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分明就是还未长成的十皇子的。
  尚宫渊眼里直冒火。
  这个时候,这十皇子居然也敢来横插一脚!
  却见十皇子眼里仍旧有些怯生生的,却是死死的拽住身旁一人的衣角。
  而十皇子身旁那人,却是带着一顶幂篱,看不清真切。
  看身形,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十皇子的母亲,而是一男子。
  这时候十皇子的出现十分的微妙。
  令不少臣子将目光投到了十皇子身上。
  这才发现,这小孩虽然眼神有些怯怯的,但他身量却颇高,像是个少年了。
  有好些臣子将目光落在十皇子身边的人身上,若有所思。
  尚宫渊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
  眼下见到十皇子出现跟他针锋相对,不由得冷笑。
  “我的好弟弟,你方才说我不配,怎么,那你觉得谁配?”尚宫渊眼里冒着火,嘴上不饶人。
  “你一个夫人生得低贱种也配跟我相比么?你也配对我指手画脚?”尚宫渊说着便要上前来。
  十皇子到底年纪小,平常对尚宫渊极为畏惧,立刻就往身旁之人身后去躲。
  身旁之人上前一步,护住了十皇子。
  尚宫渊方才一直注意力在十皇子身上,现下这么被十皇子一打断,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头戴幂篱的人,给他极为危险和熟悉的感觉。
  “你又是何人!藏头露尾,简直是鼠辈!”说着,尚宫渊挥手打掉了此人头上的幂篱。
  却没想到幂篱下的人脸给了尚宫渊极大的冲击。
  “你!怎么是你!”尚宫渊颤着声音指着左长乐。
  左长乐目光十分平静,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本王听闻,王上要将长安营上下治罪。本王作为长安营主帅,自然要进王庭来问个究竟。却不想,看了好大一场戏。”
  尚宫渊惊疑不定:“王庭上下均被我掌控,你又是如何进来?”
  左长乐岂会理会这等言辞。
  他将身后的十皇子拉出来,“十弟,你想不想日后受万人敬仰,现下在场的这些人见到你都要对你屈膝行礼?”
  十皇子眼神里依旧怯怯的,但却从眼底迸发出一种亮光,他犹豫道:“我,我可以吗?”
  左长乐蹲下去,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我说可以,你便可以。”
  十皇子犹豫着点点头,随即眼里迸出一股清亮:“那这样的话,他们也会对我母亲行礼的对吗?”
  左长乐点点头:“你母亲在王上后宫中年资最长,现下理应由她出来主持大局。”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臣子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若按照出身正统,这十皇子可不比现如今的大皇子和洛南王差。
  大皇子的生母是先王后,可先王后已死。
  只有十皇子,不仅生母尚在,就连他生母未出阁时却也是个北狄的贵族,只是后来没落了才不得已入了北狄王后宫,委屈做了一个位分低的夫人,被王后压了许多年。
  而且,最妙的是,这孤儿寡母的,又没有身后家族支撑,日后还不得多多依仗朝堂臣子?
  一时间,众多臣子都是心思浮动。
  只是却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
  王上已经死了。
  谁来下这道圣谕?
  尚宫渊冷眼瞧着面前的臣子们各个心生异动,却是冷笑。
  “洛南王,你好大的胆子,将朝堂之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却不知,你有何凭仗!”
  左长乐转过身站起来,将右掌一翻,一枚王印就落在他手上。
  左长乐还未开口说什么,尚宫渊便已经嫉妒得快发狂了。
  他猛然指着左长乐大声道:“原来是你!是你杀了王上!要不然你手里怎么会有王印!一定是你先夺王印,再杀王上!”
  尚宫渊这一口反咬出其不意。
  众臣子,被这话一带,不由得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左长乐。
  左长乐却是淡淡一笑,“王上是被毒死的,就连他现下脖颈上的掐痕,也跟我无关。试问,是我派人下的毒,还是我伸手去亵渎王上尸身?”
  左长乐一句话又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之前跟尚宫渊的对峙。
  当下便有臣子站了出来。
  “大皇子,你下毒是皇子妃亲口承认,你伸手辱灭尸身也是我等亲眼所见。不论其他,便是这两点便足以定你的罪!”
  左长乐接口道:“不错,而十皇子,虽然年幼,却胆识过人,亲自站出来指认弑父凶手,这份气魄才是一位合格的王子。本王冒着天下大不韪入王庭,乃是王上示意,私下召见。这王印也是王上赠与本王,要本王代为处理身后之事。”
  说到这里,左长乐沉默了一下,他一贯不喜欢做戏。
  可如今,有些话他一定要说。
  “本王孤身入王庭,有心救人,却无力实施。”说完这话,左长乐朝着北狄王尸身方向跪下,微微颔首。
  左长乐在众人眼中心中的形象一贯的却是有些古武文人的那套清傲在。
  他这一跪,却是出乎不少人的预料。
  便是十皇子都有些吃惊,他急忙跟着跪下来也朝着北狄王的方向磕头:“父王!请您安息。”
  说着,十皇子一脸笃定的朝着左长乐道:“我相信你!”
  十皇子的声音还透着孩童般的涩然。
  这些话不可谓不动人。
  眼看着,左长乐三言两语之间拿出一枚王印就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尚宫渊终于感到大势已去,自己仿佛为旁人做了嫁衣。
  “哈哈哈!左长乐,你好本事,只是我此时却想问你,你以什么身份拿出这枚王印,是左长乐还是尚长天?”
  尚宫渊眼里闪动着恶毒:“你别忘了,你也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只要你承认了你的名姓,你便可以回归王庭。你手上有兵,又有脑子,如何不能做这个王位!为何要让给这等黄口小儿!莫不是你有什么谋算不成?”
  左长乐没想到,尚宫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挑拨。
  他冷然道:“过几日,你在王庭天牢里接到的第一份圣谕,便会是由新王所下,到时,你便知道了。”
  说完,左长乐将王印举起,“将尚宫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