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唐突的话让人不明白他到底想问的是什么,是想问救慕岚而后悔,还是其他的意思。
叶荷娜眨了眨眼睛,没有过多的犹豫,一字一顿认真的道:“从—不悔,爱你—如生命。”
她的眸底仿佛一下子晶亮起来,和方才的灰败截然不同。
她不悔,真的不悔,这辈子从来不后悔爱上他,不悔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他上面。
短短的几个字像是桩子一样打在陈皓的心口上,陈皓平静的面容瞬间龟裂,情绪失控起来,他就像一只受伤又暴怒到极致的野兽,大力的摇着叶荷娜的肩膀,眸子别样的猩红,嘶声吼道:“为什么不后悔,为什么到死都不后悔,我不值得你爱,一点都不值得。”
她不是恨慕岚吗?前不久还用心琢磨怎么害慕岚,为什么现在又要救她,不惜自己的生命。
她就要这样离开他了吗?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破坏了他的爱情之后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应该补偿他的,一辈子和他绑在一起,承受他的怒火,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慕岚被陈皓的举动吓到,从裴寒熙的怀中抬起头,朝着陈皓嚷嚷道:“陈皓,你还是不是人,你够了,你赶快放开她,她的身体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陈皓的心猛然一紧,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松懈,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一滴泪正好砸在叶荷娜的脸上。
叶荷娜一怔,紧接着苍白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皓,我总算……看到你被我牵动情绪,你能为我流一滴泪,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这个男人是冷情的,从来不曾为她掉过眼泪。
多么令人心酸的话,要求也是这样的简单,心爱的男人为自己流一滴眼泪就满足。
慕岚再次扑到裴寒熙的怀中,嘤嘤的哭泣着。
叶荷娜意识渐渐的模糊,眼睛也越来越沉,在一睁一闭之间徘徊,就连面前人的脸部轮廓也渐渐的模糊,她想,她快不行了。
突然之间很想再触摸一下他的脸,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他清醒的时刻摸过他,这最后一次,她想任性一次,不去管他生不生气。
小手尝试着抬起,一点点慢慢的往上蠕动,可惜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懊恼,不服输的再次用力抬起。
可惜,一个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都很奢侈。
陈皓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叶荷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叶荷娜,你给我撑下去,我不许你死,我不想婚礼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请帖都发出去了,你要我一个人怎么应付那些嘉宾,我不想成为a市的笑柄。”
“皓啊。”叶荷娜拖着长长的尾音,被陈皓按住的小手卖力的摩挲着,唇角是一抹释然的笑意,用了很大的力气从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我放你自由了,从此以后没人再束缚你,你也不用为了所谓的责任而和我勉强在一起,你自由了,这次是真的自由了,自由……”她不断的重复着后面几个字。
这几个月以来,她看得很清楚,他是多么的勉强,从来没有笑过。
答应和她结婚,只不过责任的问题。
张蔓的遭遇再次提醒了她这个事实,她知道那是他让人下的手,她不经意间经过书房时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时间恰好是张蔓失踪的那晚。
与其说他是为了慕岚报仇,更不如说应该是张蔓惹怒了他,因为她间接错促成他不得不娶她的局面。
眸中眼中一抹伤痛,叶荷娜浅笑不断。
对于婚前的准备,他一直没有兴致,只是让她自己一个人看着办,结婚照也只是勉强拍了几张,上面的他完全没有笑容。
她不想他为难,她想他肆意的活着,不被束缚,自由自在。
她曾经默默对自己说过,这辈子都放不了手,除非等到心脏停止跳动,死去的那一天。
想不到一语成箴,放手的唯一方法只有死亡。
机会来得这么的快。
解脱了,从此不会再因为他的冷落而黯然伤神,不会因为他而情绪失控。
“叶荷娜,你想走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我不放手,你休想让我放手。”
陈皓嘶吼,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叶荷娜的小脸,“你给我睁眼,我说了不放你离开,不会放你离开……”
叶荷娜觉得浑身都痛,痛得她痉挛,夕阳的余光是那么的刺眼,她仿若看到光亮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的眼前,整个世界渐渐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的空虚。
她低低呢喃着,“再见,我唯一的爱。”
皓,从此你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不要忘记吃饭,工作不要太劳累,不要再让自己犯胃病和抑郁症了。
慕岚你也不要再执着了,人生的路还很长,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你爱,也爱你的人。
请你一定要记得幸福,不要枉费我狼狈退出。
我累了,现在要去找我们的孩子了,她那么小,现在肯定吓得哭泣了。
后面的话叶荷娜没有力气再说出,不得不哽咽在喉头,双手渐渐无力的垂下。
陈皓震得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她微微偏过的头。
为什么,心会这么的难受,仿佛一下子被人挖空,他不是很厌倦她吗?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她不要再跟在他的身后。
“叶荷娜。”陈皓薄唇轻启,低低的念出她的名字,整个人发疯的笑了起来。
他坐在地上,像一个入定的老僧,笑得发颤的身子让人忍不住落泪。
救护车标志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是那么的嘲讽。
叶荷娜就那样躺着,微微蜷缩着身子,嘴角勾着浅浅的笑,仿佛她只是睡着了,而非走向了死亡。
身下已经周围的鲜血衬得她什么诡异,艳得让人心惊,让人心痛。
“寒熙,她走了,走了。”慕岚埋在裴寒熙的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裴寒熙轻轻的抚摸着慕岚的长发,其实他早就料到,张蔓的枪法本来就准,那么近的距离叶荷娜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她能撑着交代好一切已经很不容易了。
慕岚只觉得一时间头晕目眩,腹中是潮涌的绞痛,眼前不断浮现叶荷娜身上的鲜血。
“岚儿,你怎么了?”裴寒熙大惊。
“寒熙,我肚子疼。”慕岚咬着唇瓣,唇瓣刹那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晶莹透明。
裴寒熙心痛的看着她的小腹,立马把她打横抱起朝着外面跑去,救护车没有接到叶荷娜,反而对慕岚派上了用场。
陈皓久久未动,只见他的大手一点一点抚过叶荷娜的额头,鼻子,唇瓣,下巴,最后停留在她的纤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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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匆匆忙忙的写文,都忘记给大家说节日快乐,现在郑重的说一声,节日快乐。
叶荷娜这样的女人,我始终恨不起来。她是絮想表达的一种爱情,纯粹的爱,可以背板全世界,唯独放不下心中的那个人。
如果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更奉上。
☆、128 早产(二更)
慕岚浑身直冒汗,肚子上的疼痛让她明媚的五官皱成一团,乌黑的头发上还有干涸的血渍,整个人好不狼狈。
裴寒熙心痛的为她擦着汗水,这一看才发现她的后脑勺肿起了一大块,心头猛地一紧,“岚儿,你的头是不是受伤了?现在痛不痛?”
慕岚很晕,随意的摇了摇头,其实根本没有听清裴寒熙的问题。一心只想着肚中的两个孩子,“孩子,寒熙,孩子怎么样了?”
“岚儿,你不用担心,医生说这是要早产了,你肚子疼是正常的。”
早产,她的孩子才7个多月怎么就要出生,慕岚心头一跳,慌乱的抓着裴寒熙的衣袖,目光里是浓浓的担忧。
裴寒熙也好不到哪里去,早产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足,大多会有毛病,有些还会有先天性的缺陷,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可能怎么办?这个时候他不能说,那会吓到他的妻子。
裴寒熙紧紧的握着慕岚的小手,放在唇边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岚儿,不用担心,产检的时候医生不是说了嘛,我们的孩子发育的比一般孩子好很多,所以即使提早出来也没问题的,大不了多住几天保温箱。”
“真的吗?”慕岚有几分怀疑的看着裴寒熙。
裴寒熙点点头,漆黑的眸子全是坚定,“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好痛啊。”慕岚忍不住咬着自己的唇瓣,肚子里的疼痛再次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岚儿,你别咬自己,你咬我。”裴寒熙用手掐住慕岚的上下颚,强迫她松开自己的嘴唇,迅速的把自己的大手递到她的唇边。
慕岚知道是裴寒熙的手,急得直摇头,手抓着床单,就是不肯下手,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咬着裴寒熙的手。
裴寒熙心痛不已,恨不得替她承受这磨人的分娩之痛,急红了眸子,忍不住拔高声音朝着医生叫道:“医生,你们就坐视不管吗?有没有什么止痛的东西,没看见我妻子疼得受不了了。”
医生看着他着急发怒的样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摇头叹息,“这是生孩子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只能忍一忍了,等进了手术室会打麻醉,到时候就没有这么痛苦了。”
刚刚的情形医生们大概也能猜到,躺着的女人被绑架了,刚刚才解救回来,没吃东西估计也没有什么劲,最好的方式只能采取剖腹产。
裴寒熙一直都是内敛高贵的,慕岚何曾看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他,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寒熙,你……不要这个样子,这样的你好吓人呀。”孕妇连一般的小感冒都不敢随便乱用药,这个时候,医生又怎么敢让她吃什么止痛药。
裴寒熙点点头,看向慕岚的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下来,看得身边的医生惊愕的张着嘴,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裴寒熙用自己的袖子帮着慕岚擦汗,低低道:“乖,不要说话了,现在好好的修养精神,太痛了就咬我,我不怕疼的。”
想起因她而去的叶荷娜,慕岚眼眶盈满了泪水,这一哭把裴寒熙吓坏了,“岚儿,怎么了?”
慕岚摇摇头,目光有些迷离,“不知道叶家人能不能经得得起这个打击?”
“岚儿,为了我们的两个小家伙,现在不要多想了,等生产之后我们亲自去叶家拜访一下他们。”
叶荷娜救了慕岚和孩子,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应该登门拜谢,至于他们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
慕岚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是眼角的泪花依旧控制不住的流出。
裴寒熙无奈的摇头叹息,以她有恩必报的性子,这辈子估计都会记着叶荷娜了。
医院早就做好了准备,救护车一到门口路就出来好多接手的医生,裴寒熙从始至终没有放开慕岚的手。
慕岚躺在推车上,看着不断后退的人影,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都说如果把痛苦分作是10级,那么女人生孩子的痛就是15级。
裴寒熙也察觉到慕岚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连忙安抚,“岚儿,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慕岚重重的点点头,“好,我不害怕。”
慕岚就被一伙人推进了手术室,裴寒熙作势就要跟着进去,一个女护士及时的挡在了前面,“先生,这是手术室,你不能跟着进来,你安心在外面等着。”
“不行,我要亲眼看着。”裴寒熙拧眉,沉下的俊脸有几分骇人。
“先生,你真的不能进来了。”小护士肩膀一缩,虽然被裴寒熙吓到,但好歹职业操守还在,堵在门口不动。
夏小越也闻讯赶来,小护士一看夏小越,急忙反应情况,“院长,这位先生要跟着进手术室,我告诉他不行他听不进去。”
夏小越点点头,素雅的脸上有些严肃,“寒熙,这是手术室,非同儿戏,你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妈。”裴寒熙朝着夏小越道,隐约带着几分恳求。
小护士肩膀一抖,看向裴寒熙的目光多了几分惧意,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院长的儿子。
“叫什么都没用。”夏小越不肯让步,朝着小护士挥手,“你赶快进去帮忙,不要在外面耽搁时间。”
“我妻子头受伤了,你们先给她包扎一下。”裴寒熙见进不去,只能交代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