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清雅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沐蓝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南荣清雅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无论她们母女之间有多少的嫌隙,这个时候都能一致对外。
说句实话,南荣清雅并不是多恨沐蓝梦,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之后,流景已经不是这母女两个之间的障碍了。
如果说她们还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那只能是天道只不允许她们同时存在。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果沧蓝雅毁天灭地了,她们两个之间的纠缠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攘内必先安外,自己的事情可以到以后慢慢处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不知不觉之间被让当枪使,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别人当棋子也还罢了,清醒之后绝对不会继续做错事了。
这一次,兽族和人族的战线是绝对统一的,先把灭族之火解决掉在说。
而这个时候,暗中筹划想要毁天灭地的人,正在凌孜珊的府里,带着希冀看着淳于梓夜,眼中带着莹莹泪光。
七千多年未见了,他们的容貌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是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
当年的沧蓝雅装作无辜的模样在所有人之间游走徘徊,心计深沉,如今繁华历尽,她想要真正单纯一次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宠着她了。
魔族容不下她,把她当亲妹妹宠的淳于梓夜也容不下他。
淳于梓夜还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的,然后冲着夜玖傻笑两声,语气哽咽,“师父你看,她还活得好好的,不是我伤她,而是她骗了所有人!”
现在的沧蓝雅对于他来说,只是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做的证据而已。
可以看出来,这些年他的确过的很苦,也能证明夜玖这个师父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个。
说起来沐蓝梦心里还有些小别扭呢,淳于梓夜是她亲亲老爹没错了,然而两人之间一点父女的情分都没有,甚至看起来不像是两倍人。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沐蓝梦和淳于梓夜大概是宿命的仇人,怎么都相处不来。
淳于梓夜不拿她当后辈看,沐蓝梦也很难对着这个男人叫“爹”,这所谓的血脉关系,倒是从来没有在乎过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淳于梓夜的心里,实在没有几个人,夜玖这个师父占了大部分的位置,剩下那一点点空间,挤的要命,根本住不进去其他人。
连南荣清雅这个心中挚爱都能说扔就扔,更别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了呢。
这就是个大型的“妈宝男孩儿”,或者应该说是“师父宝”,夜玖最重要!
师父是天,师父是地,师父是最亲的人,是榜样也是偶像,沐蓝梦都替他害羞呢。
而夜玖呢,这个人更绝!
按照常理来说呀,这自己几千年的心结呀,因为沧蓝雅的“死亡”,他可以愧疚了七千多年呀,性情大变不说,还冷落了自己弟子这么多年。当沧蓝雅活蹦乱跳的站到他身前之后,他眼神都没给一个,反而是拍了拍自己徒儿的背,带着愧疚道歉,“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让你受苦了。”
除此之外,一句其它话都没有,这句话一直在重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宝贝自己的徒弟似的。
这师徒两个很和谐,师徒情深的场面也让人动容,这让沧蓝雅很是尴尬呀。
这要哭不哭的样子,有点可怜。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一滴也落不下来,也许曾经是真心喜欢过,也许到现在还渴望自己所爱的人能站在自己的身后。
可是当年没有努力追求过,后来当棋子利用过,到现在不可能得到了。
“真情”这两个字很有意思呢,一方执念几千年又如何,所爱的那个人不曾有半分的心软,到最后只是单相思罢了。
沐蓝梦很明白沧蓝雅在想什么,七千年前的宠爱和如今的冷淡形成了显著的差别,沧蓝雅在迷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更痛恨淳于梓夜和夜玖翻脸不认人。
其实沐蓝梦现在想问一个问题,问问沧蓝雅是不是后悔过。
到现在都想不通她的目的,按照南荣清雅和流景的描述,沧蓝雅都收个单纯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族人宠爱,没有经历什么大风大浪,根本不可能心理阴暗。
所以说呀,有思维有灵智的生物都是复杂难懂的,这心思九转十八弯,怎么都看不明白。
不过这个时候呀,沐蓝梦一句风凉话都不能说,甚至需要好言好语的安慰人家那颗受伤的心。
“他们两个喝醉了,有些话你就当过没听过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有些怨恨很正常,等他们醒了,你们可以好好的谈谈。”
心中已经知道结果肯定是一样的,但是为了拖延时间,沐蓝梦只能捡好听的说。
可惜沧蓝雅并不会受骗,她抬起头看着天,让泪水始终只是在眼眶里打转,也让沐蓝梦看不透她的情绪,“那酒不醉人,就是会放大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而已,他们一个是愧疚,一个是恐惧,完全没有在乎我的存在。”
有的时候懂的太多也是一件痛苦事儿,因为连骗自己都做不到。
无论沧蓝雅的出身如何,她总是在魔族生活了好久好久的,夜玖饮下的酒到底有何功效,别人不清楚,她却心知肚明。
这酒只会放大一个人的阴暗情绪。淳于梓夜害怕再次被误会,所以只会解释,而夜玖……大概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对不起淳于梓夜吧……
别看清醒的时候话说得那么狠,其实心里早就服软了,在淳于梓夜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当面的爱恨情仇早就消散了,剩下的只有对自己宝宝的心疼。
夜玖的心里,最重要的人肯定是自己的小徒弟呀,连流景都要靠边站的。
沧蓝雅看得很透彻,正因为如此才会失落。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柔软的地方,淳于梓夜便是沧蓝雅的软肋,也是她的执念。
七千多年的时间里,如果说人世间真的有什么是她眷恋的,就只有淳于梓夜了呢。
只可惜呀,别人心中从来没有她。
原以为孤注一掷总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一下印象,不想弄巧成拙,反而把仅有的轻易都折腾没了。
沐蓝梦还能怎么办,她选择闭嘴听天由命,如果沧蓝雅一时想不开拿他们开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用武力,因为不一定打得过呀!这不叫怂,而是有自知之明呢。
然而凌孜珊这个完全不受控制的醉鬼可不管这么多,沐蓝梦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凌孜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沐蓝梦和流景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人家虽然是迷糊的,但是智商一点也没丢,还知道先对沐蓝梦下手,趁着流景扶沐蓝梦的时候把他一起放倒。
在两人触不及防之下,凌孜珊成功了。沐蓝梦只来得及扭头看一眼,然后就得被迫承认凌孜珊的暴力了。
这家伙不知道在心里痛揍过他们两个几回了,下手一点也留情。
沐蓝梦和流景只能狼狈躲闪,和醉鬼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而且这醉鬼旁边还有个护短的。
褚卫平时在流景面前一副乖乖仆人的姿态,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但是涉及到凌孜珊的事情,他胆子就大得很。
就像是现在,他不仅没有去拉这喝醉酒的小祖宗,反而替凌孜珊辩解,“主子多担待,她喝醉了,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这段日子一来她过的太压抑,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怪不得她。”
沐蓝梦:“……”合着我们挨揍还是我们自己的错啊!
凌孜珊对他们两个的不满,大概是因为一个一个无故消失,一个从来不报平安吧。
爱之深恨之切,觉得他们两个活的好好的,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就不忍心责备,但是内心深处的不满一直都在。
被打一顿也好,直接发泄怒气和不满,总比把这一切都藏在心里,最后生了嫌隙要好吧。
沐蓝梦和流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成功站起来,凌孜珊也从动手变成了动口,“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呀?写信不回,想见面找不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人间蒸发了呢!”
“你们嘴巴时装饰品吗?眼睛是不是也瞎了?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这么喜欢玩失踪,我直接送你们消失行不行!”
“……”
被劈头盖脸一顿乱怼的沐蓝梦和流景脸皮厚的很,一点惭愧都没有,脸都不带红的,反而是凌孜珊这个骂人的家伙,渐渐红了眼睛,让看着的人心酸。
心中有多少辛酸苦涩是自己默默咽下去的?不仅不能说,还要估计施害者的情绪,褚卫说她过的不容易,这话说的很对。
不过过的不好也不能成为喝醉酒乱怼人的理由呀,而且凌孜珊还毫无眼色的怼起了沧蓝雅。
在绕着沧蓝雅转了一圈之后,凌孜珊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么现在知道哭了呢?我还以为你潇洒自在很开心呢。别把自己装成受害者的模样,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用自己的生死来试探你在别人心里的地位,最后得到的结果可还满意吗?”
“是不是悔不当初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当年你假死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呀。”
“你很厉害,都直接让别人师徒反目成仇了,因为你他们痛苦了七千多年呀,你有哭的资格吗?”
“别说是两滴眼泪了,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为你流一滴泪,不会有人在乎的,说不定我还会开心的笑两声,庆祝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货终于死了,呵……”
可怜刚站稳的沐蓝梦差点被自己绊倒,扶额摇头,哭笑不得。
她差点都要忘了,和苏锦之天天打嘴仗的凌孜珊其实挺毒蛇的,就会戳别人心窝子。
苏锦之是个心大的,根本不在乎她这些话,其他人也都知道她的性格,不在乎这挂在嘴边的话不中听,但是沧蓝雅不知道啊!
自己倒是过足了嘴瘾,好好出了一口恶气,人家脸色都铁青了。
如果这是个小喽啰,那想怎么怼怎么怼,可是这位大佬修为未知,手段未知,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都给搭上啊!
“祖宗啊,”褚卫等凌孜珊说完了,上去一把把人拉回来,“让你别喝酒你偏不听,现在又到处耍酒疯了,醒了又要怪我们不拦着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说着,他半拉半抱把人控制住了,文瑾儿也是姗姗来迟,一脸不悦道,“醒酒汤做好了,给这醉鬼喝点,明天醒了头该疼了!”
沐蓝梦:“……”不是头疼,是要脑壳疼!
她笑着安抚人家炸毛的大佬,你们可到好,净会捣乱!
“这天寒地冻的,快点回去吧,明天躺尸了可别哭,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沧蓝雅算老几呀?生气也无所谓,反正到最后也是要闹翻的,早晚都一样嘛。
只是凌孜珊这话实在是不中听,换谁听了都生气,醉酒真的误事儿啊,以后可得好好看着。
沧蓝雅脸上挂不住,只能甩手走了,接下来她要做什么,沐蓝梦他们都只能接招。
“去温阳城,和那边商量一下,”流景当机立断,“让他们先把这里的人收留,扩充结界的事情我们来做,一定不能有太大伤亡。”
沐蓝梦点点头,“我去,你留下和天月景谈谈心,争取把睡美人唤醒了,他一直躺着也是麻烦事。”
压榨剩余价值的事情可以先放放,这么一只躺着也不是事儿啊,太让人担心了。
“碰壁了吗?早就和你说过了,那种人不值得相信。”
沧蓝雅有些烦躁的打断对面人到的话,“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有时间就去处理一下你收下那些渣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没必要留着!”
在天月家消失的钟离梦的尸体,正一脸笑意的站在沧蓝雅面前,“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