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百漠却嘴角一勾,微微摇头,他还当自己在自己地盘上呢,说杀就杀。
但是口中却道:“此事怕是有些难度,那十几人可都是辽北政要,而且,一旦杀了他们,这事就真的捂不住了,毕竟是那么多重要人物,不给辽北民众一个说法来,断然不行。不过特派员放心,那些人都有分寸,不会乱说。”
蒋正宏胸口起伏的更加厉害,想要大骂,可瞬间又想到自己如今势单力薄,于是又道:“去,给我叫顾云琛!”
使唤不动傅百漠,他还使唤不动顾云琛吗?虽然他有些看不上顾云琛,可此时他只能指望他了。
傅百漠满口答应,出去后刚好遇见打完电话、一脸郁色回来的顾云琛。
“怎么样?”傅百漠道。
顾云琛抓了抓脑袋道:“还能怎么样?真的是给他气坏了,开口就要大军过来平了你们,但是我说了他伤势不重,这才冷静了下来,又说了你刚才说的条件后,他就信了这事真是一个意外。”
毕竟为了除掉区区一个左忠林,辽北犯不着冒着得罪南京的危险、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伤势不重的事,看来顾云琛说了谎。
“多谢你了,你放心我会全力医治特派员,”傅百漠由衷道,“他醒了,正急着找你,你进去小心回话。”
顾云琛叹口气,眉头皱的更紧,点点头,进去了。
傅百漠坐在外面喝茶,不久后就听到里面的怒吼声,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见这边没事了,傅百漠出了门,去找躲在厨房门口的林易天。
他故意拉了脸,林易天看见他后立刻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先生,那边……怎么样?”
“你还知道怕?”傅百漠皱眉道。
林易天挠挠头,“也不是怕,这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吗?”
“你这叫没给我惹麻烦?”傅百漠眉头一挑道。
“嘿嘿,先生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知道是我冲动了,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混蛋刚有人撑腰就那么猖狂,这要是以后给他逮着机会还不立刻按死咱们啊?”林易天不忿道。
而且,他居然敢觊觎傅百漠,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傅百漠摇摇头,“因为你的冲动,我们要让出25%的利益,还有就是以后起了战事,辽北必须应援。”
“啊?凭什么啊,这样的话,他们还不把咱们辽北军当敢死队使唤啊?”林易天不满道。
“你也知道不合适?那你昨天怎么不考虑一下这个后果呢?”
……
林易天立刻怂了,随后笑道:“嗨,应援就应援,咱们血性男儿,要打就应该打头战不是吗!不怂!”
傅百漠撇他一眼,没说话。
林易天立刻又赔了一个笑,抬手主动抓上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你、吃饭了吗?早上他们熬的山鸡粥,可好吃,我给你盛一碗啊?”
傅百漠看他狗腿的笑,摇头微微一笑:“行,我吃上一口。”
林易天闻言立刻转头进了厨房。
傅百漠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皱眉,就他这个性子,真的肯听自己劝么?
蒋正宏病倒,嚷着要回去,于是原本的一月之行药缩短为十日,接下来的几天,每个人都忙成了一团。
三日后,蒋正宏的伤终于好了大半,见到林易天第一件竟不是问公事,而是质问他,那天的事有没有查清楚。
林易天倒是给了一个他一个近乎完美的案综,孟桐畏罪自杀,已经被丢进乱葬岗。
蒋正宏自然不信,可是他折腾了一天,查来查去却怎么都查不到更多,最后在顾云琛的劝说下,只得作罢。
两人第二日便启程回了南京。码头上冷冷清清没几个人,那日随同林易天闯入房内的人一个都没来,相比前几日前呼后拥,堂堂一个特派员回程送别现场确实有些太过冷清。临走之前,蒋正宏脸色铁青、言语不善,自然是准备回去说服兄长好搬兵过来泄愤。
在码头送走两人,林易天这才舒了一口气。
傅百漠转身就走,林易天立刻跟上去讨好道:“先生,你去哪?我送你过去!”
“不必了!”
“不不不,我坚持,走走,我亲自开车送你。”林易天拉他的胳膊道。
傅百漠用力甩开他的胳膊,继续向前走,是真的生气了。
林易天苦着脸让小张招呼其他人散了,自己又追了上去。
“先生,傅百漠,我没杀孟桐,死的是一个死囚而已,你别生气。”林易天追上来在他一旁道。
傅百漠微微侧头,声音低沉:“和杀了他有何两样?”
孟桐原本已经得了自由身,在外面店里做的也还不错,就算不能走仕途,但是混上几年做个掌柜的肯定没问题。
如今倒好,以后注定要和他一般,隐姓埋名、默默度日了。
林易天紧紧跟上他,又道:“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但是你放心我一定给他寻个好出路,绝不会委屈他!而且这事是他自愿的,他……”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拒绝?你明知道如此,可还是让他做这种事,挟恩求报、和逼迫他又有什么区别?”傅百漠停下看着他道。
林易天拉着他的胳膊道:“可是,知恩相报,难道不是寻常应当吗?难道你打算让他一辈子带着你的恩情感激过活吗?傅百漠,有时候恩情也是一种负累,你知道吗?”
傅百漠一愣,没有说话。
他这话也没错,施恩的人可能不觉得,但是受恩惠的人却要时刻记得要回报。
他之前出山,也是为了报答林铭岳的恩情、让自己释然解脱。
林易天见他不说话,似是被说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所有事都会跟你商量过了再做,我保证!”
林易天目光闪烁言辞恳切,傅百漠不禁心中发暖,自己不过一个副官,他做事真的犯不着和自己商量。
可是自己好像默认了他应该事先跟自己商议,林易天似乎也觉得这事理所应当的事。
“易天,其实你大可不必向我道歉,我只是你的副官。”傅百漠道。
他时日不多,以后那天走了,他要习惯自己做决定。
林易天微微皱眉,以为他还在生气,“你怎么这么说?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傅百漠摇摇头,反手抓住他的手道:“我不是生气,只是,我忽然发现,可能错的是我,不是你。”哪怕是教徒弟,也有放手让他自己去飞的一天,他好像是做错了。
林易天皱眉,“傅百漠,你这样有意思吗?跟个娘们似的,说话让人听不懂猜不透的,你要是真生气,索性就捶我一顿,我保证一声不吭,行不?”
傅百漠闻言忽的笑了:“打你我嫌手疼。”
说完就继续向前走了,林易天见他笑了立刻喜上眉梢,跟上去拉着他道:“你不气了?真不气了?”
“气,我要吃刘记酥皮鸭。”傅百漠故作严肃道。
“好!立刻去买,他们家的酥皮鸭今日我全包了!”林易天兴冲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