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礼将一个小瓷瓶放入庄清彦手中,庄清彦紧紧攥住,力气之大似要将瓷瓶捏碎。
“王爷仁慈,这次便将解药给你,若是下个月再没有送回有用的消息,王爷会考虑要不要再送些人来,换了你。”贺思礼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平淡的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庄清彦心头咯噔一声,面上却强装镇定道:“属下必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好了,王爷的话我带到了,放轻松点,阿彦 ”贺思礼面上又是那副气定神闲,嘴角带笑的模样,手上的佛珠不曾停下转动,他像与老友叙旧般,道:“听说你最近,似乎失宠了?陪在长公主身边的都是那个伶人倌的花魁陶洛?”
“贺思礼,不要多管闲事。”贺思礼正好撞在庄清彦的雷区,他一把拍开贺思礼的手,倒退几步拉开距离。
“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阿彦又何必摆出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真令人伤心。”贺思礼不怒反笑,“要不是我替你在王爷面前求情,你可没这么容易拿到解药。”
“你”庄清彦一愣,清冷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贺思礼。
“信不信随你,总之,若是下个月你还是无法送回有用的情报,我也救不了你。”贺思礼转身离开,隐入月色之中,留下庄清彦一人。
庄清彦死死盯着贺思礼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紧攥的手指无力地松开,瓷瓶掉落,摔碎,滚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庄清彦狼狈地跪下去捡,锋利的碎片割破了手指,溢出丝丝鲜血,庄清彦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小心翼翼地捻起药丸,吞入口中。
喉咙上下滚动,硬生生将药丸吞咽,心中高悬的石头才暂时沉沉落地,庄清彦颓然跌坐,仰头倚靠在后墙上,月光倾泻而下,洁白不染的衣角沾上灰尘,庄清彦神色复杂,眼中满是落寞与孤寂。
后知后觉才感受到手指传来的疼痛,鲜血滴落,染红了青白的长袍,绽出一朵血花,十分突兀。
“贺思礼,谁需要你的怜悯!.”他恨恨出声,心中一阵酸涩,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赢不了
他生于连江县,与贺家住在对门,两人自幼相识,在同一家私塾读书,两家大人便爱把他们俩互相比较,他自幼争强好胜,凡事不愿落于他人之后,事事都想争第一。
贺思礼却是挡在他面前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贺思礼天资聪颖,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背出先生布置的诗文,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是连江县远近闻名的天才。而他总是紧紧跟在贺思礼身上,生怕一个懈怠便被他远远落下,他无论怎样都比不过贺思礼。
后来,临江县突发瘟疫,死了一大批人,官府残忍地下令,将染病的人锁在屋内,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们的家人皆死于瘟疫,无一幸免,他和贺思礼命不该绝,混在出城的队伍中逃了出去,在逃难的途中遇见了一支队伍。
队伍中衣着华贵,眉眼透着阴翳的男人看见他的第一眼有些惊讶,要将他带回京城,他当时鬼迷了心窍,竟然请求对方带上贺思礼一同回京,男人打量了贺思礼几眼,便同意了。
到了京城才知道,男人身份尊贵,高不可攀。竟是八王爷陆承厉。
八王爷在他体内下了一种毒,若不按时服药,身体便会逐渐虚弱,体内像有把旺火在烧,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直到薪火燃尽,光灭人亡。
说来好笑,他庄清彦,能入了八王爷的眼,竟是因为一副与长公主过世驸马林川相似的皮相,他在一个下雪的冬夜,被长公主碰巧“救”回了府中,长公主窥见他的那一刻蓦然失神,同他欢好时,总会陷入回忆中,悲不能自己,长公主在他身上寄托了最多的思念与情感,他自然成了她的心腹,暗中收集情报换取续命的药丸,在这公主府里苟延残喘。
贺思礼凭借过人的才华与谋略,为八王爷出谋划策,八王府内人人尊称他一句“先生”,他却沦为公主府的男宠,明面上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背地里哪个不是戏谑他是长公主的玩物,驸马林川的替代品。
最近不知怎的,长公主不仅偏爱那个陶洛那个傻子,更是与护卫形影不离,自从上次下药的事情后,那个护卫便死死盯着他,不让他靠近。长公主更是一个月来没召见过他们任意一人侍寝,活活像变了一个人般清心寡欲,他压根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庄清彦无端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命运从未偏袒于他,却给了他一身傲气。
庄清彦起身,轻手轻脚地从后门闪身而入,逐渐消失在月色之中。
公主府后门不远处的大树上,树影婆娑,陆芊芊紧紧抱着墨问来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墨问护着陆芊芊藏于树影之中,两个人躲在树上,看着庄清彦慢慢走远,陆芊芊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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