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一看,好像王子平是挡住了崔虎的攻击,可崔虎的攻击又岂会是这么简单。只见崔虎的单刀虽然被长枪给挡住了,但崔虎整个人却是继续落下来,双腿在空中一掸,转而重重地踹在了王子平的胸口上。这一脚可是踢得极重,王子平直接便被崔虎一脚踢下马去,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重重摔在地上,王子平又是吐了口鲜血,刚刚想要爬起来,突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咽喉处传了过来,扭头一看,只见崔虎正站在自己身边,握着单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冷冷地喝道:“你败了!”
  “哼。”王子平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怒目而视,喝道:“少罗嗦,败就败了。要杀要刮随你便,老子这次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说完,眼睛一闭,一副任由你怎么办的模样。
  第612章 独身请援兵
  这个时候,王宗石和花中龙也是纵马赶了过来,那花中龙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笑道:“崔虎!你刚刚可是把我也给骗了。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你这小子可是陛下身边当过侍卫长的人,哪里会那么不顶用。”
  崔虎却是一脸苦笑着对花中龙说道:“你可别说风凉话,我刚刚也只是差一点而已。也是这小子报仇心切,才会中了我的计。要是他再沉稳一些,我恐怕是必败无疑了。”崔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了一眼自己刀下的王子平,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王子平看到对方的眼中露出怜悯的表情,显然是想放自己一条生路。他猛地朝士兵群中跑去。那些士兵一看,立刻用兵器阻拦。而王子平则生生的撞到了士兵们无数的兵器之上。
  身上挂着数十件兵器,一个踉跄,王子平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了,立刻倒在了地上。不过王子平的眼睛却是始终瞪着崔虎,尽管口中不断的冒出血水,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宁死也不欠你的!”说完这几句话,王子平的眼睛一闭,就这么没有了气息。
  半跪在了王子平的身边,看着王子平那双至死也不肯闭上的双眼,崔虎默然无语。他没有伸手去为王子平将双眼合上,而是叹了口气,站起身对左右的将士说道:“将他的尸首送到城墙下。”说完,崔虎便转身离开了。
  而王子平的死,在城头上的众将也都是看了真切,城墙上的刘华等人都是大声呼喝着王子平的名字,一个个都是瞪着赤红的双眼,要不是身边的赵广压制着,他们只怕立刻就要出城为王子平报仇了。
  赵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子平毕竟也是他的战友,见到王子平死了,赵
  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赵广却是明白自己的责任所在,不允许自己感情用事,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心中的怒意。
  随后,他对众将沉声喝道:“好了!大家都振作起来,子平的死不能白死。我们一定会为子平报仇的。而现在,我们的首要目的,就守住南雄州城。白何行已经出城去向高安求援了。只要高安的大军赶至,我们就能够发动反攻。到时候,自然有机会为子平报仇雪恨。”
  赵广的话让众将也是重新振作起了精神,一个个都是大声呼喝起来,连带着整个城头上的将士们也都是士气十足。而看着周围将士们的状况,赵广的脸上也满是兴奋,似乎也被将士们的士气所感染,可在赵广的心里,却是暗自忧虑。和宋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赵广对宋军也算是比较了解了,这次宋军如此大举进犯,显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那白何行能不能顺利请到高安的援军,关于这一点,赵广自己也没有把握。当然,这些赵广是不会说出口的,那样只会是平白打击大军的士气而已。现在赵广只有暗暗祈祷,白何行能够成功赶到建州,劝说高安出兵援助。
  这一天的战斗就此结束了,一直到天黑之后,宋军也没有再发动对南雄州的攻击,南雄州城内也是借此机会好好清点伤亡。而在南雄州东北三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一骑飞快地奔至村口,一扯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那骑马之人身穿布衣长袍,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可脸上那整齐的山羊胡须以及眉宇间透着的一股上位者的傲然之气,显示着此人的身份绝不普通。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南雄州城出来,打算前往建州求援的刘家军谋臣白何行。以白何行的智谋,赵广所担心的事情,他当然也想到了。所以才会在出城前特意装扮了一番,为此还特意选择一个人出行,目,目的就为了减小自己暴露的可能,躲避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
  当然,他之所以选择一个人出行。还因为此时,经过各方诸侯和赵榛宋军的整合下,各地的土匪和山贼不是被剿灭就是被收服。所以,现在南方各地很少有土匪山贼出没,所以,白何行这才敢单独出行。
  来到这个小村庄外,白何行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入夜了,要继续赶路的话,反倒是容易出现危险。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白何行也是清楚得很,所以他打算今夜就在这村庄内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不过白何行却没有轻易就往这个村庄里面钻,而是在村口仔细观察了一阵子,确定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庄,并没有什么埋伏之后,白何行这才放心进了村。
  随意找了一间看上去很简陋的民居,白何行下马谨慎地看了看这间房子,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破旧的房门。很快,从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那老婆子苍老的声音说道:“谁啊?”
  白何行连忙清了清喉咙,然后逼出一个粗旷的声音回答道:“老人家,我是过路的商人,想要来借住一宿。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白何行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从里面传来了一个脚步声。就听得“吱呀”一声,那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张精惕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后,的确是一名老婆子。那老婆子上下看了看白何行,看他的面目穿戴,老婆子确定白何行不是什么贼人,这才慢慢的将房门打开了一些,对白何行说道:“这位大官人,村子里面有很多人家比我们这好,你大可去他们那里借宿,老婆子的房子太破了,恐怕是招待不了大官人啊。”
  “哎!老婆婆。”见到老婆子拒绝自己,白何行反倒是越来越放心了,连忙上前一步,说道:“这个,小子要求不高,只求能够栖身一夜,请老婆婆千万要帮忙。啊!对了,小子可以付些房钱。”白何行也不是那种不知人情的迂腐穷酸读书人,立刻就猜到老婆子这是不肯浪费家中的粮食来招待自己,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吊钱,直接就递了过去。
  果然,白何行这一吊钱送过去了,老婆子的那双老眼立刻就亮了,连忙伸手把那吊钱给接了过来。她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钱没错,这才笑了起来,把房门打开了一些,笑着对白何行说道:“大官人快快请进!请进!”
  白何行牵着马儿便进了房子,张头扫了一圈院子,这才发现,刚刚老婆子所说的房子太破,还真不是什么谦虚之言。院子内只有三间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柴房,剩下的一间才是厢房,看样子,这户人家的生活还真的是很清苦。
  老婆子见到白何行进来之后便一直在看着自家的房子,心里还在担心白何行会不会反悔,把那吊钱给收回去,连忙说道:“大官人莫要担心,老婆子家里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孙子,待会老婆子便把他们都给叫出来,将厢房还给大官人住。保证大官人今夜睡得舒服。”
  其实白何行倒还真没有嫌弃这家人的意思,当年白家遭难,他独自一人从武功山逃出来,一路上吃得苦那可是多了去了,现在的情况危急,他又岂会去穷讲究?不过老婆子既然有这份心思,那白何行也不会推辞,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老婆子。
  见到白何行答应了,老婆子立刻便笑得满脸褶子绽开,忙对着厢房内喊道:“孩子他娘!孩子他娘!快带着牛儿、狗子出来。招待贵客了!”一边说着,老婆子一边迈着步子往厢房走去,那腿脚还真利索。也难怪,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刚刚白何行给老婆子的那吊钱,对于白何行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可对于老婆子一家,那恐怕可是相当于他们一家子两三个月所需。如此,老婆子岂会不用心招待白何行?老婆子也不傻,她自然看出白何行不是普通人,如果好好招待好了,说不定白何行再赏点什么,那岂不是一笔意外的横财了?
  在老婆子的招呼下,很快就有一名妇人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小孩从厢房内出来,看那妇人的模样,大概也有个四十来岁,应该就老婆子口中的中年妇人。对于这样的乡下女人,白何行自然是不会怎么上心,对老婆子拱了拱手,笑道:“有劳了。”说完,也不再客气,径直便进了厢房。
  那中年妇人似乎是有些畏惧地往后面缩了一下,等到白何行进了房之后,中年妇人这才悄悄走到老婆子的身边,低头问道:“婆婆,这这人是谁啊?”
  那老婆子对待白何行时毕恭毕敬,可在对待自己中年妇人的时候,却是板起个脸,喝道:“问那么多作甚?人家这种大贵人岂是你能高攀上的?还不快点帮着大官人把马牵到柴房那边去。牛子!狗子!跟奶奶来。”说着,直接便将两个孙儿拉到自己身边,狠狠瞪了一眼中年妇人,自顾自地便拉着孙儿进了厨房。
  中年妇人被老婆子一通呵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是默默忍受,等到老婆子走了之后,中年妇人这才抹了抹眼角委屈的泪水,慢慢走到门口那匹马的身边。不过,这中年妇人却不像一般民妇那般害怕这高头大马,而是轻巧地牵起了缰绳,同时在马鬃上捋了捋,马儿很舒服的对中年妇人很是亲近。这样一来,马儿也是乖乖地跟着那中年妇人往柴房走去了。
  将缰绳系在柴房的门上,中年妇人又是从柴房内抱出了一捆干草放在马儿的面前。那马儿也是背着白何行赶了一天的路,自然是饿坏了,见到干草连忙上前来啃。中年妇人伸手摸了摸马头,叹了口气,那双藏在刘海当中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光彩。
  等了少许,却是发现厨房里面的灯灭了,看样子老婆子是带着两个孩子在厨房睡下了,而且没有等中年妇人的意思。不用说,那老婆子的意思,今天晚上,中年妇人就要睡在这柴房里面了。
  中年妇人脸上露出了苦笑,摇了摇头,她回头看着马儿,借着月光一看,却见在马儿的肚子下面暗中挂藏着一个小包裹。在中年妇人的眼睛碰巧从包裹上瞥过的时候,忽然身体一颤,整个人都给愣住了。在月光照射下,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只见那包裹的边角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小截字样,正是“高安大人”四个字。
  “孩子他娘!你还愣在那里作甚?快去给大官人准备点吃食去。”从厨房内传来了一个呵斥,却是老婆子突然想起还没有给白何行准备吃的,连忙吩咐中年妇人动手送吃食。
  被老婆子这么一喝,中年妇人立刻就被吓到了,差点没有摔在地上。她回头看了看厨房,却见到厨房内的灯并没有亮起来,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回答了一声:“知道了。马上就来。”说完,中年妇人马上便将包裹揽在怀里,直接跑到了柴房里面。
  到了柴房,中年妇人却是没有着急去准备什么吃食,而是用颤抖的双手,慢慢打开了那个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却是一份卷轴,卷轴上书写着“高安大人亲启”几个大字。再次看到“高安”两个字,中年妇人的手又是一颤。
  中年妇人此时的嘴紧紧闭了起来,两排牙齿更是狠狠地咬在了一起,那双眼睛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
  深吸了口气,稍稍让心冷静了一些,中年妇人这才慢慢打开了卷轴,开始仔细看卷轴的内容。这份卷轴,其实就刘颂亲笔书写的求援信,在信中,刘颂先是说明南雄州城遭到宋军攻击,光凭刘家军的兵力无法守住。紧接着,刘颂又是陈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重点说明了,如果南雄州被攻破,那下一个要倒霉的,就一定是高安了。
  其实也不能说白何行不够小心,白何行这也是特意将这求援信藏在坐骑的腹部,为的就万一路上碰上敌人了,不会被敌人搜到这份求援信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在白何行看来,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内的两名民妇,甚至可能大字都不认得一个,哪里会知道这求援信是什么东西。可白何行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民妇,不仅识字,而且和高安还有莫大的关系。
  看完了求援信的内容之后,中年妇人长长舒了口气,身子却是再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显得是异常的激动。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厢房内的灯光,眼中再度闪烁出仇恨的光芒,轻轻说道:“真是老天有眼啊!让我碰到了这件事,让我能报一部分仇。”
  “扫把星!你还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从厨房又是传来了老婆子的喝声,大概是看到中年妇人久久没有去厨房准备吃食,所以又来催促。
  “来了!来了!”中年妇人连忙伸手揉了揉脸颊,暂且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灵巧地将手中的包裹重新包好,然后就这么出了柴房。看着手中的包裹,中年妇人犹豫了一会,最后却是将包裹直接丢回了柴房内,然后径直进了厨房。这刚刚进了厨房,见到那老婆夏武涛两个孩子已经是在厨房内用凳子拼出来的床榻上睡下了,两个孩子显然已经是睡熟了,而老婆子则是始终在那里骂骂咧咧,指责中年妇人动作慢。
  对于老婆子的责骂,中年妇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麻利地在厨房内准备了一些汤水和干粮,就这么端着出了厨房。中年妇人没有反应,那老婆子一个人说的也没什么意思了,干脆就起身将厨房的房门给锁上,啐了口口水,依然骂骂咧咧的。
  第513章 将死
  且说那中年妇人就这么端着吃食却不是直接去了厢房,而是现在柴房内兜了一圈,来到厢房外,中年妇人深吸了口气,最后对房内喊道:“大官人,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在房内闭目养神的白何行一听,也正好觉得自己肚子饿得够呛,当即便说道:“有劳大嫂了。请进,门没锁。”
  “吱呀”一声,中年妇人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却是低着头,对坐在炕上的白何行一福,说道:“大官人,家中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的,仓促间只能是准备了这些,还请大官人见谅。”
  “哦!没关系!没关系!”人饿了什么都吃得下,白何行哪里还会挑剔那么多,笑着对中年妇人摆了摆手,便示意让她送上来。中年妇人始终低着个头,端着食盘便来到了炕头边,将食盘往炕上的矮桌一放,这食盘上的确没什么好吃的,一碗清清的野菜汤水,一盘红面疙瘩。
  对于白何行来说,简直是比猪食还不如的东西,可对于福建路的普通民众而言,却已经是极好的东西了。白何行也知道其中的缘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饿坏了的他立刻便抓起那红面疙瘩就往嘴里塞。
  那中年妇人对着白何行一福,说道:“大官人慢用,我先下去了。”白何行正忙着吃呢,哪里管得了她,听得中年妇人的话,只管是不停地摆手,示意她下去就了。
  可是,就在中年妇人刚刚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中年妇人却是突然从自己的怀中一掏,竟然掏出了一个剪刀。紧接着,就看到中年妇人猛地抬起头,那长长的刘海也是跟着飘了起来,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只不过这双眼睛中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中年妇人将
  剪刀倒着握住,猛地一转身,就朝着炕上的白何行扑了过去,挥起剪刀就扎在了白何行的胸口。那白何行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直到那剪刀深深地扎进了自己胸口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张因为仇恨而变得狰狞的面孔,张大了嘴,却是根本没有想到喊痛,而是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为何……要杀……”
  “我为何要杀你对不对?”中年妇人整个人就这么趴在白何行的身上,就像是一只捕获猎物的野兽一般,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的猎物,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说道:“休要怨我!要怨,就去怨高安。如果你不是要去给高安送信,我也不会杀你。我和你以及刘颂都是无冤无仇。可高安却是杀我全家,毁我一生,害得我沦落到山野当村妇受苦的这种地步。就算是把全天下都拖下水,我也要让他万劫不复。”说着,中年妇人的双手又是用力往下一按,那剪刀又是深了几分。
  这一刺,白何行的脸色越来越白了,胸口的鲜血就像是喷泉一般不断地涌出来,白何行似乎也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他瞪大了眼睛,带着最后的疑问看着中年妇人,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那中年妇人听得这个问题,却是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恍惚,不过很快却是被仇恨和狰狞所取代,瞪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是福建路汀州吴家的人。”
  这发生在小村庄内的事情,身在南雄州城内的刘颂等人自然是不知道了。此刻刘颂和赵广等战将正在清点白天那一战的损耗。大概是因为王子平战死的缘故,虽然白天的战绩可以说是很不错了,但整个议事宫殿内的气氛却是显得很压抑。
  “今日一战,我军伤亡近四千余人。其中一半是死在了敌人的火炮的攻击下,另,另一半则是在城门前与敌人短兵相接中战亡的。”陈武沉声将白天的战报念了一遍。
  听完陈武的战报,众人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赵广深深吸了口气,扭头对刘颂说道:“大人。虽然敌人的火炮已经被我们给烧毁了,但这只是开始,敌人的兵马还是要比我军多。从明天开始,敌军一定会加强对南雄州城的攻击,我们一定要做好苦战的准备。”
  刘颂点了点头,说道:“这点我也明白。赵广兄,这场仗我已经是全权交给你了,该怎么办,你就直说。哪怕是命令我都可以。”为了守住父兄遗留下来的基业,刘颂可以说是完全豁出去了。
  “臣当竭心尽力,大人放心。”赵广立刻便对刘颂一礼,刘家军也是他与刘广、刘通花费了很大的心血才创建的,他也不容许就这么失败。随即赵广便转过身,对众将喝道:“从明日开始,才是此战的关键。众将当听从我令,不得有误。违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遵命。”赵广的话刚刚说完,众将齐声喝了一声,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战的重要,他们对于刘家军都是忠心耿耿,绝无背叛的可能。刘家军灭,他们也没有好下场。况且他们对赵广也是十分的敬服,赵广所下达的命令,他们当然不会不服从了。
  对于众将的态度,赵广也很是满意,当即便下达了指令:“刘颂!你立刻领五千兵马趁夜从东城门出发,行进十里扎营,一定要赶在敌人之前将营寨扎好。刘华!陈武!你二人也领五千兵马,从西城门出发,行进十里扎营,同样也要尽快将营寨扎好,准备御敌。”
  赵广这两个命令一下,立刻就让包括刘颂在内的众将都给愣住了,如今大军压境,理应是据城而守,等到援军才是,怎么赵广反倒是把兵马派出城去?没有城墙作为依仗,这派出去的两支兵马岂不是送给敌人去杀吗?赵广却是没有解释,而是双目一睁,紧紧盯着刘颂三将,喝道:“汝等还不上前接令。”
  “呃。”赵广这么一喝,刘颂等将都是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随后便立刻上前接过了赵广的将令,不管赵广这么做的用意是如何,之前赵广就已经说明了,一定要听从他的将令。眼下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他们当然相信如果自己违抗军令,赵广一定会执行军法。
  等到刘颂等人接了军令之后,赵广的脸色也是稍稍缓解了一些,紧接着,也是解释了自己的用意:“宋军善战,更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攻城器械相助,如果是死守城池的话,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次我们虽然成功烧毁了火炮,可下次敌人绝对不会给我们这么好的机会了。所以我让你们几人领兵出城,却是和南雄州城为掎角之势,这样一来,或许你们几人可能会有些危险,但绝不至于是没有生机。我们要守住南雄州城,就不得不赌一赌。赌敌军不敢贸然分兵攻打我们三方。”
  听得赵广的话,刘颂几人的脸上虽然是沉重了一些,但却没有任何畏惧之色,他们都是经历了不少战斗的老将了,岂会害怕死亡?而赵广也是点头继续吩咐道:“记住。你们此次出城,一定要多举军旗,夸大声势,让敌人琢磨不透你们手中的兵力。这样一来,也可多拖延一些时日。按照我的估算,白何行此去福建路汀州,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必然有援军抵达。”
  赵广做出这个推算,也是基于之前高安与宋军之间的矛盾,只要白何行一到,高安恐怕会立刻出兵的。按照路程,白何行从南雄州到福建路汀州,快马最多也就四、五天的功夫,而高安的大军从福建路汀州赶至南雄州,快的话,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当然,同时也因为高安的兵马此时就在福建路汀州,随时准备好战斗的原因。
  听得赵广解释清楚了,刘颂几人也都是明白过来,同时抱拳喝道:“末将领命。”
  赵广点了点头,同时又转过头对另外几名将领喝道:“你们留下来,随我死守南雄州城,不可放敌人一兵一卒进城。”
  “遵命。”众将齐声应喝,多少将厅内那凝重的气氛给清除了一些。赵广和刘颂看着满脸战意的众将,都是暗暗点头,如此一来,至少军心士气可用。
  而与此同时,在城外的宋军军营内,王宗石也是召集了手下的两员大将,开始商议明天的攻城计划。这些年一直跟着王宗石,协助王宗石治理水军陆战军的谋臣魏怀义却是没有跟着来南雄州。一来,魏怀义毕竟是个文人,加上也不再年轻了,如此长途奔袭,魏怀义的身体是吃不消。二来,魏怀义虽然以前也为王宗石出过几次计谋,但魏怀义的长处毕竟不在战略方面,这次的对手又是有名的赵广,魏怀义自承也不是赵广的对手,所以也就没跟过来。
  在军帐内,花中龙直接便囔囔起来:“统领!还考虑什么,明天天一亮,我就带着一队兵马直接杀过去。保管把那南雄州城的城门给攻破了。”
  “闭嘴。”对于花中龙的话,王宗石直接便瞪了一眼,骂道:“你还有脸说了。今天要不是你冲动行事,敌人如何有机会烧毁那些火炮?我看你就需要好好接受一下教育。等这一仗打完了,我马上就把你踢到北方榆次军事学院去。”
  被王宗石一顿喝骂,花中龙的气焰立刻就消了下去,再也不敢作声了,虽然知道王宗石不可能真的把自己送到宋军总学院去丢脸,但也知道王宗石眼下正发火呢,他可没有那个必要去送上屁股给王宗石踢。倒是另一边的崔虎上前一步,对王宗石说道:“统领,其实今日之失,主要责任在我。和花中龙没有什么关系。是我上了那些刘家军贼的当,才会使得那些火炮被烧毁的。”
  王宗石倒没有偏向崔虎,白天的那一仗,崔虎也的确有指挥不当的责任,不过崔虎今日也算是击败了一员敌将,虽有过错,但也有功绩可以相抵,王宗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此过暂且记着。接下来,你可好好作战,争取将功补过。”
  “谢统领!末将领命。”王宗石都这么说了,崔虎自然也不会不知好歹,立刻便对王宗石拱手一礼,喝了一声,也算是认罚。
  这样也算是交代了今天的战事,至于今天大军的损耗,除了那七门火炮之外,宋军的确没有多大的损耗,这也跟今天两军的交战并没有太过猛烈有关,接下来,最重要的却是明天开始的战斗。王宗石好不容易带着大军杀到这里了,不可能就这么苦守在城外。而且之前从江陵传来的命令,那也是让王宗石在最短的时间内夺下南雄州城,不给高安援助南雄州的时间。
  可问题是,南雄州城的城防十分坚固,根本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攻克的。这一点,还是十年前王宗石留守南雄州时就已经特别加固的,经过了十年的时间,刘颂更是将南雄州城的城防在原先王宗石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不少。如果火炮还在的话,接连狂轰滥炸个一天,或许还有可能将城防给轰破,可现在没有了火炮,攻破城防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王宗石深吸了口气,对崔虎和花中龙两人说道:“从明日起,我们就要强攻南雄州城了,而且以赵广的才智,明天一定会玩出什么花样来阻碍我们攻城。你们两人可有什么建议?”王宗石这话虽然问是问崔虎和花中龙两人,但实际上,恐怕也就在问崔虎一个人了。
  崔虎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统领,大人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攻下南雄州。虽然我们手头上没有了火炮,但却还有加固楼车和冲车这两样攻城利器,加上我军的兵马要多过敌军,强攻之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攻破南雄州。但问题就这个赵广,属下实在是猜不透此人到底会使出什么花招啊。”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赵广的能力已经为王宗石等人所深深忌惮,虽然仗还没有打,但他们已经是很担心赵广会使出什么样的计策了。
  “报!”就在王宗石三人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忽然从营帐外传来了一个呼喝声,只见一名士兵快步走进了营帐,对着王宗石三人抱拳一礼,随即喝道:“启禀统领。南安军总统制王虎将军有密信送到。”
  “王虎?”听得这话,王宗石的眼睛一亮,立刻便走到了那士兵的面前,伸手便将士兵手中的锦囊夺了过来,抽出密信查看了一番。等到王宗石看完密信之后,之前脸上的愁云已经完全消散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喝道:“真乃是天助宋军啊。”
  在南雄州,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而与此同时,在位于中原大地的最北边的衢州,一场庞大的战事却是毫无征兆地悄然拉开。
  自从当年赵云、管天下率领大军离开了衢州之后,如今衢州已经是尽数归属于宋军的岳飞元帅统领。为了稳定后方,在半个月前,岳飞亲率十万大军击败金兵,攻破河间府,生擒俘虏金兵大将龙虎大王突合速,千户高勇之属全部投降反攻金兵。这次一战,岳飞将这困扰大宋多年的毒瘤给一并拔出。如今衢州的边境线已经向东北方向扩展了许多,岳飞部大军已经逼近燕京。基本上,现在的边界线与原来宋辽的边境线相差不多了。
  而此时,赵云统军的驻地衢州城。赵云正在帅帐整理军务,突然一名斥候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对这赵云就行了一个半跪礼,抱拳喊道:“将军!不好了,城西南方向五十里处发现敌军。”
  “嗯?”一听得敌军两个字,赵云本来没展开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他沉声问道:“可知道是哪里的敌军?有多少兵马?”
  对于赵云的问题,那斥候也是早有准备,马上就回答道:“回禀将军。从敌人的旌旗上来看,应该是夏家军的大军。具体多少人,小人没有看清,但绝对不会少于万人。”
  “夏家军。”赵云的眼睛又是闪过了一道寒光,想想也对,如今南方能够和宋军作对的,也就只有那么几方诸侯势力,而邻接江南路的,就只有夏家军占领的信州了。
  没有多想,赵云立刻便对那士兵喝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管天下将军!章晓大人!让他们来我的书房商议。”管天下和章晓作为赵云的助手,在衢州也呆了几个月了。所以,管天下和章晓两人,已经是赵云手下最高级别的官员了。
  得到赵云的命令,那士兵立刻便领命而去,而同时赵云又是对那斥候问了几个问题,在得到答案之后,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那斥候下去休息。在帅府大厅内闭目思索了片刻之后,赵云迈开步子,径直便来到了书房。同时,他唤进了一名亲兵,从腰间拿起了一块令牌,递给那亲兵,吩咐道:“传我将令。衢州城立刻戒严,城门紧闭。吊城内守军进驻城头。”那亲兵接过令牌便领命而去,而没过多久,管天下和章晓也是匆匆赶到了书房内。
  见到管天下和章晓来了,赵云也不啰嗦,直接便将夏军来袭的事情对两人说了一遍,紧接着,说道:“如今夏家军大军压境,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对于赵云的问题,管天下并没有先回答,而是让章晓先说,章晓倒也不客气,低头思索了片刻,便说道:“将军。夏诚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派人从这条路偷袭衢州,可见他一定知道将军在这条路上安插了许多的飞蝶。可现在夏诚竟然如此大张旗鼓地派来的大军,说明夏诚对此次攻打衢州信心十足。将军奉大人之命驻守衢州,可要小心行事啊。”
  听完章晓的话,赵云也是用手磨蹭起下巴处的短髯,沉声说道:“章晓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当年在江陵的时候,陛下就曾向我提过,夏诚此人乃世之枭雄,绝对不可小觑。这次他突然出兵衢州,我自然是不会掉以轻心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应敌才是。”赵云沉声说道:“天下,如今城内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管天下把衢州城内的情况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立刻便回答道:“如今在城内的衢州兵共有八千人,还有五千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