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逸推了推北锡瞿胳膊,笑的不怀好意,“恭喜啊,驸马爷。”
楚俏脚痒痒,想下去,瞥到南明义的脸色,就怂的不敢造次了。反正驸马已经定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只是这颗心怎么像有只猫在挠一样?
南明义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眼看这比赛都快结束了,南明廷为什么还不动手?
亥舸附身耳语,“要不直接动手?”
南明义眼神猛地一沉,杀意露了一瞬,“动手。”
本来该计划动手的南明廷此刻正被云影拦住了去路。
“我说怎么南明义看到北锡瞿不抓他了呢,原来这一切是你在背后搞鬼!”
“到底是谁在搞鬼你心里没点数吗?”
南明廷做的最大一件错事应该就是当初找上了云影吧,早该想到的,一个不受威胁的人,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隐患!
南明廷眼神打量一圈,知道了什么,冷笑道:“你还真是自信过头了,就凭你一个人,也敢拦住我们?”
云影回以一笑,“念在我们合作过一场,我可提醒你,靖观帝可是有备而来的,就你这么点人,都不够他看的,可别冲上去找死。”
这种情况下,即使云影说的是真的,南明廷也不会信他。已经背叛过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说的再真诚,也无法让人相信。
云影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信不信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到时候他要生要死,都跟自己没关系。
“爱信不信吧,到时候我会去给你收尸的。”
南明廷完全不把这话放在心上,他都打探好了,南明义出来就带了二十几个锦衣卫,只要他提前将通往宫里的路给堵了,南明义就等不到援兵增援。今天,就是了结过往一切的时候!
“主子,要不要追过去杀了?”
“不起眼的小角色,没必要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人力,抓紧时间,在他们回宫之前,赶到鸣阳街!”
“是!”
不知道过于自信的究竟是谁。
云影回头望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就果决的收回目光,消失在了街巷里,不见踪迹。
东国自宜城失守之后,苟延残喘的几位将领逃到岬城,寻求庇护,而岬城,也成为西军下一个要攻击的目标。
南可硕初登宝座,幸好之前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揽获了朝中大半的人心,所以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登基大典上,只是一心关注着边关战事跟南北国的动向。
有消息传来说,因为南明廷的盲目自信,离鸣阳街不到一里路的距离,就掉进锦衣卫早就准备好的埋伏里,被射杀而死,整个血雨阁的人无一生还。
楚俏跟北锡瞿的婚礼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手里的茶盏被捏的粉碎,南可硕目光说不出的阴沉,桧木垂首不语,静静的看着。
主子真的变了,即使没有南明廷,他性子也早晚会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明昭公主为了解药进了王城……
“苏世子在兰城的官兵里颇有些威望,且又在边关,离岬城也就两天功夫,王上要不密信一封,请世子暗中救援一二?凭着之前的交情,想来苏世子会应下的。”
南可硕仿佛感觉不到痛,任由掌心的血流着,“不可能的,国家在前,人在后,国家跟孤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
这点上,南可硕认为自己还是挺了解苏汀的,现在两人立场不同,还怎么可能要求他为了一个立场不一样的兄弟,去跟整个国家为敌?定国侯府的百年基业,也比一个兄弟重要的多的多。
暗中求苏汀相助东国的事情,南可硕即使是傻了,也不会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兄弟又怎么样?总归是没什么缘分能做一辈子的兄弟啊。
而后半个月,西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接连攻破拿下了东国的三座城池!
南可硕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要所有人都跟他一个想法,在高堂之上谋划不是明智之举。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今天传来这个消息,下午就说不准是另外一个消息了,所以南可硕一直没有给出指令。
比起自己的纸上谈兵,还是拥有丰富经验的武将更能懂得更深,两者一谋合,效果明显好了。
在南可硕跟朝中武将讨论磨合期间,西琉逸已经回了西国主持大局,掌控全场节奏。
西琉逸是从小在后宫阴险诡计中摸爬打滚出来的,用计狠辣,叫东军吃了好大的苦头,让他们一时没法还击。
正要攻下另一座城的时候,有消息说南可硕亲自御驾亲征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西琉逸反应非常冷静平淡,“既然他都出来亲自上阵了,那就叫西军暂时撤退,养精蓄力,别着急这么一时半会,要是他敢重新夺回失守的城区,那就不用刀下留情了。”
东国朝堂。
大多数朝臣极力反对南可硕御驾亲征,第一:因为刚继位不久,要是贸然离开王城,恐生事变。第二:才失守了三座城池而已,不至于就要亲自御驾出征,这样被不知情的百姓知道了,还以为东国边关要守不住了呢,容易造成百姓混乱。
“那可是三座城池!尔等觉得事小,不必亲自出征,难道要等到西军打到家门口,才要让孤御驾亲征吗?”
东国朝堂在前两任君王的治理下,腐败异常,有点本事的武夫都不愿牵扯朝堂政事,请命去镇守边关。他们虽说厌恶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但是胜在有一颗爱国之心,才不至于脱甲而去。此次西军袭击的突然,宜城的失守已经折损了三员大将,东国朝堂上能用之人着实不多。
“臣,愿意奔赴战场。”
说这话的就是那位兵部尚书,此言一出,朝臣们就顺势将他推了出去。与其让一代天子小题大做御驾亲征,不如推个官员出去,兵部尚书这举动,让大多数人都觉得满意。
南可硕坐在高位上,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碧落扳指,正在思量着。
宫变那晚,有一处城门大开,放了东垭迩进来捣乱,才让自己现在坐上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顺。事后,边关告急,加上他初登宝座,虽然不至于慌乱,也算是能应付过去,只是没有时间去秋后算账。
兵部尚书向来耿直中立,不参与任何党派,东垭玛在位时,只要有言行不当的,呛首辅,也呛自己,一个四处立敌的人。宫变那晚也只是被自己骗着去守了一处城门,御林军也都分守各处城门,能召动御林军的,只有兵符,而兵符又在兵部尚书手中。那晚乱斗中,兵部尚书并没有现身,只有御林军跟东垭迩,而原本该在兵部尚书那里的兵符,居然在东垭迩身上搜出来了……南可硕不好做评判,眼下边关告急,朝中又无多少可用之人,即使他怀疑兵部尚书的动机,也没办法治他的罪,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将逼宫一事放到台面上来说吧?朝臣们虽然心里都知道这个王位来的不是很好,但是谁会傻到将这件不光彩的事摊开来说?
自从边关失守宜城的消息传来,兵部尚书也一直认真仔细的谋划部署着,期间打赢过几次,但是最后还是不敌西军的人马。南可硕是跟他处过事的,知道他为人,所以心里虽然有怀疑,但是没有挑明了说,只是一直从侧面打探一下,兵部尚书表现的跟之前毫无两样,丝毫没有慌乱,也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这事暂时搁下,容后再议,下朝时,兵部尚书多留一阵,孤有些话说。”
“是,臣领命。”
南可硕神色淡漠的立在福阳宫窗边,兵部尚书进来行了个大礼,他才转过身来,看着伏在地上的兵部尚书,南可硕踱步,慢悠悠的走到案桌前坐下。
“免礼,起来吧。”
兵部尚书依旧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南可硕低垂着眼看去,若有所思,“兵部尚书何故如此?”
“臣有罪!”
“哦?这罪,从何说起?”
“放在臣身上保管的兵符,不见了!”兵部尚书说到这,有自知失责的愧疚惶恐。
“什么!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南可硕心惊,反复思量好几次,看向兵部尚书的眼神越来越疑惑。怕不是监守自盗?
“臣听说那晚……王上是去逼宫的,但是又发现原本该在其他城门守着的御林军不见了,心惊之余,臣离开城门,前去查探,一时不备,被三殿下钻了空子……而后臣去找过,才惊觉兵符已被贼人盗走,臣惶恐多时,这才想去边关镇守,来弥补这份天大的过失,将功补过,事后多日,虽然王上未曾追究,但是臣却是终日心中难安啊!”
被偷的?也是有这个可能的,但是谁知道兵部尚书有没有参与进来?
想了想,南可硕还是自我否定了,兵部尚书向来不会恭维品行不端的人,就东垭迩那样的,他更是不会与之合谋。
“既如此,那就将功补过吧。”最终还是以东国疆土为重,南可硕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臣,定当不负王上!守我东国大好山河!”
南可硕欣慰的点头,心里想的是,幸好御林军的兵符现在握在了自己手中,也不怕有人借机生事了!
……
南明廷已被伏法,顺藤摸瓜,南明义查到了他的贼窝,将韩暮笙重新抓获。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建的势力竟这么大了。”南明义不敢想,要是南明廷再隐忍一段时间,等自己撒手人寰的时候再出来搞事,那俏儿能招架的住吗?
一切都幸好。
“公主现在在什么地方?余先生说她没去国子监,还假传孤的意思,说同意了她休假。”
木公公微弯着身子,眉眼处皆是笑意,“自从贼人伏法,没有多大危险了,公主一有时间就往宫外跑,猜是去见未来驸马爷了。”
“哼,这都还没成亲呢,就这样了,以后指不定被北锡瞿吃的死死的!好歹也是孤的女儿,怎的这么没出息?”
木公公知道南明义这话里并没有多生气,弯了染了雪丝的眼眉,“王上当年也是这样的。”
南明义眉头一皱,重重的咳了几声,而后失笑的看着画像中的女子,“这就是遗传吧,也好也好。”
“王上,您……”木公公担忧的看过去。
“不碍事,这幅身子能拖到这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孤会坚持着,看着她成亲,然后喝贤婿的一杯茶,不能这么轻易就垮了身子。”
长年累积的病痛,以及慢性毒药,早已透支了南明义的身体,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为了不让楚俏发觉,南明义一直隐藏的很好。
“过几个月,俏儿也快20了,要是在这个关口,孤倒下了,她岂不是要守孝三年?平白耽误了青春年华,不划算的。”
一时默然,南明义眉眼含笑,深情款款的凝视着画中人,手一点一寸的拂过她面容,好像她就笑意盈盈的站在面前,柔情蜜意的唤他一声:阿义。
“再等等,孤就去找你,可别走的太快了。”
自南北国加入后,进攻东国的一路上,犹如收割稻草一般,接二连三的夺下东国各个城区。而那个自请出征的兵部尚书,早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东军一直被逼的往后退,眼看东国大半的疆土要被人收入囊中,南可硕终于坐不住了,不再理会朝臣的反对,御驾亲征。
随着王上御驾亲征,军中士气大涨,竟拿回了城区两座。
苏汀立在城头拿着远视镜,观看对面的情况。
从军中接到靖观帝的命令开始,他就知道,这天早晚会来的。
各自为政,兵戎相见,避无可避!
……
楚俏成亲当天,凤冠霞帔,红妆十里。虽是严冬,但是依然挡不住一对新人心中的狂热。
一身红装,恣意潇洒风流,北锡瞿身骑高大白马,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八抬大轿,将人迎到公主府,拜堂成亲,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