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江宁酒店门口红绸招展、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口的“囍”字贴在两边,门口满地的红色爆竹碎屑,十分喜气。
大厅里,柱子上挂满了红绸花朵儿,甚至还扎上了彩色气球,大红的桌布铺满二十几张桌子,里面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后台,林易天和傅百漠都穿了隆重的礼服,金色的滚边衣上挂满了徽章,徽章上面则别了一朵红花。
“紧张吗?”傅百漠看看一旁走来走去的林易天,上前将他的衣服整了整。
林易天摇摇头,“不紧张!又不是冲锋陷阵,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不停拉衣服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傅百漠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我陪着你一起呢。”
林易天点点头,拉了拉他的手,深深吐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终于略缓。
前面的音乐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站在了下面等着。
这是江宁第一场西式婚礼,台上主婚人说了一堆喜庆话,显然对这个流程还不是很熟练,在众人的不停呼唤中,终于让新郎上场了。
聚光灯在门口汇聚,大门缓缓打开,灯光打在新郎身上,他一身黑红相间的吉福站在尽头,帅气俊朗。
在众人的掌声中,新郎孟桐笑着上前,走上了主席台、站在了主持人身旁。
“欢迎我们的新郎,孟明童先生。”
孟桐自从左忠林的事以后就消失了,等再回来已经改头换面,正式改名为孟明童,一同带来的还有他的新娘许清音和码头几十辆的货船。不过半年时间,他迅速成为辽北有名的码头商人。
今日,是他成亲的大好日子,江宁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倒不是他面子有多大,而是因为他的证婚人,是林易天和傅百漠。
新娘戴着红色的薄纱上了台,虽然依然按传统遮了面,但影影绰绰能看到较好的面庞上面满是喜色。
在主婚人的呼唤中,证婚人傅百漠和林易天终于上了场,两人一出现,就引得台下一阵欢呼掌声,将气氛推到了高潮。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林易天反而轻松了,这西式婚礼虽然看起来规矩多,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一样热闹么!
一番证婚词说的利索,两人分别将婚书发给了孟桐和清音,在两人感激的哭声中被请到了主桌入席。
坐在傅百漠身旁的是顾云琛,他是今年的“钦差”特派员,刚过来没几天,就赶上了这么个婚宴。
“我看着西式婚礼也没什么,和咱么传统的婚礼对比,也就是多了个啰嗦的主婚人嘛!”顾云琛笑道。
林易天道:“嗯,不过这西式婚礼的衣服确实更好看些,尤其是新娘子,你瞅瞅那一身衣服,全是纱幔,灯光地下看起来梦幻的很,年轻姑娘们应该喜欢。想必以后这酒店里婚礼不能少办。”
傅百漠和顾云琛都点点头表示赞同,傅百漠又向顾云琛道:“对了,铁路的事,那边怎么说的?”
顾云琛放下杯子道:“应该没问题,蒋委员长从国外请了几个铁路专家过来,到时候人来了我挂电话过来。”
“行,这事麻烦你多上上心了。”林易天道。
顾云琛点点头,“应该的,通铁路利国利民,谁都没话说。对了,蒋委员长前几天又问起了青霞山宝图的事儿。”
林易天和傅百漠闻言对视一眼,随即,林易天道:“呵,何止他想问,我们还想问呢!那宝图本来就是百漠的山门宝贝,如今却流落在外,也不知道左忠林到底把宝图交给了谁,真是气死人!”
顾云琛看看两人,继续道:“有人在湖南一带发现了这图的踪迹,要不然蒋正宏也不会亲自杀过去,谁知道最后图没找到,还被共地下组织给暗杀了,哎,想想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傅百漠闻言没有言语,林易天继续道:“蒋先生也真是冒失,那边可不比南京,他也算是轻了敌了、这命送的不值。”
顾云琛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笑着调侃道:“对了,林帅,我听说你又出家了?”
林易天呵呵一笑,“之前我去山上拜谢恩师,顺便让老师给算了一卦,他说我这辈子与佛有缘、婚姻缘浅,我一听索性就再入少林,做了俗家弟子。”
顾云琛继续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南京方面还有人托我问媒呢!”
去年,中央军开始讨伐军阀,傅百漠苦劝归顺,林易天则极力反对,两人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改旗易帜的前一晚,林易天霸道的将他压在身下整整一夜,不肯给他在上面的机会,第二天太阳升起,他终于窝在傅百漠怀中,哽咽着、满是颓然的道:“往年,老子志在天下,而今满脑子都是你,真是不知是你阻了我得这天下,还是这天下竟不若一个你?”
傅百漠心中大动,首次在他面前潸然泪下、将他抱在怀中久久不语,打那起,他决定无论如何,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他半步。
辽北改旗易帜,有人说林易天英明,也有人说他孬种,但是最开心的还是不用受战争之苦的辽北人民。
如今,辽北和中央也算是一家人了,林易天职位虽变了,可手中权利却不减,于是那边就有人开始巴结林易天了,不停给他说媒。
林易天听了顾云琛的话,断然拒绝道:“不行不行,下次这种事儿你索性也别揽,你也看到了我府里的十几个姨太太都被我给遣散了,娶妻的事儿以后你可别提了。”
顾云琛笑着皱眉道了声惋惜,随后却转头看向傅百漠,“那我就说给傅先生?”
傅百漠一笑,还未搭话,林易天就一拉傅百漠替他拒绝道:“不行,他也出家了、我师傅顺便把他也收了,你就别想了!”
顾云琛闻言哈哈哈一笑,“行行,我错了,以后这事我可不提了。”
傅百漠从桌下拉了拉林易天的手,对顾云琛道:“顾兄,你不也没成亲?我们辽北姑娘性子利落干脆,还是持家的好手,要不,我给您介绍一位?”
顾云琛闻言立刻不笑了,端了酒起身道:“别别别,哟,徐帮办过来了,我去迎迎,我去迎迎!”说着拿着酒杯就走了。
新娘新郎开始敬酒了,刚走到林易天和傅百漠这主桌,门口就走又进来一位妇人,身后带着几个身条利落的随从,身旁是一个高大俊朗,却面色如冰的男子。
林易天见状立刻迎了上去,“覃夫人!秦老兄,你们总算是过来了!”
覃夫人和秦鹤鸣笑眯眯的和两人见礼,“林帅,傅先生,别来无恙啊!”
新娘和新郎不太认识这人,但是见林易天客气的模样,心知是贵客,于是立刻命人又搬来了凳子在主桌加了座位。
敬完酒,覃夫人看看傅百漠、又看看林易天道:“嗯,气色不错,看来传说是真。”
“嗯?什么传说?”林易天好奇道。
“朝夕虫一人服下有性命之忧,但是若两人同时服下,又朝夕不离,那是可以养颜保健、绵延寿命的。”覃夫人道。
“是吗?那怪不得了!”林易天道,最近他觉得傅百漠完全变了,全然不是一开始那个病秧子了,身体好的他有些……招架不住。
傅百漠也道:“我也觉得身体也比以前强健了许多。”
覃夫人笑笑,又说道:“此次我过来,一是来办点事,二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找到了破解朝夕虫的办法,这事儿我能有七、八成把握,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试试?”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林易天当即摇了摇头,“七、八成,那还有两、三成不好,就算了吧!”
而且,他很满意现在的现状,每天都可以理所当然的和他腻在一块,最近,他还喜欢上了一起和他药浴,那滋味……
林易天笑的美滋滋,覃夫人似有深意的一笑,随后看向傅百漠,傅百漠对覃夫人道:“易天说算了,那就算了。”
况且,他最近每日拉着林易天一起药浴,其实也是在慢慢去除朝夕虫的控制。
不过,这事还是不和林易天说的好。
两人对视无声的笑着,覃夫人看看两人,随即也笑了起来。
怎么两人都腻在一起一年了,居然还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呢?真是羡慕啊。
随后她忽的想起了秦鹤鸣,于是抬头看向对面,却发现秦鹤鸣脸色并无异样,见她看过来反而眼中带上几分关心的询问。
覃夫人心中一暖,冲他笑了笑,举起了手中杯子。
此时新娘新郎终于敬完了酒,站在台上,邀请所有人举杯,于是秦鹤鸣举杯,遥遥看向覃夫人。
林易天和傅百漠则在桌下将手拉在一起,笑着将杯子碰在了一起。
喧闹中,傅百漠轻声道:“阿天,我爱你。”
林易天眼中绽出异彩,左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趁众人看向台上新人的空档,右手拿着杯子绕过他的胳膊,同他饮下了交杯酒。
合卺而饮,共饮相思。
未来,或许还有很多磨难、前路也并非一帆风顺,但是所幸,我有你一路相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