早上起就隐约有爆竹声响起,梁和打小就不喜欢这爆竹声,每次都感觉是响在耳边的雷,震得耳膜嗡嗡疼。好在叶宅是在这半山腰,本就没多少人家,再加上叶老的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个,于是叶宅就只放了一挂,有那个意思就够了。
  叶老今年因为有梁和在,所以脸上笑容就多了几分,还亲自给她派发了红包,鼓鼓的一叠。梁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在这个万家欢庆的时候,她决定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果不其然,叶老见她收下,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让梁和比较惊讶的是在这里看到二哥顾淮越和小祸害顾珈铭,她都有多长时间没有见着这个小娃子了,珈铭小朋友一看到梁和,也是二话不说地抱住她,哇哇地叫,“妞儿你个没良心的,你都跑哪儿去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顾二哥更是无奈地抚额,实在没辙了拎起顾珈铭的小胳膊,双手一托,把他从梁和的腿上抱了起来,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梁和笑了会儿,把顾珈铭解救下来,揉揉他卷卷的小头发,问顾淮越:“今年怎么会在这里过年?”
  二哥淡淡道:“我和珈铭每年都在京山守备区过,偶尔得空了会来叶老这里一趟。”
  梁和瞬间明白了过来,京山呵,毕竟是葬着林珂的地方。
  “我刚回京山,听乾和说淮宁回c市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梁和张张嘴,半天吐出四个字:“说来话长。”
  二哥笑笑,不难为她,由着她带着珈铭去外面放烟花了。
  别看顾珈铭小朋友胆子大,可是有些大个头的烟花他还是不敢放,梁和一边笑他一边替他点燃烟花,听小朋友发出惊喜的尖叫声,她站在一旁,任由漫天绽放的礼花迷乱她的视线。
  从这里遥望京山,一片黑寂之中偶尔有几点光明点缀,最亮的要数京山守备区了,一派灯火辉煌,早些时候听叶韵桐说,部队今晚是要会餐的,到六点就能听见吹号吃饭声了,她低头看了看表,恰好六点钟,仔细一听,还真隐隐约约有歌声从下面传来。
  她笑着摸摸顾珈铭的脑袋,“珈铭,部队里过年好玩儿么?”
  小朋友瘪瘪嘴,“不好玩儿,没跟妞儿一块儿好玩儿。”可尽管这样,这位小朋友还是陪着爸爸在这里度过了好几个新年,别看他是个小祸害,可是依旧乖巧地懂得爸爸的心思,在这里陪着爸爸,陪着逝去的妈妈。
  她望着底下的一片灯火,二哥因为爱离不开,那么她,是不是也一样,在机场真正看到顾淮宁离开的时候,听到他说再见的时候,当时的心情,她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