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孙镇守只要逮着机会就给他推销自己的表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傅先生总要娶妻得嘛!再说了,这家里有女人知冷知热的疼着,你这在外公干也放心不是!”
傅百漠有些词穷,索性摇头苦笑不语了。
孙镇守还在不停游说,林易天听了半天快烦死了,斜眼看着孙镇守道:“孙镇守,你那个表妹什么样啊?可别长得像你啊,一张马脸老长!”
孙镇守闻言看看林易天,摆摆手道:“林帅,我那表妹真不像我,那可是天仙一半的人物啊,绝对配得上傅先生,林帅,您也好歹劝劝先生,这都多大了,还不娶妻,”随后他转头压低了声音对傅百漠道:“先生,这娶妻好处多了,你就看林帅,你看他娶了一屋子,那滋味……”
林易天立刻就黑了脸,“孙有才,我能听见!”
孙镇守哈哈一摆手,“林帅,这也不是啥坏事,要不是我那妹子实在看上傅先生了,我还想着能给林帅做个二房也挺好!”
林易天瞪了他一眼,有苦说不出,索性不说话了,傅百漠却笑笑对孙镇守道:“孙镇守,你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抱歉。”
“啊?!”孙镇守立刻叫了一声,“哎哟,是谁啊?哪家的千金啊?”
“这,不好说。”傅百漠淡淡道。
孙镇守也知自己失言了,于是惋惜道:“哎,可惜了我表妹的一片心意啊。不过,傅先生要是真有心上人了,那想必好日子也不远了,我刚听老夫人说,林帅五月里就要和霍小姐成亲了,您要是赶紧的,说不定能赶在一块呢,那可真是咱们辽北天大的喜事啊!”
什么?林易天一瞪眼,自己五月成亲,他怎么不知道?
他娘定下的也太快了点吧!
想着,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傅百漠,傅百漠没有看他,只冲孙镇守笑了笑,没再回话,而是低头喝茶。
孙镇守不再劝了,而是摇头叹息可惜。
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小厮开始在前后院打扫,林易天喝了醒酒汤后,吩咐小厮将徐帮办和孙镇守送进了客房休息。
院子里除了两人再没其他人,只小厮在一旁安静的打扫残余,林易天又灌了一杯酒,看着傅百漠皱眉。
傅百漠也不言不语,喝了一杯茶,和他对视不语。
半晌后,林易天终于忍不住了,起身道:“先生,我送你回客房?”
“不必了,我走回公馆就好,今日我没有饮酒。”傅百漠起身淡淡道。
林易天却上手抓了他一把,“小张喝酒了,没人送你,走,我送你!”
说完,他不由分说拉着傅百漠就向后面花园走去。
傅百漠被他拉着到了花园的假山亭子前才被松开,松开手,林易天回头看着傅百漠,眼中带着薄怒道:“原来先生有了心上人?不知是哪家千金啊?”
原来上次他没听错啊,真是有心上人了。
那干嘛还做哪些莫名其妙的事?
林易天觉得是傅百漠勾引了他,否则他一个刚正男儿,才不至于对他动了这般心思。
想到这里,他更气了,不等傅百漠回话,继续道:“难道是张小姐?呵,张市长该死,但是毕竟祸不及家人,你要是真和她心意相通,我立刻做主给你们主婚!”
傅百漠垂目,淡然道:“心上人确实是有,只是是否心意相通,便不知了。”
林易天睁大了双眼,看着傅百漠有些心烦意燥,刚才他还盼着他只是推托孙镇守之词,但是,他居然真的承认了。
“是谁?”林易天黑着脸问道。
傅百漠抬眸,双目逐渐幽深、笑意彻底不见,逐渐带上了几分认真和探究。
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这份喜欢能有多少、他又是否愿意接受世人的非议,就不得而知了。
若非自己的身子实在拖不了多久,他倒是愿意长长久久的等着。
若他不曾向自己吐露过年年守岁的约定,他也愿意如君子般不声不响的就此离去。
他看着眼前的人久久不语,林易天也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耐心等待。
片刻后,傅百漠身形恍然一动,脚下轻移缓缓走到了他身前,随后又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脸颊上。
北风停歇,四下里似乎忽然安静了下来,林易天双目中闪过震惊,身子却定在了那里,久久未动。
他为何摸自己的脸?
温热的手掌略带湿润,接触的瞬间就似是穿过他的身子直击了心脏。
心跳骤然加速,脑子里一个想法瞬间就冒了出来,随后便是更彻底的震惊。
他说的心上人……
傅百漠似是料到了他的反应,看着他轻声道:“你若觉得我这个动作不合时宜,我这里还准备了另一句话。”
林易天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傅百漠淡然一笑,恢复往日的模样道:“你脸上有个蚊子。”
他的手,不过是在替他拂开蚊子罢了。
林易天滞住了,看着傅百漠眼中忽然满是挣扎和诧异,片刻后竟渐渐红了双眼。
他说的人,原来真是自己啊。
傅百漠看着他眼中的痛苦纠扯,心中闪过心疼,叹了口气后,右手悄然撤离。
果然难倒他了。
可手刚离开他的脸颊,林易天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双眼忽然狠狠盯着他道:“大冬天的哪里有的蚊子?!你他娘的轻薄了老子随便找个理由就想走?门都没有!”
说罢,不容傅百漠反应,他就将人拉了过来,随后右手一把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在了怀中。
“傅百漠,你这个骗子,老子算是中了你的奸计、着了你的道了!老子认栽!但是我告诉你,敢这么算计我,你这辈子就甭想离开!”
耳边传来他依然恶狠狠地话语,傅百漠的眼中却似是融化了雪山,慢慢开口在他耳边说了句:“好,我不离开。”
江宁山水宜人,还有个如斯少年郎,他觉得葬在这里,也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