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后娘娘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现场滴血认亲。”
秦质语出惊人,这一招使出来,连满儿自己都恍惚觉得这是真的,不过秦质下一句,却是令人哗然。
“老夫的爱妾已经死去许久,不过听人说过,若是当真只骨肉亲情,女儿的血滴入娘亲的骨头里,也是可以瞬间融进去的。”秦质微微一笑,“我们且就在现场试一试。”
“放肆!”尚显华觉得这简直是荒谬至极,“秦梁氏已经死去那么久,死者为大,秦大人这样对待自己的爱妾,不大妥当吧。”
满儿略微退后了一步,回头看到秦玉暖亦是眉头紧锁,秦质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难不成,秦质已经知道,其实满儿真的是自己娘亲加入秦家之前和情郎生下的私生女,秦质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他知道,若是这滴血融合了,秦玉暖和满儿定然不会赌上秦梁氏的清白,澄清满儿其实是秦梁氏加入秦家之前有所不贞洁而产下的女儿。
“秦梁氏已经去世已久,”满儿昂昂头道,“而且我在秦家这么久,也多亏了这位亲夫人照料,我看,还是不用劳烦夫人了。”
“闺女,这可是征兆你身份的好事。”秦质看着满儿。
“不用这么麻烦,”满儿笑道,“既然秦大人一口咬定我是你的女儿,那我和秦大人滴血认亲不就可以了?若是我的血和秦大人的血能融合,那权当我尚春满认错了爹爹,可若是我和秦大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希望,秦大人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尚府一家。”
秦质还在犹豫之际,秦玉暖也立刻站出来道:“父亲刚才的一番话我也是听明白了,不过就是说,其实满儿才是真正的秦家女儿,而我,只是一个奴隶家的女儿,和父亲,和秦家,和母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既然这样,那我也参加这次滴血认亲,我和满儿一起,和父亲,滴血认亲。可好?”
秦质的指尖一直在敲打着自己的手腕,还未说话,这审问堂的门口便是传来一身娇俏:“滴血认亲?这样好的戏码,本宫好险没有错过。”
陈皇后微微蹙眉,看着门口这抹艳丽多姿的身影,心里头不禁一沉,芸贵妃?她来这里是做什么。不仅是芸贵妃来了,大皇子司马若也跟在芸贵妃的身后来了,眉目沉静。
“芸妹妹不在宫里头好好呆着,这么大老远地跑来跟着凑热闹受罪,也不嫌麻烦。”陈皇后似乎有些不喜。
“我说皇后姐姐,这宫里也颇为无聊了,这样精彩的事也不带上妹妹我看个热闹,真是不够厚道。”芸贵妃掩面而笑,陈皇后不想多说,只是挥挥手示意道:“开始吧。”
满儿和秦玉暖上前,各自伸出一只食指,老宫女顶着尖尖的银针对着手指头一戳,满儿眉头一紧,一滴浓浓的鲜血已经滴落在了白净的磁盘里,满儿抬头看了秦质一眼,秦质的眼中丝毫没有对失踪多年的女儿的疼惜,有的,全是心计。
这次滴血认亲本来就是秦质计划中的一个,秦玉暖不知道秦质会如何安排。
秦质上前,毫无顾忌地也滴下两滴鲜血,很快,两个瓷碗中很快发生了不同的反应,其中一个瓷碗里,两滴血无论如何都凝结不在一起,各自分离,而另一个碗中,两滴血却是快速地融合,合为一体。
秦质抬起眼眸,他早就派人在这两只碗中做了手脚,他知道,满儿和他是八竿子都u打不着的亲戚,更别提滴血认亲了,不过他既然要赢,就要赢得漂亮。
“哟,瞧瞧,这还真是……。”
秦玉暖瞪着秦质,看着秦质顿时泪眼婆娑的样子,朝着满儿便是唤道:“我的女儿,这些年,真是让你,受苦了。”
满儿亦是微微抬头:“秦大人言重了,只是晚辈怕秦大人被某些不知深浅的人给骗了。”
“什么意思?”
“冷夫人,”满儿扭头,对着秦玉暖缓缓道,“我在江南的时候,隔壁便是一家有名的酒楼,他家的猪血豆腐十分好吃。”
“尚姑娘,你说这些,和这次滴血认亲有什么关系吗?”芸贵妃挑眉,十分不喜。
“你继续说。”秦玉暖对着满儿道。
“那家人做的猪血豆腐特别好吃,您可是知道为什么?”满儿一笑,“因为那酒楼懂得用自己家酿的米醋来泡初学,这样泡出来的猪血,就不会互相凝结成块,入口分明。”
“秦大人,”满儿端起秦玉暖前面那碗两滴血没有融合,互相排斥的瓷碗,“若是我没有闻错,这碗里,怎地有一股酸味呢?”
“你什么意思?”秦质怒了,他的确是在这碗里头动了手脚,可他不会用这么粗劣的酸醋,他老早便准备的是西域一种最难得的草药,这草药是用来救命的,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能让不同的血迹相互分离,这种千金难买的草药,很少有人见过,秦质有信心,就算是陈皇后请来宫廷中最杰出的太医也检测不出来任何问题。
“你这个不孝女,难道是想要不认自己的亲生爹爹吗?”
满儿一下成了众矢之的,可秦玉暖并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她知道,如今的满儿已经可以自如地处理这件事,毕竟满儿以后是要当冷武家的主母的,让她多经历一点风浪也是极好的。
“若是你觉得这有蹊跷,完全可以让皇后娘娘派太医来检查清楚。”秦质昂起胸膛。
“不必那么麻烦。”秦玉暖笑着上前,眼神默默地转移到了芸贵妃和大皇子司马若身上,“只要芸贵妃和大皇子也肯试一试就知道这是真是假了。”
大皇子当年可是皇上守在芸贵妃身边生下来的孩子,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是皇上心尖尖上的肉,在大皇子自小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这大皇子和芸贵妃还有皇上那是越长越像。
芸贵妃身子一僵,不知道秦玉暖如此冒犯所为何意。
“没错,”满儿接腔道,“既然我们在场的没有太医,秦大人又一口咬定,这碗没有问题,像是芸贵妃这样大气的人,也不会拘于小节。”
司马若似有似无地看了秦玉暖一眼,竟然也跟着拱手对着芸贵妃道:“母妃,我觉得,这件事可行。”
“什么可行?”芸贵妃很是生气,“本宫是来看戏的,不是演戏的,当场滴血认亲,这见血的事,本宫可干不出来,况且,你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也是本宫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是毋容置疑的,为何需要滴血认亲?”
“正是因为如此,贵妃娘娘,让您和大皇子来验证这瓷碗的真假,才是最合适不过了。”秦玉暖上前解围,又是朝着陈皇后屈膝,“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看。”
陈皇后心中早有主意,她眯着眼睛,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而伴随着未央宫大火的,还有这位迎着火光出生的大皇子,有人说他是祥瑞,也有人说他是噩梦,是吉是凶……
陈皇后掐着指头打着节拍:“本宫觉得,这是可行的。”
“皇后姐姐。”
“不用多说了。”陈皇后的威严顿时起来了,“就这样照办吧。”
芸贵妃无奈,最近她娘家不那么得势了,她生怕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会下降,才会如此费心思地来这次滴血认亲会上展现一下自己的威严,却……
两滴鲜血滴入同一个碗里,芸贵妃让宫女取来了最好的雪花膏涂抹扎血口的伤口,满脸怨念地看着陈皇后,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快,这碗中的两滴鲜血起了反应,这两滴鲜血似乎十分排斥,终究还是不能融合在一起。
芸贵妃原本就微微紧蹙的眉头似乎拧得更紧了,她有些慌乱,她从未如此慌乱过,直到满儿张口一句提醒了她。
“如何,秦大人,我说过,你这个碗,有问题。”
“没错,你的碗,”芸贵妃突然拍案而起,“谁都知道若儿是本宫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今我们的两滴血却不能融合,秦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玩笑来混淆视听,皇后姐姐,我看,这件事不严惩不行啊。”
秦质有口难言,他若是一定要说这碗没问题,那就等于是诽谤芸贵妃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他若是承认了这碗有动了手脚,那更是欺君之罪……秦质看着满儿,又看了看秦玉暖,这两个小丫头,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
“秦大人,我看这件事……。”陈皇后俨然要发难,权衡之后,秦质突然对着身边的一位中年人劈头盖脸便是一掌,口中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拿这种污秽下三滥的手段来糊弄我,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带回府中,家法处置。”
这位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质最为宠信,也是替秦质做了不少坏事的管家。
“慢着,”满儿上前道,“秦大人,这件事若只发生在秦家,自然是秦家的家事,让秦大人带回去无可厚非,可如今已经惊动了我们尚家,宁王府,芸贵妃甚至皇后娘娘,这个人,是不是应该交给皇后娘娘处置才是?”
满儿的勇气令人佩服,她如今的气魄和过去那个畏畏缩缩的丫鬟全然不同,就连冷武都觉得,他不需要出手,只需要在满儿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就好。
“尚家姑娘言之有理。”陈皇后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