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云懿和赵祈夜探皇宫,差点救走皇上后,皇宫的守卫增加了一倍。昔日的汴梁皇宫后院,俨然成了冰冷的囚牢。
整个后宫,都笼罩在麒麟使者的阴影之下,嫔妃和宫女们都一个个战战兢兢,虽然没有软禁她们,但她们却根本不敢出自己的宫门,生怕遭来无妄之灾。
灵芸脚步匆忙地朝着炼丹房的方向走去,往日的刁蛮公主,此刻孑然一身,连个陪伴的宫女都没有。
八王爷谋反,朝中要员纷纷投靠滕王府这些朝中大事,灵芸虽然听宫女嫔妃们小声议论,但她并不太关注,也没有这份心力关注。
可是,自己的初哥哥竟然被关进天牢之中,这让灵芸怎么放心得下。
在深宫之中,早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现在就去大理寺天牢,救出初哥哥。
可是,宫内到处都是麒麟使者,她根本出不了皇宫。
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父皇了。
尽管父皇修炼仙丹,不允许外人打扰,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父皇……”
才刚靠近炼丹房,两个麒麟使者,就挡在灵芸的面前。
“让开!我要见父皇……”
两个麒麟使者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灵芸气得脸色通红,大声道。
“你们……你们竟敢拦我?我可是公主!”
宫里的侍卫,哪里敢得罪皇上的掌上明珠灵芸公主殿下,可是,麒麟使者根本不管这些,别说公主,现在皇上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能妄动。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公主殿下!不过公主殿下还是识相一点,赶紧离开,否则的话,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你们想被砍头吗!”灵芸气得七窍生烟。
麒麟使却不屑:“什么公主!没有滕王殿下和大皇子的命令,谁也别想进去!”
灵芸何等受过这种冷言冷语,以她以往的性格,早就闹了起来。可是,以往都是仗着父皇和母后的宠爱,才可以让她这么放肆。
现在,父皇只顾修仙炼丹,母后惨死,谁还会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你……你们等着瞧!”
又气又恼,灵芸悻悻离去。
才刚离开不远,忽然,一只大手从背后出现,一把捂住灵芸的嘴巴,将她拉到一旁。
“唔唔……”
灵芸吓得奋力挣扎,一边扭过头,等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她整个人也愣了一下。
“咦?九公公!”
“嘘……”
九公公脸色大变,赶紧作出禁声的动作,示意灵芸不要声张,以免被那些麒麟使者发现。
“公主殿下,小心。”
灵芸点点头,九公公这才松开手。
“九公公!您怎么在这儿。”灵芸喘了两口气,瞪大眼睛,讶异的道。
“公主殿下,老奴……”九公公语气伤感,老泪纵横。“自皇后娘娘甍逝,老奴就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这才逃过一劫。不然的话,现在恐怕早就已经遭人毒手了。”
“啊……”
灵芸惊愕地抬起头,疑惑道。
“九公公,到底是谁要害你。”
“是大皇子!”
九公公神色肃然,脸色青筋暴露。
“公主殿下,是大皇子亲手杀了皇后娘娘,还囚禁了皇上。”
“什么……你说大哥杀了母后,这……这怎么可能,你胡说!大哥怎么会弑杀生母,不……不可能,母后明明是被……”
灵芸的神色惊恐,不停地摇头否认。
“公主殿下!”
九公公急得一把按住灵芸的肩膀。
“老奴跟随娘娘几十年,忠心耿耿,你要相信老奴,大皇子丧心病狂,早就不是当初的殿下了。公主殿下,你快走吧,不然……”
说到这里,九公公的脸色忽然猛地一变,话没说完,就赶紧转过头,飞一般的逃离。灵芸还想追问,却下意识地回头,发现大皇子赵褆,正朝这边走来。
“你在干什么?”
赵褆神色冷峻地走过来,冲灵芸质问。
“我……”
想起九公公的话,灵芸顿时语气忽然一变,隐去九公公这一段,回答道。
“我想来看看父皇,可是这些守卫竟然不让。大哥,你快叫他们让开!”
九公公的话,一遍遍的在灵芸的脑子里面出现,以至于她目光低垂,尽量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什么痕迹来,让赵褆察觉。
“父皇需要静心修炼,不让外人打扰,你回去吧!”
赵褆低声呵斥,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炼丹房而去。这行径,跟过往的赵褆,简直判若两人,让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曾经的大皇子。
“难道……九公公说的是真的?大哥他……真的弑杀母后,软禁父皇……”
一时间,灵芸的脸色煞白。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父皇,告诉他一切!”
望着不远处的炼丹房,灵芸紧紧地握住双拳,露出坚毅的神色。
等到夜色渐黑,一个瘦弱的小太监,提着食盒,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炼丹房外。小太监正是灵芸假扮的,白天没有机会,只能晚上扮成小太监的样子,然后混进炼丹房内。
“站住!干什么的……”
两个看守的麒麟使者很快就发现了灵芸,将她前后堵住,厉声质问。
抱着食盒,灵芸战战兢兢地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道:“奉大皇子之命,给……给皇上送些点心。”
两个麒麟使者对视一眼,另一个打开食盒,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将食盒还到灵芸的手中。
“既然是奉大皇子之命,进去吧!”
“是!”
抱紧食盒,灵芸长舒一口气,赶紧跑进炼丹房。
却没发现,身后的两个麒麟使,看着她的背影连连冷笑。
“去,告诉大皇子殿下,又有人私闯炼丹房!”
另一个麒麟使者飞快地消失在黑夜,灵芸丝毫没发现,她自以为蒙混过关的拙劣把戏,在麒麟使者眼中,破绽百出,早就被看穿了身份。
进了炼丹房,灵芸只顾找寻皇上的踪迹。
“父皇!”
“芸儿!怎么是你……”
看见灵芸,炼丹房内的皇上大惊失色。
“父皇!快跟我走。”
灵芸伸手去拉皇上,却被皇上反手一把拉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
不等灵芸开口,皇上神色大变。上一次赵祈和柳云懿混进炼丹房,就差点被抓,要不是忽然冒出来的神秘人,恐怕现在已经遭遇不测。
显然,炼丹房周围,早就已经布满了眼线,就等着他人入网。
现在灵芸进来,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你大皇兄丧心病狂,弑杀母后,囚禁父皇,帮滕王谋逆造反,灵芸,你快走,不要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皇上焦急说道。
“父皇,你说的是真的……”
灵芸目瞪口呆地望着皇上,如果说九公公的话,她还有所怀疑、可现在是父皇金口玉言,怎么会错?
“大皇兄他真的杀了母后,囚禁父皇,还……”
不等灵芸说完,皇上匆忙点点头。
“芸儿!不要逗留了,赶紧出宫,去找你五哥哥,快……这里太危险了……”
皇上拉着灵芸,刚打开门,却见赵褆带着太监喜贵迎面而来。一向温文尔雅的赵褆,此刻在灵芸看来,如同凶猛的禽兽,吓得她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几步。
“皇妹这是要去哪儿?”
赵褆带着声声冷笑,跨门而入,一步步逼向灵芸。
灵芸吓得浑身发抖,一步步往后退去。
“皇妹,你在怕什么!”
“我……我挂念父皇,给他送吃的!”灵芸强作镇定,努力掩饰内心的恐慌。
“是吗?”
赵褆转过身,看了一眼皇上,声音狰狞道。
“皇妹,不要怪皇兄心狠手辣,怪就怪你太多事了。”
见赵褆终于露出了凶恶的嘴脸,灵芸索性眼睛一闭,将浑身上下的恐惧,尽数抛开,冲着赵褆大声骂道。
“大皇兄,你怎么能这样对父皇母后,他们可是你的至亲,你这么做,简直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就不怕遭天谴吗?我……”
一阵剧痛,将灵芸嘴里的话,硬生生地打断。
低下头,灵芸不可置信的望着一柄利刃,插进自己的胸口,而利刃的另一端,握在赵褆的手中。
“大……大皇兄,你……”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每次见到你,你就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吵死人了!现在,你终于可以闭嘴了吧!”
嘴角一动,伴随着一抹狞笑,赵褆手上一用力,利刃划破灵芸的胸口,灵芸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就是从小到大,对自己温和的大皇兄吗?她的目光渐渐模糊,渐渐地看不清眼前的人,身体也渐渐地变得,好冷,好冷。
直到最终垂下眼皮,软软的倒在地上,她也无法相信,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那个最亲近的大哥,会将利刃亲手插进自己的胸膛。
“芸儿……芸儿……”
一旁的皇上扑上来,抱住灵芸,失声痛哭。
“芸儿!父皇无能,竟然害得你惨死,父皇无能啊……”
“别哭了!”
赵褆不耐烦地大声吼道,吩咐身后的喜贵。
“快点,把她的尸首处理掉。”
“是……是……”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活蹦乱跳的公主殿下,下一秒已经香消玉殒,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身。喜贵战战兢兢的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将灵芸冰冷的尸体抬起,朝外面而去。
炼丹房里,轻烟袅袅,似乎还混合着灵芸的香魂,经久不散地萦绕着。
皇上早已泪眼模糊,抬起头,伤心欲绝地看着赵褆。
“畜生!你弑杀至亲,丧心病狂,竟然连你的亲妹妹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禽兽,难道你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够了!”
赵褆大声打断皇上的话,手中的利剑一扬,指向皇上胸前,目光疯狂狰狞道。
“害死皇妹的人,是你!父皇!你最好少废话,乖乖地不要闹事,否则,因你而死的人,只会更多。”
扔掉长剑,赵褆转身将炼丹房的大门砰的一声,死死地关上。
房内,皇上长叹一声,深深地低下头去。
公主至尊,即便是骤然甍逝,也有礼部国葬。然而,灵芸的尸首,不过是一方草席裹住,被喜贵扛到御花园的水井旁,直接扔进井口。
“公主殿下!您就好生去吧,千万不要怪奴才,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或许是心中有愧,喜贵念叨了几声,这才匆匆离去。
御花园阴影重重,呼啸的夜风,像极了幽冥孤魂,在低声呜咽。过了许久,一个高瘦的人影,才出现在水井旁。
借着稀薄的月光,依稀能看出,是九公公那泪眼婆娑的老脸。
“公主殿下!”
九公公强忍着悲痛,低声呜咽。
“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放心,老奴一定会为你和娘娘报仇!”
抬起头,九公公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对着水井拜了几拜,九公公大步朝着御花园的深处而去。
浓烈的夜色,也挡不住他的背影。
深宫夜楼之下,九公公坐在宫楼的高台上,脸色阴沉的如同僵尸一般,静静的等着。周遭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只有偶尔时不时翻动的眼皮,暴露了九公公内心的焦急。
足足半个时辰,忽然,夜色里传来一声异动,九公公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然后迅速起身站起来,望向异动的方向。
很快,一个黑影出现在九公公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好久不曾露面的冷石。
“冷石!我等你很久了。”
从御花园出来,九公公就给冷石发了信号。
现在,唯一能为皇后娘娘以及公主殿下报仇的机会,就只有让冷石出手了。
“这次要杀谁!”
冷石从来就没有多余的话,既然九公公叫他来,自然有叫他来的目的。这个目的,就是杀人。
所以,他不会问其他,只问要杀的人,是谁!
“大皇子!赵褆!”
九公公双目如同数九严寒。
“杀了他,为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报仇!你就算报了皇后娘娘的大恩了。”
冷石身躯微微一颤,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然后消失在暗夜。
九公公也不再说什么,这么多年,两人早已经有了默契,他只管下令,而冷石只管杀人。只要他说要杀的是谁,冷石从来不会多问一句,最后,只会将对方的脑袋,放在九公公的面前。
回过头,九公公深深地朝着炼丹房的方向望去。
赵褆就在炼丹房外,而且恰巧的是,他的目光,也正朝着九公公这个方向,深深望去。
不同的是,九公公身边出现的是冷石,而他身边出现的,却是喜贵。
“如大皇子所料,那老东西,果然要动手了。”
喜贵目露精光地向赵褆汇报道。
扔下灵芸的尸体后,喜贵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一旁,将九公公祭拜灵芸公主以及招来冷石的一切,都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哼!”
赵褆的嘴角,浮现一丝冰冷的奸笑。
“老东西,想对我下手,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