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焱发现她的不寻常，眼眸中再次黯淡了几分。
莫非，是她身上的蛊毒要发作了？
他盯着不远处的莫晓月手中的骨哨，对洛灵的语气依旧温柔。
“娘子，让静莲师太照顾你，为夫想起还有点事。”
她沉默一秒，随后微微点点头。
“你小心点！”
她知道他可能要亲手抓莫晓月，她身上的情况，洛灵以为瞒住了他。
他将洛灵交给静莲师太，正要出手时，赵天铭一身玄黑的衣衫落在莫晓月面前，将刚刚夏侯焱派出的人纷纷击飞。
顿时，所有人震惊。
“这不是襄王吗？”
“他没死？”
“不会是我们看错了吧？”
“......”
“......”
一时间，流言四起，猜测声不断。
就连莫晓月，都吃了一惊。
出乎意料的是，襄王回过头来，
“晓月，我还活着。”
莫晓月愣了愣，“你...？一直没死？”
襄王点点头，“是的，我受了很重的伤，调养了一年多时间才恢复，今日，我就是来找夏侯洛灵报仇的。”
莫晓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有些不确定。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
“晓月，我们可以联手吗？”
他准备拉起莫晓月的手，可莫晓月仍然戒心很重，抽回了手。
“你曾是我夫君，可是你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夏侯洛灵，你为她掏心掏肺，如今你要跟我联手，我凭什么相信你？”莫晓月皱着眉，质疑道。
如今的她，不敢再去相信襄王会放弃心中所爱帮她。
他知道她不信，倒也不急切，“晓月，我们还有孩子啊，我不帮你帮谁？”
当初，若是已经确定陈洛灵死了，她或许还真就这么一直成为襄王侧妃，虽然他府上姬妾无数，可是在她真正的心里，他是她的夫君，这一点，哪怕她是谍者都是无法改变的。
她恨洛灵，为何在她认命的时候会出现？
她好不容易埋没的仇恨种子，在她知道洛灵的真正身份后重新复燃，所以哪怕她早就知道洛灵接近襄王不简单，可依旧任这件事发生。
为此，她纠结过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洛灵正得赵天铭喜欢，若她出手，势必会引起赵天铭怀疑，所以选择了静观其变。
“王爷，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哪怕如今我并不是莫晓月，你该知道，当初我一直潜伏在王府，我是梁国的谍者。”
见到死了一年多的人出现，她心里有些激动，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我现在也不是王爷，当初襄王府被灭，庆幸的是你活了下来，还帮我生了孩子。等我们杀了夏侯焱和夏侯洛灵，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在一起？”
说完，他握住莫晓月的手，情深脉脉的看着她。
就算她是谍者，她的心也会跟着这番话而颤抖，这个人到底是她之前的夫君，要说半点情分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对啊，她还有孩子。
莫晓月在行动之前已经派谍者去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接回血谍楼了吧！
她正想着，手被他拉起放在手心，手中紧握的骨哨不经意已经落入赵天铭手中，莫晓月瞬间回过神来，她忍不住的怒道。
“原来，你是骗我的，你还想着她？”
话刚落音，莫晓月腹部被剑刺穿，抬头的瞬间，正对上一张邪笑的脸。赵天铭另一只握着剑柄。
紧接着她闷哼一声，腹部的剑刺得更深。
“司马薏柔，去死吧！”
“你...你不是赵天铭...”
她咬着牙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来。
只看到莫晓月眉头深皱，一张脸痛苦的扭曲着。
“主子让你死，你还真是天真的以为他会好好跟你过日子？做梦去吧！”
面对秦宁的嘲讽，莫晓月弯曲的手指中不经意的汇聚真气，她双眼泛红，直勾勾的看着她。
“只可惜，你抢走我手中的骨哨也没用，因为...夏侯洛灵身上的蛊虫是子蛊，我体内的蛊是母蛊，她死我不一定会死，而我死...她必死无疑！”
当初给洛灵下蛊的哑巴，正是司马薏柔下令让哑奴这么做的，她就知道，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你说什么？”
秦宁有些慌乱。
手中的剑微微松动了些，莫晓月趁机一掌拍在秦宁身上，秦宁飞出十几米开外重重落在地上。
她捂着胸口，满口吐着黑色的血，与刚刚司马邰的症状有些相似。
在她的胸口，还扎着一根黑色细小的针。
在抬头，莫晓月已经将腹部的剑抽出，鲜红的血染着剑被她狠狠丢落在地。
秦宁没想到，莫晓月的功夫这么高？不止功夫高，她还阴了她一把。
不置可否，秦宁自知自己中毒了。
她拔掉那根毒针，点了下胸口边上的几处穴位，可已经控制不住毒性的蔓延，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早在昨日，洛灵便能看到些许模糊的景象，刚刚在秦宁与莫晓月的对话中，她已然扯下眼上的白绫，此刻，模糊的景象倒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走到秦宁边上蹲下将她上半身扶起，一开始，她便猜到那不是真正的赵天铭。
“你这又是何苦？”
洛灵其实早已知晓，所以并不疑惑。
秦宁就知道，她其实猜到了不是吗？
她不在隐瞒一切，将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原本女子的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是那么的熟悉，她眼中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
“洛灵，我把我的命还给你，只求你...原谅主子，当年的事，若不是我从陈家庄找到那封信，他不会那么狠心的杀了你。陈家庄的火是我命人放的，我们到的时候，那些家丁丫鬟就已经死了。你原谅他，原谅他好不好？”
想起那件事，洛灵心里依旧是那么痛，她轻叹一声。
“你说，你们看到一封信，到的时候，陈家庄的人已经都死了？”
秦宁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过是提着一口气罢了。
“信上写着你是五阴煞的命，白虎星转世，命中带煞戾气十分重，能克死周围所有人。若是不杀你，所有跟你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王爷当时本就信命，一直不得你父亲相助，后来他又找了好几个会看命的人看过你的生辰八字，确定了这一切，加上林默雨从旁挑唆，他才会那么对你。可是...可是他爱上了现在的你，他愿意将命都给你。如今没了襄王府，他失去了一切，我只想求你...放过他，原谅他，就看在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
她一直说话，此刻喉咙中被什么堵住一般，喘气有些艰难这才中断。
果然，秦宁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洛灵眸色深沉，独自消化着那份沉重的痛，其实在乌江之后，她便与他扯平，他后来在梁国多番相助，若是她真要杀他，那次他中毒出现，她便不会叫薛荣救他了。
“我都知道了，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司马邰和司马薏柔。我与他早已放下恩怨，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
秦宁眼里满是感激，“谢谢，谢谢你洛灵。只可惜，我没能早些跟你做朋友。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凤霞她们，你待她们是真的好，对不起...我之前还一直想你去死。”
“别说了，我的血也不知能不能救你？”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血可以解很多种毒。
就在她抽出短小的匕首要割手臂时，秦宁摇摇头。
秦宁虚弱的说道，“没有用的，这种不是普通的毒，否则，你体内的蛊虫也不会一直存在了。这是莫晓月炼的邪术，其实在给你把脉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你的体质不同于常人，我自己就是会医术之人，你又岂会瞒得过我？”
“那你...”洛灵有些无奈。
秦宁全身忍不住抽搐起来，“见到主子替我告诉她，这一次，是我自作主张了。还求...他不要...怪罪...我。”
洛灵知道，她快不行了。
“秦宁，秦宁！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跟他去说，你听到没有，你不许死！”
洛灵莫名的心疼这个女子，她一直都是那么听赵天铭的话，哪怕她讨厌洛灵，她还是一直服从命令潜伏在梁国宫中帮她。
很快，秦宁全身迅速僵硬，她缓缓闭上眼睛，撒手而去。
“他不会怪罪你的，你安心去吧！”
洛灵轻轻的将她放在地上，慕容湛带着凤霞走了过来，感叹一声，
“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真是可惜了。”
洛灵有些忧伤，面前的视线虽像是隔了些雾，可终究算是能看到了，
“找人，好好将她葬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凤霞朝身后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来静候她的命令。
“我终于知道，当初那个在我手中逃掉的人，用的是这招，难怪我一直没再找出那人来。要是她能活过来与我比试一次，她一定不会再从我手中逃走。将她抬下去吧，好好置办一副棺材。”
凤霞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她说这番话，是真的不想秦宁就这么死了。她对赵天铭的忠心，着实难能可贵。
几人都沉默了半天，那两个士兵将秦宁的尸体抬了下去。
慕容袭朝着洛灵走了过来，“洛灵，你都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