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嫊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想一想自己得宠的时间,不正是在郑蕴秀日渐得弘昌帝看中的时候吗?
而那一晚,她第一次真正承宠的那晚,弘昌帝是先去了郑蕴秀的寝宫陪她共度生辰的。她本以为那一晚他是不会再回来的,可没想到,半夜他却突然回来了,扑在她的身上,急切而又粗暴,折腾得她痛不堪言,几乎昏死过去。
她凝目看着郑蕴秀和她生得极像的一双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选中自己,甚至不顾自己裴家女的身份,原来自己不仅仅是做了郑蕴秀得宠的挡箭牌,更是做了代她承恩雨露,为君解忧的床上的替身。
圣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简直比她的姑母还会利用人。在姑母眼里,她不过是枚为了家族利益而入宫的棋子,可是在弘昌帝眼里呢,她到底算是什么?
到底是为他所爱的女人挡箭的盾牌,还是替人承宠的一具肉身,亦或只是一个可怜可憎的笑话而已。
裴嫊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魂魄一无所靠,无处依从,只恨不得捂上眼睛,塞住耳朵,再也不看,再也不听,就此浑浑噩噩的,一无所觉才好。
可惜郑蕴秀接下来所说的言语仍是清清楚楚的落入她耳中,“我有时真觉造化弄人,若是我和圣上此生无缘,为何让我早在十一年前便得遇圣上?……我第一次见到圣上,是在隆兴二十二年的上元灯节,当时因为庚辰之乱,我险些被乱兵所伤,幸得一位公子相救……,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当时的九皇子,如今的圣上。……可若说我和圣上缘定今生,却又为何让我这身子如此的不争气,不能仰承雨露之恩,为圣上解忧……”
她说什么,“十一年前,”也就是说早在十一年前,上元灯节的时候他们就相识了,原来他们二人那么早就已经相遇相识,还曾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
可笑自已之前还以为弘昌帝之所以会对郑蕴秀青眼有加,全是因为五年前上巳节在承平大长公主所办的游园会上,郑蕴秀将她手中那朵杏花投给了名为韦林之人所作的一首五言绝句。
当日的游园会,名门贵女们在内院弹琴斗舞,比拼才艺,男子们则在外院曲水流觞,题诗咏怀,且要将每人所作之诗眷写到花笺上,送入内院,由一众贵女品评。每位贵女手中均有杏花一朵,若心悦某人诗作,便可将手中杏花放在写有他那首诗作的花笺上,最后谁得的杏花最多,谁便是当日诗会的杏花郎。
那位韦林所作之诗,裴嫊也看了,确是诗作天成,妙手偶得,极为不俗,便是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称的贺仙芝所作之诗与其相比,也略输半分。只可惜,每张诗作的左下角均需写上何人所作,这样一来,在评判其诗作高低时便免不了失之公允。
如承平大长公主之子容清这等王孙公子,贺仙芝这等久负盛名的才子等人自是杏花落满头,至于收获仕女们所投杏花最多的许润,裴嫊认为这完全是因为他那张貌比潘安,嫉杀卫玠的俊脸,和他最上等的容貌相比,他写的那首诗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
而那位韦林,既名不见经传,也没听说他是什么新出炉的美男子,诗写得再好也不讨贵女们的欢心,只得了一朵杏花,不过这唯一的一朵杏花却是京城第一才女郑蕴秀所投。
当时裴嫊便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好眼力,也果然好风骨,不同流俗。若不是自己手中那朵杏花硬是被她妹妹裴嬿要了去投给了许玠,她也会给这位韦林投上一朵杏花。
不过半个时辰后,她就不是惋惜自己没能给他投上杏花,而是庆幸自已没把杏花投给他了。
赏鉴完一众公子们的诗作后,裴嫊实在不耐烦看一票贵女们矫揉造作的才艺展示,便寻了个借口去园子走走,走到一处竹林,见其间有一座小小的二层竹子搭建的亭子,喜其幽静别致,便信步走上其间,上到二楼,临窗望了一会儿风景,觉得有些累了,又嫌风大,便将窗户关上,坐在竹榻上歇息。
等她歇够了,正想起身下楼,回去找裴嬿时,忽听南窗下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九哥,方才你可看仔细了,那位京城第一才女不但眼光极好选中了九哥的诗,其容貌也不逊于她的才名呢!”
裴嫊大吃一惊,不是说这内院是不许男子进来的吗,为何又会有男子声音传来,若是被她撞上了,那她的闺誉可就毁了。
她吓得赶紧缩在窗子后面,凝神细听,听到另一个略有些低沉的男子声音道:“确是才色双绝,难得一见的佳人。”
先头那人笑道,“九哥若是动了心,采选时将她召入宫中不就得了。”
那九哥道:“姑母这游园会办得不错,裴家那个一袭红裙的小姑娘长得也不错,不妨一并采选入宫。”
“你宫里不是已经有了一个裴家女了吗,怎么还要再纳一个?”
九哥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然,“你以为便是我不想纳,裴家那些人就不会往我这里塞了吗?”
“九哥……”
声音渐转低微,想是二人从亭下经过此时走得远了,便再听不见了。
这一听之下,裴嫊简直被惊得非同小可。原来被她听到说话的两人中,那个被称做九哥的便是当今天子,弘昌帝。
所以裴嫊一直以为弘昌帝始终对郑蕴秀这样好,是因为她曾慧眼独具,不因身份地位而以才品评,将她那朵杏花投给了其时化名韦林毫不起眼的弘昌帝。
然而,如今她才晓得这二人的缘份竟然在更早的时候,月老就已经为他们牵上红线了。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悲可叹的替身,一个笑话罢了。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吗?”郑蕴秀摇了摇裴嫊的手。
裴嫊这才微微回过神来,强笑道:“没什么,可能这些日子没睡好,并不打紧的。”
郑蕴秀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姐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才夜不安枕。姐姐只管放宽心,也千万不要埋怨圣上,毕竟是卫国公和齐国公有错在先,身居高位却触犯了国法,虽被免了朝中的官职,但却仍享有世袭的国公爵位,可见圣上仍是要护着你们裴家的,等到过些时日,圣上的气消了,姐姐再去求一求圣上,或许二位国公仍旧可以官复原职也说不定呢。”
之前被左一个惊雷,右一个霹雳的砸下来,等到父亲伯父被罢官这第三个重击再砸下来时,裴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弘昌帝不喜裴家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五年前,她躲在竹亭上无意中听到弘昌帝说的那几句话时她就知道了。
她想起她最后听到的那一句:“横竖不过是多养个女人罢了,既然他们愿意把女儿送进宫来守活寡,朕又何必拦着他们呢?”
不正是因为这一句,她才会削尖了脑袋,不择手段,抢了妹妹的机会也要进宫吗?为的便是当时弘昌帝那“守活寡”三个字正中了她的下怀。
可是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本是奔着在宫中守活寡而来,最后却和弘昌帝夜夜被翻红浪,共赴巫山。最可笑的是,弘昌帝真正想与之共度*的并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替身玩偶,只不过因为眼睛长得像郑蕴秀,这才被他选中。
他一边在自己身上肆意发泄着他因郑蕴秀而生的身体上的欲求,一边却仍是深深厌恶自己的家族,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河东裴氏的机会,不遗余力的打击自家的所有势力。
裴嫊觉得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懂了弘昌帝,之前埋在她心头的那些一个个疑惑之处,不解之迷,如今从郑蕴秀这里,她全都找到了答案。
原来从上元节到端午节的这些日子,这些她以为的幸福日子,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因为太过美好,所以也注定了只是一场梦,而如今,也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当你发现美梦破碎终成空时是什么感觉?心痛吗?不舍吗?还是会愤怒呢?
在裴嫊而言,她只觉得轻松,是的,她一下就松懈了下来。因为便是在那些最美好幸福,甜蜜温暖的日子里,她的心底深处也始终有着那么一丝恐惧和不敢相信,担心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弘昌帝怎么会当真把她放在心上,待她如珠似宝呢?她这样的人又怎配享有此等幸福?
果然,一切如她所惧怕,或者说一切如她所想的那样被验证了,弘昌帝确实没把她放在心上,他真正放在心上的是另一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文中有些错字素故意打错的通假字哦,这章好肥的说,果然对偶这个以前写惯了虐文的后妈来说一写到虐就是文思泉涌啊
谢谢晋情亲扔的地雷,香吻献上,晋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6-02 19:49:48
☆、第101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提自此之后,裴嫊心中如何想法,弘昌帝倒是说话算话,言出必践,每日召了裴嬿到知止斋来陪她说话解闷。这倒也罢了,到了八月十六那日,弘昌帝还下了一道特旨,宣卫国公一家进宫饮宴。
便是裴嫊这些日子心如死灰,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吃惊,弘昌帝不是憎恶裴家恨到极点了吗?六月里刚罢了自己父亲的官,怎么这会子又把人请到宫里来吃团圆酒,天子肚子里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裴嬿却是一脸邀功地凑到裴嫊跟前,“真想不到,那日圣上宣我过去问姐姐为何总是郁郁寡欢,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许是许久不曾得见家人,没想到圣上就宣了父亲和娘亲他们入宫,自从入了宫,我可有四年都没见到娘亲了。”
对于能不能见到父亲和嫡母,裴嫊倒没多大感觉,反正父亲在她心里,早已被归为臭男人一类,而嫡母,毕竟和她没有血缘之亲,不是她的生母。但是见裴嬿一派欢喜,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高兴来。
不知是不是之前被弘昌帝整日关在琼华轩里给关怕了,这回裴嬿再被放出来乖顺懂礼了很多,对裴嫊简直比当日在家里时对她一母同胞的胞姐裴婉还要恭敬有礼,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反倒让裴嫊怀念起她原来那种我行我素的娇蛮任性来。
“姐姐,今天晚上的家宴你穿这件衫裙吧,这件银红色的纱裙最衬你的肤色,瞧着也喜气,别总穿那些青啊白的啊,看着太过素淡了。”裴嬿手里拿着一件银红色的衫裙在裴嫊面前比划着。
裴嬿陪了她这么些天,还是头一次如此亲呢自然地跟她说话,裴嫊心中一软,不忍拒绝她,便笑道:“既然嬿儿说好,那我便穿这一件。”
等裴嫊换好了衣衫,坐下来梳头的时候,裴嬿一边在妆匣里帮她挑簪钗耳饰,一边神神秘秘地道:“今晚可还有个惊喜要给姐姐呢!回头看姐姐怎么谢我。”
见她这么一副小孩子心性,裴嫊有些好笑,故意顺着她的话头问道:“到底是什么惊喜,快别跟我卖关子。”
无论她怎么问,裴嬿咬紧牙关,绝不松口,只说等到了宴席上她自然就知道这所谓的惊喜了。
宴请卫国公府的酒宴设在御花园的望春阁,裴嫊跟在弘昌帝身后,一入阁中,四下看了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人不在其中。
等到众人见礼毕,落座开席,弘昌帝笑着对坐在他身边的裴嫊道:“除了你父亲母亲,朕今日还请了一人,只怕还是你最想见的人。”
弘昌帝说完击了两下掌,便见一人自外而入,低头跪拜道:“臣裴岩参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淑妃娘娘,裴美人,祝娘娘玉体安康。”
哐啷一声,却是裴嫊碰翻了她食案上的水杯,弘昌帝知道她饮不得酒,每逢宴饮,便给她上一杯其他的饮品,甚至自己面前也只摆一杯白水。
弘昌帝看了她一眼,喊了声“免礼,赐座。”却将手伸过去握住裴嫊的左手,只觉她的小手又冰又凉,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可是觉得冷吗?”
裴嫊木然的摇了摇头,弘昌帝见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有些好笑道:“可是觉得太过惊喜,朕听你妹妹说你自小便和你这位二哥最是要好,只是自从你二哥投笔从戎,去了西南大营,你们兄妹二人已有九年不曾相见,虽然今日已经过了十五,不过朕总算是让你们一家团圆了,你心里欢不欢喜?”
看着弘昌帝一脸期待的神情,裴嫊仍是木然的点了点头,她实是做不来强颜欢笑的样子。原来这就是裴嬿口中的所谓惊喜,惊到是被惊到了,但是喜,喜从何来?
她不觉惊喜,只觉惊恐。
对于裴嫊有些异常的反应,弘昌帝也觉得有些奇怪,只当是因为他在这里的缘故,这些时日只要他在她身边,她表现的总是有些怪怪的。既然自已都已经把他们一家子请到了宫里,干脆送佛送到西,让他们一家团聚,吃顿家宴得了,他就不在这里碍某人的眼,省得又让她不自在。
“朕还有些奏折要批,你们只当这是朕为淑妃所办的家宴,朕不在这里,你们也好放得开些,一叙天伦之乐。”
恭送走了弘昌帝,其余人等确是都放松了许多,裴夫人拉着裴岩问长问短。只有裴嫊心里更加揪紧成一团,因了那个人的出现,往事如潮水般向她奔涌而来,渐渐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偏偏她嫡母裴夫人还来了一句,“岩儿,还不快敬淑妃娘娘一杯,当日在家中时,你们兄妹不是最为投契要好吗?
裴岩起身,并不离席上前,立在他的位子上,端起酒杯,低声道:“微臣恭祝娘娘玉体安康。”
裴嫊鼓足了勇气才朝那个长身而立的男子,她的二哥看了一眼,纵然泪眼模糊,她也仍能看出她这位哥哥一脸憔悴风霜之色。
四岁的时候,她被庶出的五哥欺负,是这位二哥把那个欺负她的坏哥哥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她那些庶出的兄长们再不敢欺负她。
六岁的时候,每次当裴嬿跟她使性子、发脾气,这位兄长总会来跟她陪不是,送给她很多外面街市上的小玩意,哄她开心。正是有了二哥的关心爱护,每次无论裴嬿怎么冲她使性子,她都能一笑而过,从不放在心里,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家中除了生母,她还有二哥可以依靠。
那时候的二哥是一个多么好的兄长啊,每次自己不开心,难过的时候都会陪着自己,想尽法子逗自已开心。而自己一些不能和生母说的话也只能说给二哥听。
每次他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想到自己,拿到自己跟前来献宝。自己的心愿他总是努力去帮自己实现。
那时他们兄妹之间是何等的投契要好,他帮她搜集琴谱,买最新出的话本偷偷拿给她看,一大早出府去给她买早上第一炉出锅的五味居的桂花糕。而他所有的荷包扇套全是她亲手给他做的,她会静静听他讲述他的梦想,他的抱负,一听就是一下午。
那时他所说的梦想里从来没有从军这一条,她的哥哥想过要当状元,要做名臣,要成为史学大家,可是最终却去了军营,离京城千里之遥的西南大营。
是不是他也知道他做错了,心有愧疚,才会将自己放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吃苦受罪。
如果她十二岁的那个夏夜,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该多好,那么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被她刻意压抑许久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一天也是八月十六,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那天晚上她命两个贴身侍女回去替她取来琴和香炉,自已一个人呆在荷花池上的曲栏回亭里观赏着荷塘月色,静听蛙鸣蝉噪,
然后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看见她的二哥从曲栏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因着彼此年岁渐长,也因着她的有意回避,这一二年里二人之间单独相处的次数比之从前少之又少。
自从上次和兄长一起撞见不该看见的事后,她就有些不大情愿再和她二哥呆在一处了。小半是因为当日撞见的那桩尴尬事,但更多的则是因为自那之后,二哥看她的眼神。
之前二哥看她的眼神总是含着一丝温柔宠溺,可是后来他的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东西,让她越来越不敢直视他的双目。
此时见到最为依赖的兄长突然出现在他本不应出现的内院,最初的惊诧过后,虽然心里有些微微的慌乱,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欢喜的。
可是还等不及她出声招呼,她的兄长已经踉踉跄跄的奔到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浓重的酒气喷了她满头满脸,终于刺激得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她的二哥。
他满脸通红,醉眼迷离,口齿不清地呢喃着,“四妹妹,我最心爱的妹妹,你知不知道,哥哥好想你,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想抱抱你,唔……”
他嘴里说着胡话,一双手也开始在裴嫊身上乱摸起来。男人的力气总是要大过女子的,即使是一个喝醉了酒的男子,任裴嫊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的禁锢,她又不敢放声大叫,把人喊来,一想到她的两个侍女随时可能回来,她就惶急无比。
可是任她如何小声的跟兄长说理哀求,他全都充耳不闻,反倒把嘴凑了过来,想要强吻她,他嘴里呼出的酒气浓重刺鼻,中人欲呕……
裴嫊捂着帕子,开始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身为正主儿的淑妃娘娘身体不适,这酒宴自然是再也吃不下去了。裴家众人很是有些惶恐的告退出宫,人人各怀心事,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却面带喜色,只有裴家二公子裴岩,脸如死灰,步履都有些不稳,如同游魂一般跟在家人身后坐上回府的马车。
裴嬿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裴嫊回到永安宫,橘泉本想扶她直接回同心居,那知裴嫊却不愿意,执意要去她的知止斋,裴嬿也想跟上去,却被瑞草拦了下来,笑眯眯说自家娘娘需要静养,好声好气的请她回了自己的宫院。
橘泉见裴嫊梳洗过后,躺在榻上歇了半个时辰,喝了一盏热茶仍是没缓过劲儿来,仍是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娘娘,要不还是宣周太医来给您诊诊脉吧?”
裴嫊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一时不适罢了,何必又要让周太医大晚上的跑一趟呢?”
橘泉迟疑了一下,还是劝道:“兴许娘娘您这是喜兆呢?”
裴嫊一下睁开了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你说什么,喜兆?”
“娘娘方才不是觉得恶心想吐吗?娘娘的月信这两个月也没见来,还有这些日子娘娘不是总觉得困,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吗?”橘泉越说越觉得自家娘娘八成是有了喜了,虽说以圣上对自家娘娘的爱宠,这喜信儿实在是来得有些晚了点,但总算是来了。
“奴婢这就去请周太医来给娘娘看看。”瑞草在边上一听喜兆两个字,哪里还忍得住,立时便要朝外面跑。
“回来,不许去。”裴嫊忙从榻上撑起身子,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