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美和韩印说话的当口,出租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艾小美回头隐约还能看到酒吧老板的身影。此时,苍井宫正以a国人的送客习惯,站在酒吧门前目送出租车驶离,直到出租车不在视线内了,才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回到店中。
  第四章 消失无踪
  顾菲菲和杜英雄在宋楠的宿舍搜索,在其枕头上采集到几根带有毛囊的头发,并在水杯上提取到唾液,这些检材已足够支持dna的检测。
  询问宋楠的室友,她们对宋楠的人品评价都很不错,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人缘也很好。至于宋楠和班主任佐川一健的关系,几个室友异口同声地表示两人走得较近。佐川一健也确实对宋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这一点连宋楠本人也曾在私下向室友们表示有些不太适应,但宋楠同时也强调,佐川一健从未对她有过分的举动和骚扰。不过在问话中,顾菲菲注意到其中一个室友,说话的神情很不自然,隐隐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特意将她单独留下来问话。
  这位室友自我介绍叫李小含,睡在宋楠的上铺,是宋楠在学校里交往最多,也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宋楠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向她倾诉。李小含表示,事实并不是宋楠在表面上跟大家伙说的那样,其实佐川一健曾多次向宋楠发出想要“交往”的暗示,但都被宋楠拒绝了。宋楠为此十分苦恼,不过碍于佐川一健确实对她帮助很大,尤其是在打工方面给予她足够的支持,所以便忍着未向学院反映,还再三叮嘱李小含不要把两人的私房话透露出去。
  听了李小含的反映,顾菲菲觉得有必要回过头再与佐川一健聊聊,并按正常程序询问他在过去两日晚间的活动情况。佐川一健从容地表示,学院在附近为他提供了一处公寓,这两日下班后,他都独自待在公寓里,未曾出过门。
  次日上午,dna检测结果出炉,证实手臂确属宋楠,也即表明宋楠被杀害了!
  关于凶手,支援小组为云海警方指出两个嫌疑人:第一个,即是在横滨酒吧醉酒的外国人。或许宋楠将老外送回住地之后,因为某些原因和老外发生了争执,结果被老外杀死了。在酒吧女领班的协助下,警方专业画像师画出了嫌疑人的素描肖像,支援小组推测他有可能是游客,那么酒吧附近的各种酒店和宾馆便是首要排查区域,同时还要走访全市各大出租车公司,寻找30日凌晨载过宋楠和老外的出租车。
  第二个嫌疑人,指的是宋楠的班主任佐川一健。“因爱生恨”是很常见的杀人动机,既然宋楠的同学已经证实佐川一健在“追求”宋楠,而宋楠不仅未接纳他,反而与别的男孩谈起恋爱,那么佐川一健理所当然地就要被列为嫌疑人了。不过碍于他是a国人,就目前掌握的材料,无法贸然入室搜查取证,以免引起无谓的国际争端,暂时只能从其住所外围调查入手,并对他实施24小时跟踪监视。杜英雄主动请缨接下监视任务,刑警队派出一名当地警员予以协助。
  除以上线索,刑警队也调查了宋楠手机的通话记录,没发现异常通话。另外,刑警队方面也希望宋楠尸体的其余部分能尽快被发现,也许尸体上的证据能带来更多有关凶手的信息。
  任何时候,破获一起案件,都离不开反复细致的排查走访。在极其枯燥、单调和琐碎的过程中,警员们要时刻保持一份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在千头万绪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捕捉蛛丝马迹,所以这虽说只是一项最基本的工作,但其实也是最耗费心力和气力的工作。
  就如先前,刑警队将全市各大出租公司走了一遍,但并未找到“食人案”中有关受害者的更具体的失踪地点,现在又要重头再走一遍,可以想象会有多么磨人。好在办案人员早已习惯了,不会有什么怨言,按部就班地展开工作,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有所收获。
  在一家叫“通大”的出租车公司里,一位出租车司机向办案人员表示:几日前的一个晚上,凌晨2点半左右,他曾在横滨酒吧门前载过一个中国女孩和一个喝醉了的外国人。外国人的模样他没看清,但中国人的长相与宋楠很接近。随即该出租车司机将警员带到宋楠和老外下车的地方,是在一个叫作天波小区的住宅小区内,而小区距南山湖竟然只有两三公里的样子。
  天波小区是一个开放式的住宅小区,住宅楼就建在纵横交错的马路两边,楼层普遍都不高,看起来应该是砖混结构的,建造年份至少在10年以前。本以为找到“出租车”便离嫌疑人很近了,没想到还是要费些周折,小区里既没有保安,也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只能靠摸索式的排查。可目前刑警队大部分警力都进驻到生态城,寻找“食人案”的线索,可供调配的人手实在有限,顾菲菲和韩印只好带着艾小美亲自上阵。
  困难很多,但也有有利的一面,西方人的面部特征比较明显,在这样的小区里应该很突出,凡是见过嫌疑人的都会有些印象,更何况手中还有一幅嫌疑人的肖像画。
  足足在小区里走访了两天,线索逐渐明朗起来。有多名群众表示,在小区内见过一个外国人,最终有群众指认,有一个外国人住在147号楼2单元的顶楼。详细询问同住在该单元楼的居民,得知顶楼7楼共有两户人家,701室住户两个月前搬走了,房子一直空着,据说准备卖掉。702室租住着一个外国人,面貌正如肖像画上画的那样,白种人,脸型瘦长,高鼻梁,蓝眼睛,有一头不算长的鬈发,总的来说模样算是英俊。
  其实从一开始接触这起案子,韩印就隐约感觉到,凶手将手臂送到刑警队的举动,不仅仅是有意挑衅,可能还带有某种私人恩怨的意味!可为什么要选择宋楠?尤其一个外籍犯罪嫌疑人又能与警方有什么恩怨呢?答案当然要由嫌疑人来揭晓,可是他已经消失了。
  顾菲菲让一名警员装扮成物业工作人员前去702室叫门,敲了很长时间都未获得回应,不过楼梯间弥散的淡淡的漂白剂的味道,似乎印证了这702室很可能就是杀害宋楠的第一现场。
  顾菲菲和韩印试图通过物业联系房主,可房主若干年前登记在物业的资料显示是无业、没有联系单位,登记的手机号码也早废掉了;周围邻居对他也不是十分了解,只是偶尔照过面。联系不到房主,顾菲菲通过手机与高进沟通了一下,决定让技术人员先将房门打开,进行搜查。
  大约半小时后,李法医和现场勘查员赶到,通过技术开锁打开房门,众人进到室内。
  室内漂白剂的味道更浓了些,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两间卧室和一间客厅里都铺着原木色的木质地板,上面一尘不染,卧室里的大双人床也铺得很整齐,米色的床罩和床单看起来都是全新的,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系到老外租客的物证,甚至就好像从来没人住过一般——很明显室内被彻底清理过。
  不过对于经验丰富的警察,尤其是像顾菲菲、韩印这样优秀的法医和行为分析学家来说,犯罪者的掩饰行为,恰恰是一种有效的指引。凶手整理过床铺,换过床单,意味着宋楠很可能是在床上被杀死或者分尸的,而顾菲菲和李法医都很清楚,床垫上的血迹清洗起来,可不会像地板上那样不留一丝痕迹。两人齐力将床单和床罩掀到地板上,果然在床垫上发现多处颜色浅淡的污迹,不过“联苯胺检测”显示非血迹。顾菲菲和李法医简单讨论了一下,认为床垫应该被凶手用漂白剂洗刷过,所以检测结果出现了假阴性。
  随后,李法医将窗帘挡上,在卧室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床的附近喷洒了“鲁米诺”试剂,包括地板上、床板上、墙上,在试剂喷过之后,立即有部位闪现出蓝色荧光。李法医和顾菲菲不免有些失望,这是漂白剂擦拭血迹的反应,如果是未被污染的血迹,荧光不会显现得那么迅速,而且蓝颜色会更深,有点接近于紫色,看来嫌疑人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
  由于漂白剂会破坏血液中的血红蛋白成分,不仅会干扰“联苯胺”测试结果,也直接导致dna检测难度加大,需要对污染的血迹做技术分离后才能进行检测,但这要耽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遵循谨慎原则,目前只能暂时推测702室为杀人现场,但并不能确认与宋楠有关。
  同样,这样的结果,也令韩印大为困惑:“尸体哪儿去了?外国租客哪儿去了?死者是不是宋楠?凶手到底是谁?”
  “怎么,你真的认为这起杀人案与宋楠无关?”顾菲菲听到韩印的喃喃自语,不解地问道。
  “从行为分析的角度说,这间屋子里的凶手与将手臂送到警局的凶手,在个性上差异实在太大。”韩印缓缓点头道,“一个连指纹和精液留在手臂上都不在乎的凶手,难道会在乎尸体和血迹被发现?”
  “确实有些矛盾,可会有这么巧的事吗?”顾菲菲双眸现出一丝疑云,道,“宋楠送外国人回家,然后遇害了,而恰巧外国人租住的房间里又发生了凶杀案,但受害者不是宋楠,这可能吗?”
  “有一种解释,也许可以说得通。”站在两人身后的艾小美瞪着眼睛,插话说,“会不会是双人作案?也许老外有帮凶呢?又或者他是从凶?”
  “这种思路不错,有双人作案的可能。”韩印扭头冲艾小美赞许地微笑一下,说,“总之,清理现场和送手臂到警局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第五章 b国杀手
  刑警队,会议室。
  目前,两起大案的各项侦破工作都在有序推进,只是进展不甚理想,云海警方和支援小组都觉得有必要开个会,将各条线索汇总一下,集思广益,寻找出突破瓶颈的调查手段。
  刑警队长高进首先介绍了“食人案”的侦破进展:
  “对南山湖附近的生态城区域现已排查过半,一度圈定了几名嫌疑人,但深入调查后又都排除了,目前排查工作仍在继续。两名受害者生前于工作场所接触过的客人当中,未发现有符合作案时间的,当然有些客人只是偶尔光顾,老板和店员们也说不清他们的身份和样貌,所以不能完全排除凶手曾在受害者工作的地方出现过。
  “不过,关于凶手和受害者接触的渠道现在又有了新发现,队里的网警发现两名受害者不仅在实体娱乐场所提供色情服务,也曾在多个私人网络论坛和一夜情网站上,散播色情服务信息,她们将个人资料、qq和手机号码以及半裸自拍照都留在网络上面。如此,凶手完全可以通过网络将她们选定为‘猎物’,我已经让所有网警24小时上岗,希望能够找到可疑的浏览ip。”
  高进合上报告,仰起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韩印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以行为分析来指导办案,我以前接触得不多,也从未有过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支持下,便近乎孤注一掷地将大部分人手都放到某个特定区域去进行排查。当然这是基于我对你们支援小组,尤其是韩印老师的信任,但是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打鼓的,还是觉得应该将办案手段再丰富一些,除了居住地和接触方式这两个调查方向,韩老师还能不能想点其他手段?”
  “您的担忧我能理解,我也正想再说点建议。”韩印轻轻颔首道。
  “那快说来听听。”高进使劲扬扬手,催促说。
  韩印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先前提过,凶手选择受害者是因为她们的某种特质,就目前信息看,两名受害者的相同点,就是她们的‘卖淫女’身份,我认为凶手再次作案应该仍会选择这样的群体,咱们能不能通过恰当的方式对她们做一些警告和提醒?首先提醒她们在暗地交易时提高警惕,当然,最主要是要寻求她们的配合,如果发现可疑的客人,要及时向咱们汇报。”
  “这有些超常规了吧!卖淫是触犯法律的行径,如果我们公开向她们发出警示和寻求帮助,好像有些支持她们从事这种勾当的意味,恐怕影响不太好!”高进咂了两下嘴,有些犯难地说。
  “不管她们做过什么,也终归是这个国家的公民,那咱们警察就有义务保护她们,而此时她们的生命正遭受着连环杀手的威胁,所以我觉得韩老师的建议不算过分!”顾菲菲一脸严肃地说道。
  “从正常渠道沟通应该不太方便,我只能尽量利用一些线人,将消息散播出去吧!”高进稍微琢磨了一会儿说。
  “这样也行。”韩印稍做停顿,接着说,“还有一点,凶手肯定会再次作案,当然最理想的是在作案前期将其锁定,不过也要做好面对他再次作案得手的准备,这就要牵涉抛尸地点的问题。我认为凶手仍然会选择‘水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可以完美清洗所有罪证的方法,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你是想,除了南山湖,对市区内的水库和湖泊都要全面监控?那怎么可能,我去哪儿找那么多人手啊!再说,如果凶手选择在郊外或者海边抛尸呢?”同时侦破两起案子,人手的问题早把高进搞得焦头烂额了,没等韩印把话说完,便急赤白脸地抢白道。
  “您别着急,我只是说一种可能的抛尸选择。”其实韩印本来确想提出监控“水路”,但见高进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只好退而求其次,“人手的问题我知道您有难处,所以咱也不必派专人来监视,可以让各派出所的巡警和联防队员夜间巡逻时,尽可能地加以注意就行。”
  “喔,这是可以做到的。”高进缓和了口气,转而冲顾菲菲问,“宋楠的案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宋楠案,我们认为首要嫌疑人是住在天波小区的外籍租客,也基本可以认定他有一个同伙。鉴于案发当晚嫌疑人在酒吧表现出的精神状态,他应该是案件主导者,杀人和挑衅行为都是他所为的,而他的同伙则只负责清理现场。”顾菲菲回应道。
  “那么你们认为这个外国人现在会不会已经逃离云海,或者已经逃到境外了呢?”高进又问。
  “他应该还滞留在本地。”韩印进一步解释道,“从狂妄挑衅的行径来看,凶手寻求关注和存在感的渴望,已经达到丧心病狂和不计后果的程度,所以我认为他很可能具有‘表演型人格障碍’。此种人格障碍,也可以称为‘寻求注意型人格障碍’,是一种以过分感情用事或夸张的言行来吸引他人注意为主要特点的人格障碍。它与‘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潜在人格特质有相似的一面,一旦普通的行为方式屡屡受挫,满足不了此种人格潜在的心理需求,那么寻求关注的诉求就很可能通过‘反社会型’的暴力行为来表达。我相信,这种人一定更愿意近距离感受自己‘表演’的成果,这即是我一再叮嘱您不要把任何案件信息向外界透露的原因。凶手没有达到他心理预期的效果,相信他不会急着跑路,甚至还会接着‘表演’,不过就目前状况看,他还是挺沉得住气的!”
  “关于那个同伙,我们手中也掌握了一条线索。”顾菲菲紧跟着韩印的话头说,“据与外籍嫌疑人同住一个单元楼的一名住户反映,由于工作应酬原因,他经常深夜回家,曾两次撞见外籍嫌疑人和一个朋友一同返回出租屋,那个住户没有看到‘朋友’的正面,只是从背面感觉个子不高,身材很纤瘦,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中国人。”
  “你们认为这个女人是老外的同伙?”高进问。
  “从清理现场的细致和缜密度来看,确实像是女人所为。”顾菲菲说道。
  高进抬手,搓了搓额头,想了一下,说:“也有可能是男人吧!个子不高,身子很瘦,而且中国人和a国人粗略的气质也比较相像,这不是很符合那个a国人佐川一健的背影吗?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会是这样:老外和佐川一健是朋友,为了替朋友出气,所以杀了宋楠?”
  “您的意思是说老外的同伙是佐川一健是吗?这个我们也考虑过,不过还不好下判断。”韩印回应高进道。
  “对了,说到这个佐川,小杜的监视有没有什么发现?”高进问。
  “你来说吧。”顾菲菲冲一旁的艾小美扬扬下巴。
  “好。”艾小美点头道,“目前还未发现他有异常活动,英雄调看过公寓电梯的监控录像,证实佐川在案发当天下班后便乘电梯返回住处,可这不能全面说明问题,他可以回家之后又从安全通道偷偷溜出去。而且英雄发现公寓门口的保安并不尽责,经常有空岗现象,所以说佐川的嫌疑还不能排除。英雄也试着在他的同事中间打听,没听说他有一个欧洲人模样的朋友。”
  高进“嗯”了一声,沉默片刻,皱着眉头说:“严谨点说,我们现在还未有任何证据支持老外是凶手的论断。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老外和宋楠其实都是受害者,那个所谓清理现场的同伙才是真凶呢?”
  “当然有这种可能,可我们手上掌握的有关同伙的信息,除了身材其余一无所知,所以恐怕还是要在外籍嫌疑人身上寻找突破口。”顾菲菲面露无奈地说。
  “任何嫌疑人都不能放过,佐川的监视工作还要继续做。至于老外,在身份比较敏感、证据不够确凿的情况下,只能向各分局以及各出入境关卡,发内部协查通告。那关于老外,你们有没有进一步的背景描述?”高进问。
  “我们原先以为他是游客,不过既然在云海租了房子,就应该是在这边求学或者工作的,鉴于天波小区附件没有高等学府,所以较倾向于后者。又从租住条件分析,外籍嫌疑人若是工作于此,不会是特别高端的工作,而且既然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他本身的境遇也不会太好。他有可能只是某个外资公司的小职员,或者是那种需要外籍员工撑门面的单位,比如涉外酒店前台和营销人员,还有高档品牌商店导购人员,也可能是高档会所和娱乐场所的服务人员等。”韩印说。
  韩印的思路极其正确,几日之后,一家高档会所的负责人向办案人员指认出了外籍嫌疑人。
  韩印和顾菲菲在负责人那儿看到了嫌疑人的应聘简历,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介绍,只是简单写明了姓名、年龄和曾经从事过的职业——他叫约翰·马尼奥塔,现年28岁,来自b国多伦多,是会所通过海外中介招聘来的,在会所中担任首席调酒师。
  “约翰·马尼奥塔最后一次在会所出现是什么时候?”顾菲菲将简历放回负责人办公桌上,问道。
  “一个星期以前吧!”负责人不假思索地应道。
  “一个外国人这么多天没来上班,你们不觉得反常吗?怎么不报警呢?”韩印满面狐疑地问。
  “哦,是这样的。”负责人不慌不忙解释,“约翰在我们这儿工作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就工作表现来说一直都还不错。可不知为什么从9月底开始,性情突然大变,时常迟到早退不说,工作也不用心,情绪特别暴躁,点火就着,尤其近段时间,上班时竟还带着一身的酒气,并多次与客人发生争执,所以大约一周之前,会所与他解除了合同。”
  “解除合同具体日期是哪天?”韩印问。
  “10月29日。”负责人拉开抽屉,抽出一份合同看了看说。
  听清楚负责人所说的日期,韩印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低头思索起来:会所在10月29日与约翰解除了合同,当晚约翰于横滨酒吧买醉,后于30日凌晨被好心的酒吧服务生宋楠送回住处,紧接着宋楠便遇害了!从时间点和开除事件上,好像能够理顺约翰作案的前因后果,可是仅仅因为丢了工作便愤而杀人分尸,这动机好像有些牵强。而且从负责人的话语中,感觉约翰真正的刺激源应该发生在9月底,直至被开除的前一段时间,他的愤怒似乎达到了顶点,丢掉工作可能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真正的刺激源到底是什么呢?
  在韩印陷入沉想之际,顾菲菲接着冲负责人问道:“约翰在会所里有没有比较亲密的朋友?”
  负责人凝神想了想,说:“客观上说,约翰调酒的手艺和总的工作表现还都能说得过去,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瞧不起咱们中国人,平常在人际交往中,总是争强好胜,经常调侃嘲讽其他同事,又处处标榜自己如何优秀,搞得同事们大都不太愿意和他相处。而且本来会所为他安排了宿舍,不过住了一段时间他表示私生活不太方便,于是会所每个月补贴一笔钱,让他自己出去租房子,那之后他跟同事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基本上他在会所没有任何朋友。”负责人停顿了一下,补充说:“也有可能是他过于自恋吧,我记得他很喜欢自拍,然后把照片传到网络上。据他吹嘘说他的自拍照在网络上很受追捧,已经拥有几十万的粉丝了。”
  “会所里还有没有约翰用过的东西?”顾菲菲问。
  “有,他走的时候很气愤,连储物柜中的私人物品都没带走。”负责人说着话,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觉得有用就拿走。”
  在储物柜中,有约翰穿过的工装,和几本看起来翻过很多遍的色情杂志,这就足够了——可以通过工装上的汗渍来进行dna检测,留在色情杂志上的指纹也可以与手臂上的指纹做比对。
  离开会所之前,顾菲菲又向负责人要了约翰的手机号码,希望能够通过手机定位确认约翰的踪迹。
  第六章 残尸现身
  不出所料,dna和指纹比对结果显示,约翰·马尼奥塔确系杀死宋楠的凶手。
  证据确凿,经航空方面以及出入境管理部门确认,犯罪嫌疑人约翰·马尼奥塔仍在境内。鉴于其暴力和危害性极大,云海警方与支援小组讨论决定,将案情和嫌疑人的照片向社会通报,提醒广大市民提高警惕,注意人身安全。同时经公安最高管理部门批示,约翰·马尼奥塔被列为a级通缉犯,展开全境追捕。
  约翰·马尼奥塔的手机已经关机,无法定位,警方调查其通讯录,发现与嫌犯来往的通信并不多,值得注意的是几个固定电话的通话,警方追查到源头,发现都是街头的磁卡电话,由此推测这是他与同伙的联系方式,看来这个同伙非常谨慎,有一定反侦查经验,许是前科犯。
  通讯录中还有一个疑点,约翰·马尼奥塔在10月31日上午7点左右,也就是他将宋楠的手臂丢弃到警局大门口后的几个小时后,曾与一个手机号码通过一次话,也是他关机前最后一次通话。通过号码追查到机主,正是嫌犯所租住房子的房主,警方随即将房主召到刑警队问话。
  “10月31日上午,你与约翰·马尼奥塔在手机通话中说了什么?”一办案警员问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房主从容不迫地说,“老外租我的房子租金付到了年底,那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房子不租了,让我退他两个月的租金。我当时人在外地,就说让他等几天,等我回来再给他,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当时你在哪儿?”警员紧盯着房主问。
  “我在富阳市啊!”房主说出距云海市200多公里远的一个周边城市的名字。
  “你去那儿干什么?”警员接着问。
  “我在一家建筑材料公司做销售,富阳一个客户欠我们钱,公司让我去催账。”房主刻意强调说,“我在那边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直到昨天才回来,这事公司可以给我证明。”
  “你对你的租客了解多少?”警员问。
  “根本没怎么接触过……”房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