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孩子,她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陈家10%的股份能弥补她的青春和心血吗?我们叶家缺他们那点股份吗?”叶母无力的捶打着叶谋的胸膛,在他的怀中哭成了泪人。
“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准不准确?”叶谋拧眉看向陈皓。
陈皓抿着唇没有出声,脸上波动的表情已足够给叶谋答案。
“上次我们叶家出事,小娜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却是不愿意动那10%的股票,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想分散你的股权,以至于被有心人利用影响到你陈氏总裁的位置,她总是把你放在凌驾于我们家族的位置。后来她去找你,回来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我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陈皓身形一晃,脸上浮过潮涌的痛楚,原来她是在为他考虑,可他当时竟然那么对她,他说不会给叶家提供任何的帮助,她要是伤害了慕岚,他也会帮着讨回公道,还提醒她,他愿意出钱收购她手中的股票。
却不知,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动那10%的股权,只因怕影响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你早就获得了陈氏的继承权,你们之间早就该断掉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就算我女儿再纠缠你,我不信你找不到一个绝决的方式让她离开。你真自私,你无法回应她的爱,却贪婪的享受着她的付出,一直默认她留在你的身边,不断的给她希望。”
陈皓面色惨白,垂在身侧的手隐约有些颤抖,叶谋的话醍醐灌顶,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默许她跟在他的身后,是的,要阻止他有的是办法,可是他每次虽然会冷着脸让她离开,却从未真正强硬的逼迫她离开。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因为他早已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陪伴。
有些人,但她每天在你的眼前晃,你会觉得烦躁,可哪一天她真的一去不复返,你才会明白她早已融入骨血,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不,不是这样的,我爱她。”陈皓激动的吼出来,吼完之后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脸上是浓浓的不可置信,这种话怎么可能从他的口中说出。
这一声喊出来,叶谋的脸色亦是精彩纷呈,目光沉沉的看着陈皓,那样子就差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啪”,叶母猛地睁开眼睛,从叶谋的怀中抬起头,一巴掌毫无不留情的甩在陈皓的脸上,她怒视着陈皓,牙齿紧咬着唇瓣,停留在半空的手不停的哆嗦着。
“你不配,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说这几个字,你没有,你说出来只会侮辱了这几个字,有哪个男人会这么对待他所爱的女人。”
陈皓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俊脸也随着偏向一边,半天没有什么反应。
叶母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趁着他呆愣,直接把他推出了门,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
叶母扑倒在叶谋的怀中,“老公,在她死后,他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说这种话,那让小娜情何以堪,她死了,她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叶谋脸色也不太好,“别管他,我们回去睡觉吧,他在说瞎话。”
叶谋搂着叶母回了卧室,没有去管门外的陈皓。
陈皓失神的靠在门上,不知道想到什么,过几秒钟就会嘲讽的笑一下,一直反复重复着这样的举止。
黑压压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了惊雷,紧接着闪电就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天空,闪亮的半圆弧从乌云间奔驰而下,直到天的边缘,光芒覆盖了大地,也映出那张灰白的脸庞。
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也不躲闪,就这么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仿佛这样的自我折磨能够减轻心中的痛楚,能够让自己好受些。
房间里,叶母翻来覆去睡不着,抬手推了推叶谋的肩膀,“老叶,睡着了吗?”
叶谋轻轻应了声,“还没有。”
“这天气好好的,怎么会下起雨来。”叶母的心早就被陈皓的话所打乱,如果他真的喜欢女儿,那女儿岂不是走的太早。
“夏天的天气是这样的,多变,快睡吧。”
“老叶,陈皓会不会还在门口?”她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似乎还没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
“你心软了?”
叶母嘲讽的一笑,“对他心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是说喜欢小娜吗?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让他去小娜的房间看看未尝不可,看看他错过了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心软,不然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儿子女儿无力的情况管好一家公司。
叶谋的眼睛闪过一抹深沉,觉得妻子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掀开被子作势就要起身。
“老叶,你要去做什么?”
“听你的意思,让他上去看看。”
叶谋突然之间打开门,陈皓一时不备,差点朝着后面摔去。
他抬头看着叶谋,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有些激动的道:“伯父。”
叶谋看了一眼浑身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的陈皓,冷声道:“不是想去小娜的房间看看嘛,我满足你这个愿望,跟我来。”
陈皓大喜,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叶谋已经朝着屋子走去,只能紧跟在他的身后。
叶荷娜的房间在楼上,由于怕叶母睹物思人,叶谋让人上了锁,不让人轻易的踏进这里。
叶谋打开了房门,什么话都没说就下了楼,空旷的屋子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陈皓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抬手推开了房门,顺手打开了灯。
刹那间,他被眼前的一切震得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墙壁挂着的不是海报之类的东西,全是他的照片,一张张用精致的相框装好,依次挂在墙壁上,他不喜照相,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拍过这么多的照片。
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沉思蹙眉,有笑得愉悦的,更夸张的是,就连他小时候的照片都有,9岁、10岁,一直到现在,他的视线依次掠过,看到最后已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视线久久的停在一张照片上,他大步离去,而她看着他的背影黯然伤神,照片上的人还穿着大学时的校服,应该是上大学的时候拍的。
他形容不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震惊、不可思议、悔恨在他的胸中交织成莫名的情绪,灼热得就快烧掉他的心。
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做了这些事情,这些照片也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拍出来的,肯定花费了多年的时间,更令他诧异的是,她竟然从他9岁的时候就一直关注他。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她的好,早一点理清自己的情绪,或许他们早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他,一直执着于过去,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
所以她才那么绝决的选择离他而去,斩断这段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感情。
她说放他自由了,可他的心却被上了一辈子无法打开的枷锁,永远禁锢着他。
陈皓凄然一笑,踉跄着步伐走到写字桌前,坐在她的书桌前,脚底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两个硕大的纸箱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敏感的察觉到那是与他有关的东西,没有犹豫,把箱子搬到了桌在上,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有三本厚厚的日记簿,下面又是一些与他有关的照片,他颤抖着手一张一张的看,上面记录着他过去的一切。
这完全成了他的博物馆。陈皓自嘲的想,如果他哪一天成了名人,这些东西肯定价值连城。
他不知道,原来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厉;他不知道,在病房里她是这样照顾她,他昏迷不醒,她竟然把东西含在她的口中直接喂进他的口中;他不知道,他一直被她偷拍。
要怎样深的感情,才能让她做出这么变态又令人心酸的事情。
他慢慢的打开了日记本,按照日期一篇又一篇的读下去,时间记录显示从22年前开始,那时候她应该也只是个孩子,从字迹就可以看出,似乎写得很艰难,歪歪斜斜的,还有许写不来的字用拼音代替。
今天爸爸带我去陈伯父家参加聚会,我偷偷溜出去玩了,在后花园我听到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男孩哭的很伤心,我给他说话他都不理我,为什么啊,我明明长得很漂亮,爸爸妈妈的朋友都是这样夸我的,为什么他不理我呢,难道他被爸爸打了,咦,肯定是不听话犯错误了,不行,我找时间一定要去问问他,告诉他,男孩子不能调皮的,不然以后找不到老婆。
陈皓淡淡的弯了弯唇角,久远的记忆一提醒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天他不是被打了,而是他的妈妈身患重病,爸爸却不管她。
陈皓手中的动作加快,眼中因为几个字而倏地睁大,我放不了手,也许只有等到我心脏停止跳动的那天才会放手,否则一切免谈,我会一直等下去,我不信他看不到我的存在,我很庆幸这几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今天的心情很糟糕,叶氏因为我一时的任性受到了重创,我向他开口借钱,他却说让我卖掉手头的股票,他愿意收购。多么可笑,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总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我一直把自己搞得太卑微了,所以他才会看不到我的存在。
陈皓继续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那是写在出事那天的早上。
这几天胃一直都不舒服,胃口也一直不好,今天早上好像特别的严重,好像月事也迟了好几天,莫非,我怀孕了,我有了皓的孩子。不行,待会我一定要去检查一下,如果真有孩子了,我希望是个女儿,女儿好像可以穿很多漂亮的衣服,其实要是双胞胎会更好,最好一男一女。
哎,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否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等去医院检查一下再高兴也还来得及。
手中的日记本无声的滑落,他痛苦的用手捂住脸,她走得那样快,根本来不及好好的高兴一下。
这样深沉浓烈的爱,他为什么总看不到,甚至有些时候明明察觉到了却刻意的回避,因为他有一个初恋女友,他不能辜负她,即使初恋女友结婚,和他再无可能,他依旧固执的坚守着对她的爱,他不想和他那个无良父亲一个样,随意的玩弄一个女人的感情。
他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个爱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却不知这样的坚守毫无意义,白白错过另外一个爱他的人。
她说,从不悔爱他如生命。
可他悔了,后悔没有理清自己的心,因为父母的不幸扭曲了自己的爱情观,固执的以为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是最伟大的事情。
后悔,直到她离开他才明白,原来她早已融入了他的身体。
他把脸枕在他的床上,可是将近一个月没有睡觉的床,她的气息是那样的微弱,淡得根本捕捉不到。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单薄,他觉得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否则早晚会窒息而死。
他带上她的日记本狼狈逃窜,迅速的冲下楼、关上门、发动引擎。
孤寂的夜里他把车速开到最快,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到最大,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不是那么的孤单。
收音机调到了一个午夜频道,放的都是些伤感怀旧的歌曲。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不远处的车灯是那样的耀眼,他却来不及躲闪,等察觉到的时候只能把方向盘用力的往左打,最后撞在电杆上。
“靠,有这么开车的吗?大半夜的是醉酒还是睡着了。”
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笑得有几分诡异。
☆、134 好想你怎么办?
两个小家伙满月酒的头天晚上,慕岚和裴寒熙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老爷子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慕岚,那是一个雕刻着精细花纹的紫檀木,稍微有些磨损,看起来上了些年代。
“爷爷,这是?”慕岚不解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花白的眉毛挑了挑,脸上笑意渐浓,“岚丫头真忘事,爷爷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说要送你个礼物吗?这就是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慕岚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白色的玉镯头,色泽十分的纯,慕岚不懂玉,但也听过所谓的“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话,再说又是出自老爷子之手,不用说肯定很珍贵。
慕岚偏头去看裴寒熙,裴寒熙的眉峰微微蹙起,眸光有几分幽深。
“爷爷,这东西太贵重了。”
老爷子摆摆手,“这女人的东西留在这我也没用,收下吧,这是你奶奶的,我一直收藏着,她说要留给孙媳妇,本来想你们结婚的时候当做你的新婚礼物,现在小家伙们也快满月了,也就寻着借口送出去了,新婚礼物爷爷另有安排。”
“爷爷。”慕岚不知道该不该收,她也知道裴寒熙并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这么有意义的东西留给承佑的妻子应该会比较合适。
老爷子脸一拉,眉头一皱,看起来就有几分不高兴,“岚丫头这是嫌弃爷爷送的东西吗?”
“爷爷,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被吓到了,这可是大手笔,真宝贝。”慕岚嘴角立马挽起弧度,上前挽着老爷子的胳膊。
这是她总结出来的,老爷子喜欢小辈和他亲昵,这一招几乎屡试不爽。
老爷子眉头舒展了,“别跟爷爷客气,爷爷送的东西就要收起来,多戴出去转转,你是我们宋家的长孙媳。”
“没有安全感,要是我敢带出去肯定要招惹不少的小偷。”
“你这丫头,不想好的,就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老爷子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宠溺。
一直没有出声的裴寒熙终于开口,俊脸有几分严肃,“爷爷,我知道这是奶奶最喜欢的东西,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有传承的意义,要是没有这层意思我们一定会收下来,可这意义非同一般,我想留给承佑会比较恰当,我毕竟姓裴,以后我的后代沿袭的也是这个姓氏。”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爷爷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和爷爷分这么清?还是你一直看不起爷爷?在爷爷的心中,你一直和承佑、小琪处在同一个位置,无外乎你的姓氏,你是我认定的大孙子,这东西就应该落在你媳妇手中,再说我要给岚丫头,又不是给你,你这小子多什么话,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分。”老爷子虎着脸,不悦的瞪着裴寒熙,凛起的眼睛有几分骇人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