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荣清雅的记忆中,那人的脸已经模糊了,但是她记得对方的名字和身份,那女孩子应该是一直跟在淳于梓夜身边的,魔族的一个姑娘。
如果她这些记忆让沐蓝梦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震惊的合不拢嘴,因为曾经告诉南荣清雅这句话的人,是沧蓝雅。
所以人嘴里那个单纯无辜已经死去的姑娘,在南荣清雅眼里是另一种模样的。
南荣清雅记忆中的沧蓝雅,是个野心很大的人,那双眼睛里永远藏着掠夺的光芒。也许魔族的人性格都很独特,沧蓝雅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一直在默默努力着。
说起南荣清雅和沧蓝雅的交集,就只有淳于梓夜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两个应该是情敌。
其实不然,到现在为止南荣清雅都怀疑对方多淳于梓夜的用心,那种占有欲是和她自己一样的,不是喜欢更不是爱,而是觉得这世间所有都应该归属于自己。
到现在南荣清雅有些怀疑沧蓝雅的手段和智慧了,能和情敌和睦相处甚至能对她产生影响,这真的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吗?不见得吧?
想起了这个人,就不得不提提南荣清雅和淳于梓夜之间的关系了。
因为救命之恩的存在,淳于梓夜对南荣清雅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执念,这都不影响他对南荣清雅的好,那种毫无保留从不生气的尊重和宠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沐蓝梦的心里,南荣清雅一直以来都只享受别人的好意,其实这话说的不完全对,因为淳于梓夜对南荣清雅并不是绝对的顺从,而这些摩擦都是因为沧蓝雅。
南荣清雅其实不是那种喜欢装可怜的人,她高高在上,骄傲是刻进骨子里的,让她装出病弱西子的样子真的很为难,只是很多年前,同一个人用自己的言行举止告诉了她一个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内心再柔软别人都感觉不到的,如果你一直是坚强的模样,所有人都会以为任何事情都伤不到你,觉得可以无所顾及的对你说所有话做所有事,甚至是带着伤害的那种。
别看南荣清雅现在小心机不小,其实当年她吃过很多次亏的。
天月景出门在外,她怀上淳于梓夜的孩子是第一次倒大霉,这其中不乏天道影响的因素,然而未必不包括人祸。
正如沐蓝梦心中疑惑得那样,淳于梓夜到底是怎么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南荣清雅怀上孩子的?不可否认,他本身拥有极其强大的修为,但是他要强迫的人可是南荣清雅呀,就算是受着伤,也不可能一声不响的人人侮辱。
到最后沐蓝梦觉得应该是这两种可能:第一是南荣清雅本身就没有想过拒绝,一切都是她默认的,所以没有人发现她和别人一夜春宵,身边的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她曾经有过身孕,第二种可能性就是有人推动着这一切,应该是南荣清雅身边的某个人,暗中放淳于梓夜接近受伤的南荣清雅,并且在时候抹去了一切的踪迹。
最开始的时候沐蓝梦认为是第一种可能,那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之所以去考虑其它的可能性,不过是想给南荣清雅找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现如今若是再次提起这个问题,沐蓝梦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说南荣清雅无辜的。
认识一个人一件事,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很难下定论。
曾经善良坚强的南荣清雅被人明里暗里各种讽刺,久负大恩反成仇,人族不知为何淡忘了她曾付出了什么,开始毫无忌惮的议论她的私生活,说她贪得无厌不守妇道。
说起来很可笑啊,为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而南荣清雅没有果断的选择自己心之归宿就是放荡不堪?
沐蓝梦之所以会这么评价,是因为她从始至终坚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所以才会觉得南荣清雅在和别人的感情中处理的方式不对,其他人左拥右抱的时候还在批评别人的不堪,这就是一种双标了,无脑乱咬的人最可怕了。
南荣清雅的形象在别人的心目中一点点崩塌,所以到最后她被当做天材地宝被人吃下去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愧疚,他们甚至觉得这是替天行道。
天地宠儿,世间唯一的神明,因为一些很可笑的事情丢了命,南荣清雅恨人族不无道理。
只是那个时候距离沧蓝雅失踪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她已经完全消失在众人的世界里,所以重新醒来的南荣清雅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一直到此刻,玲珑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她才想起了那个差不多完全忘记的人。
淳于梓夜为数不多对南荣清雅冷言冷语的时候,都是沧蓝雅红着眼睛抹眼泪的时候,南荣清雅还傻傻的跟着一起安慰,像是个大傻子一样。
善与恶,正与邪,本来就分不清楚,当你觉得一个人不可理喻的时候,你永远不会去想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诞生在这天地间的时候,每个人都拥有赤子之心,只不过很多年过去之后,环境逼人去改变。
一个恶人,大部分情况下只周围无数人的恶意造成的,南荣清雅也没错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吃过亏受过伤,所以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以此来保护自己。
魔境森林的中央,住着世间大部分的神兽,他们早就感觉到自己的地盘上多了个人,那个年轻好看的姑娘从苏锦之的窝里出来之后,呆愣愣的站了很久了。
看热闹的小辈们看不懂南荣清雅的悲伤和懊悔,更看不懂她的迷茫,见她待得久了,所以回家告诉了自己的长辈。
这里是南荣清雅长大的地方,总有神兽是认识她的,比如说凤凰族的凤阳和凤舞。
这两位是凤族年纪最大的,然而神兽得天独厚,他们的人形依旧是青年的模样。
凤舞的人形让人惊艳,凤凰得美丽是如火明艳张扬的,很有侵略性的美,然而她很温柔。
她不知南荣清雅为何回来,更不知道她为什么显得失神落魄的,不过她很自然的走上前弯下腰虚虚的抱了抱南荣清雅,温柔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顺心了吗?能说给我听听吗?”
摔倒的孩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拍拍尘土自己站起来了,只有在别人唏嘘心疼的时候才会痛哭流涕,本来只是情绪低落的南荣清雅,听到熟悉的温柔嗓音,眼泪不争气的落下了。
她索性放任自己在这个怀抱里,泣不成声。
那么多年了,她也很痛苦,她并非没有人,也不手完全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恍然清醒之后,那些不堪的过往让她几乎完全崩溃。
大哭一场也好,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别人更不会理解,爱恨情仇酸甜苦辣,只有经历的那个人明白。
凤舞见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里也不好受,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七千年前南荣清雅也曾让她失望过,随意她从始到终没有出过魔境森林半步,到如今看着南荣清雅泣不成声,当年的不满意早就没有了。
“快别哭了,我都听锦之说了,你受委屈了,没事儿,大家都在这儿呢,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当年对南荣清雅下手的人大多死在了天月景的手里,剩下的也都随着时光的流逝消失在世间了。
淳于梓夜也有责任不错,不过他在魔境森林的名声还不错,所以没有兽族相信他真的做出了那么事情。
淳于梓夜错就错在因为沧蓝雅的事情心烦意乱,很多年里对很多事情置之不理了。
其实他的放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早在七千多年前,天月景还绕着南荣清雅打转的时候,他就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和夜玖的关系上。
南荣清雅和夜玖,一个救命恩人心中执念,一个亦师亦友亲密无间,前者得不到后者几乎反目成仇,他哪里还有多余的经历去关心其它的事情?
凤舞抱着南荣清雅轻声安慰的时候,淳于梓夜正低着头解释当年发生的一切。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出口了,当年的确是他有错在先,他逃避的后果是最亲近的人离他而去,现如今能再相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继续怂下去,也许中间的误会再也解不开了,心中的委屈再也没有人听了。
当年呼风唤雨如今祸害苍生的淳于梓夜,说到底就是个别扭的孩子而已,渴望关心,也渴望理解。
“是雅雅派人说她被软禁了,让我趁着天月景不在的时候去救她,我真的没有多想就去了。我不是故意把她留在南荣姑娘那里的,你知道的,我的身边并不安全,你有事回了族里,我只能先让南荣姑娘照顾她一段时间。事发突然,我根本没有细想,只是我按照雅雅的说的地方赶过去了之后,发现她并不在。南荣姑娘也是被雅雅派人一封信叫过去的,然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淳于梓夜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南荣清雅赤身裸体躺在他身边,身上全部是暧昧的痕迹。
那个时候淳于梓夜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的梦里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对心爱之人怎么可能没有欲念呢,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变成真的,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南荣清雅本身就受着伤,等淳于梓夜清醒的时候早已是面色惨白了,眼角有已经干涸得泪痕,已经晕过去了。
“雅雅就是这个时候到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天是我生辰,雅雅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才会骗我过去的,谁想到最后变成了惊吓。从那天起雅雅就不正常了,到最后更是一言不发的回了魔族,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后来你说她走了,我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生辰啊,多么幸福的时光,只可惜淳于梓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沧蓝雅的消息是从何处听来的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那一天到底是谁算计了谁呢?知道这一切的只有南荣清雅,沧蓝雅和他三个人,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往两位姑娘的身上怀疑。
可是南荣清雅的确是被人叫到此处的,为什么会这样她本人也不清楚,为了不知名的目的拖着受伤的身体用这种方式算计,实在不值得。
而沧蓝雅呢,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谁还能往一个死人身上怀疑呢?
表面上是淳于梓夜得到了南荣清雅,成了最大的赢家,实际上他失去的最多。
从他违背南荣清雅的意愿做出了那种事情起,他和所爱之人之间的缘分算是彻底断了,再也没有被原谅的可能。沧蓝雅死了,他失去了小妹也失去了师父的信任,天地茫茫,只有他独身一人了。
南荣清雅始终以为是沧蓝雅和淳于梓夜联手算计了她,沧蓝雅受了情伤一病不起左后香消玉殒,淳于梓夜时至今日都是委屈迷茫的,是外人算计了他们三个,还是他们中间有人在装可怜无从得知了。
“师父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以为雅雅在发脾气不肯见我,觉得您是嫌弃我丢人所以避而不见,魔族全族消失,我寻了你们七千多年,到最后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是不是很可怜?”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夜玖沉默了半天道,“事情真如你所说的这样,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淳于梓夜依旧低着头,他苦笑一声,“我连自己都不信了,师父你不信我也是自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像再见见这个宠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再叫一声“师父”而已。
淳于梓夜从未行过拜师礼,夜玖也不曾承认过自己有个徒弟,只是私下里呀,淳于梓夜没办法没大没小的唤他的名姓,“师父”两字最合适了。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了,这么多年的疏离,现在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你们俩在这儿玩木头人呢?凌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