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来了?”
萧剑听闻蛟龙的话声音一冷,两年多以前的那一天至今仍然都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齐峪临,器宗两大老祖之一,两年多以前将变化成蛟龙的萧剑浑身筋骨寸寸捏碎,气穴尽数冲毁,夜夜噩梦,那种疼痛萧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倒是来的挺早,可惜我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杀了他。”
萧剑苦笑。
“你这小子别笑了,赶紧想办法,他们定然是以为这青铜棺樽中有什么旷世难寻的宝物,也想屠了外面那几个我族最后的前辈,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做,绝对不能,”
蛟龙的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可我真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吕东庭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提示,哪怕是最后坐化的时候也只是将木剑插入祭坛,就此闭眼。”
萧剑沉声说道。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你是吕东庭的轮回,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萧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腹中这条瞒过天道的蛟龙的焦急。
“如果你真的打算放了他们,臭小子,你或许可以试试这把木剑。”
青冥轻声提醒。
“吕东庭生前什么东西都没留下,除了这柄从他幼年时就带着的木剑,玄机应该就在这木剑之上,或许总木剑可以斩断锁链。”
“前辈,可是我这幅模样,根本动也不能动,不如你来试试?”
萧剑问道。
“我?我肯定不行的,世间但凡兵器,只要沾染上了灵物的精血都会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这木剑在我手中什么都不是,可到了吕东庭,也就是你的手中就能发挥出无上威力,方才你接触木剑的时候,那异像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想这里这些蛟龙之所以无法挣脱锁链,皆是因为木剑的关系,如果真的想放了它们,不妨试试毁了这柄木剑……不过,我得告诉你小子,这木剑沾染了这么多蛟龙精血,虽是木剑,却已经是世间恒古难寻的神兵利器,有了这把剑,何惧天下妖物?若是就此毁了他,将来可莫要后悔不跌。”
青冥第三次叮嘱。
“萧剑,算我求你了,只要你放了我这些同类,就算我们蛟类欠了你一份天大的人情,木剑虽厉害,始终是外物,更何况你如今的身体如何能使用这柄木剑?将来你实力强大了,想要什么样的兵器没有?又何苦始终执着于这把木剑?”
蛟龙与青冥呈两个反面在萧剑耳边反复说个不停。
萧剑脑中有些混乱了。
一旁是强大的世间仅有此一柄的神兵利器,试想一下,他年若是能聚灵重修,木剑在手,天下妖物避之不及,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可若是不毁了木剑,外面这几条老蛟东海飘荡千年,早已是苟延残喘,对上外面几个人族无上大能,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已经不言而喻,最主要……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现在正在这青铜棺樽中,谁能保证自己这一次又能完全活下来?
吕东庭是何等人物?斩尽天下蛟龙,怎么落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这幅德行?
当年老铁匠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那时候的自己不正是像现在外面几条苟延残喘的蛟龙一般吗?
东海之中潮汛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吕东庭是吕东庭,萧剑是萧剑,木剑是吕东庭的剑,不是萧剑的剑,萧剑有剑,哪怕是一柄断剑,吕东庭已经离去,既然如此,留你这木剑又有何用?不陪你主人一起离去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萧剑冷声道,说完这一句,木剑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青铜棺樽之外,三千道统高手距离青铜棺樽外面的五条蛟龙仅有两里之遥。
五条蛟龙虎视眈眈,五双猩红的眸子充满了愤怒。
三千道统的高手停住了脚步,如此第一次直接面对在这东海之中几乎是属于最上层妖物的存在,拿剑的手心出汗,拿刀的刀身微微颤抖。
饶是如何成桢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之中的雷云已经散去,一夜的潮汛终于过去,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一缕朝阳从东海的海面上冉冉升起,映照出大片红色夹杂着黄色的海水,波光粼粼。
天亮了。
这种时候,东海呈现出世俗红尘中人没看过的海上生红日。
如果不是面前那具巨大青铜棺樽和五条蛟龙的存在。
“怎么办?”
公孙静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论布阵算计,公孙静堪称第一人,可眼下面对的不是人族修行者,是五条翻江倒海的蛟龙。
“还在等什么?尽管上就是了,有我等在后面为你们坐镇,怕什么。”
公孙云大声道,听闻此言,三千大道的高手才稳了下心来。
“等除了这五条恶蛟,我人族的实力势必会再更上一层楼,面对那不知道何时会举大军入侵的妖族也多了几分把握,机缘,实力,现在都在眼前,我人族的好男儿们,现在就去证明你们的勇气,我等几个老头子为你们护法。”
公孙云再次打气,连堂堂天机门老祖都这么说了,还有何惧?
“杀。”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两三千在中州几乎都可以横着走的大道修行者纷纷祭出各种手段朝那五条老蛟而去。
五条老蛟有四条被锁链困住动弹不得,还有一条已经遍体鳞伤,但仍然是轻而易举击退了三千道统联合起来的第一次攻击,仅仅第一次攻击就有数十高手被撕呈碎片。
蛟龙的龙鳞是世间除了真正龙族龙鳞之外最坚硬的东西,寻常攻击手段在坚硬的龙鳞面前形同虚设。
蛟龙通灵,如何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怎么样的关头,那条遍体鳞伤的蛟龙仰天长啸,声音夹带愤怒不甘绝望多种情绪,声浪激起海水,刺痛耳膜,连数里之外的游客船队都有不少心性不佳的人被这声音震的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那条已经血肉模糊的老蛟张开大嘴咬在困住那四条老蛟的锁链上,獠牙寸寸断裂,鲜血不断的从嘴里流出,奈何这锁链虽不是金石所铸,却比金石更为坚固,上面更是刻画了无数密密麻麻细小的图文。
一口獠牙尽数断去都未能在锁链上留下一条痕迹,蛟龙不甘,若是走进一点也能清楚看到血红的双眼眼角流下了几滴清泪,那是痛苦的眼泪。
老蛟流泪。
牙齿断了,就用利爪撕扯锁链,爪子断了,老蛟就用偌大的头颅在锁链上面撞击,直至身体再无一处完好,海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这一幕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被人族传为世间最为邪恶的蛟龙居然为了自己的同伴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攻击还在继续,只不过三千道统高手学乖了,知道先不管那四条被锁住的蛟龙,先除去那条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老蛟,惊天的剑气,刀罡,神通,不间断的朝老蛟当头落下。
那老蛟至始至终从没放弃过试图弄断锁链的念头,直到死的时候也是那般模样,庞大的龙尸静静的飘荡在海面上,没了牙的嘴还死死的咬住锁链不曾松开。
四条被困住的老蛟悲痛的呜咽,那是在为这条为它们护航千年的老蛟哭泣。
见到了这一幕的人所有人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斩杀了一条这样浑身是宝,距离化龙不过一线之隔的蛟龙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怎么许多人都开始有些怀疑手中的剑了?
斩蛟斩蛟,都说蛟龙如何作恶,可又几人亲眼见到过蛟龙作恶?如今这几条老蛟说不定只是从东海过路而已,只因为自己这些人让它们觉得有危险才攻击,那在凤凰城做乱的也绝对不是眼前这条死去的老蛟,若是这条老蛟,凤凰城又岂能有不被夷为平地的道理?
“我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公孙静从心里发出呐喊,责问。
“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公孙静仰天长啸。
有人疑惑不解,公孙静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停止了攻击,此次斩蛟不正是长白山求援的吗?但鲜有人知在出海斩蛟这件事情之上,公孙静也只不过是听从其爷爷公孙云的命令而已,耗费了如此多的高手,斩杀的竟然是一条为了救同伴不惜丢掉自己千年道行的老蛟,蛟龙当真有世人所传那般无恶不作吗?
此刻,就连公孙静也开始怀疑此次出海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哈哈,杀得好,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老子这次竟然当了一回黄雀。”
寂静下来的海域上方空间突然被撕碎,鱼贯而出数十人凌渡于青铜棺樽之上。
“你们终于是肯出来了,我等还以为你们就龟缩在虚空之中不愿意出来了。”
公孙云大喝,从数百里外的长白山亲自而来,与此同时,上方几大名门仙山的老祖神识投影处,空间同样被撕碎,几个带着恐怖气息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族除了守护者之外的几个大能全部出现在东海上方,如此恐怖的气息早已让三千道统的不少高手承受不住纷纷后退。
都知道,那之前消失的白衣女子一行第三方高手正是那领头的双眼通红之人。
两年多以前上过天剑山的人都对这个毁去剑宗练功塔,从练功塔九层跑出来的被封印千年的神秘人无比熟悉。
那人带着从练功塔的封印中出来的邪道高手尽数离开天剑山,两年后再现,竟然已经成了能与三千大道抗衡的又一方势力。
花间派,这个从未在中州大陆出现过的门派今日终于在东海之中出现。
那红眼男人身旁一女子,白衣胜雪,拥有风华绝代之姿态,白衣女子身后一红衣女子,在天剑山众高手看到的第一眼时,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两年多不见,终于证实了揣测。
“你做的很好,榕榕,这次回去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你,雪霜,你们都不错,只是如今面对你们昔日的山门,你们是要随我一起动手还是观战?你们不参战也没关系,看着我如何收拾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行。”
红眼男子说道。
“谢谢师叔好意,不过……昔年情分已断,就算我们不出手,恐怕他们也恨不能将我们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