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中,舞池里,男男女女相拥起舞。一方西装革履,一方坦胸露背,男人的手从来都不安份,女人也乐在其中,其实他们不过在各取所需。
至于我,我叫乔荀戈,我今天来这里和舞池中女人们的目的并无两样。
我从小父不祥,随母姓。妈妈自生下我之后精神便不好了,她没在我面前提过一次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却私下自语不停。
我六岁那年她疯了,疯得连我都不认识,我的姨母乔勤收留了我。但是她看不起我,乔勤一家都认为我的血液里也有疯子的血,早晚一天也会疯掉。
乔勤很在意自己的名声,所以对外来说她是善良收留自己姐姐和外甥女的姨妈,但在内,她却是百般羞耻我,以我为耻的人。
按她的话说,供我读完大学不过是想让我以后卖得更值钱些。
这不,我刚拿了毕业证书,她就迫不及待的带我来宴会。
我盯着舞池看了会还是离开了,我向洗手台走去。镜中的我,一身艳红的齐胸短裙,脸上的妆容浓厚妖艳,我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出,掬起些水想要洗去些脸上的浓艳。
“你在做什么?”乔勤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她关掉水龙头,打掉我手中的水,不耐烦,“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王大勇就要来了,你还不赶紧补补妆。”
“补妆?”我无奈笑起,“我的妆浓得都快要赶上唱戏了,你还让我补妆?”
“你在这里跟谁摆脸呢,你以为你今天是过来做什么的?告诉你,你的机会就一次,今晚就把王大勇拿下,跟了他你这辈子都不用再愁了。”
“是我这辈子不用再愁了还是你们都不用再愁了?”我戳穿她。
乔勤立马就怒了,“乔荀戈你别给脸不要脸,从你妈疯了之后不是我养着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街上了。”
我极力的露出一抹笑容,不想再跟她争执下去。乔勤却不轻易放过我,“乔荀戈我告诉你,今晚要是你爬不上王大勇的床,你和你妈就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乔勤说完狠狠的的撞了下我的肩离开了公共洗手池。
面对她的话我近乎冷漠,这么多年了,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小时候每次反击,换来的都会是一顿毒打和关小黑屋,后来我学乖了很多,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听着就行,不过我还是会私底下偷偷的骂她。
我转身要离去的瞬间眼角余光接触到一抹玩味的目光。
我望去。
男人修长笔直的身体斜靠着,双臂交叉在胸前,鼻高唇薄,眉间宇却偏凌厉,幽深的目光从玩味再到探究,最终是毫不掩示,直勾勾的打量。
他整体气质偏阴郁,如此一来连目光都不由得令我打冷颤,在他极有侵略性的目光下我只撑了五秒就跑了出去。
我认得那人,是戎璟。
C市难得的有权有钱又有颜的名门少爷。纵使不提他爷爷戎海建立属于他们戎家帝国的手腕,也不提他爸爸戎正信为政府要员的背景,就单单他自己离家单干,创立璟氏的魄力,就足以成为全城名媛眼中的一块香膜膜。
我匆匆逃离水池台,他在这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个我默默关注了十六年的男人,就这么毫无预警的第二次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我情绪还未从刚才他的注目之中拉回,乔勤就走过来,轻昵的拉着我大步走到王大勇面前,用我极少能有机会听见的亲密口吻说道,“哎呀王总,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外甥女,乔荀戈。从昨天知道要见到你开始,她就一直高兴的不得了呢。”
“哟,是吗?乔小姐听说过我?”王大勇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看着他,他大概有四十几岁了吧,身体臃肿的令人怕他会撑破他的西装,说话间浓浓的口气熏的人极不舒服,更令人不舒服的那双连厚厚的眼镜都无法遮住的落在我身上的猥琐目光。
“荀戈你发什么呆啊,王总跟你说话呢。”乔勤的手在腰间不露痕迹的掐了我一下。
我掩下心中的不适,堆着笑,“王总好,王总前几日是访谈我看过,所以一直想见见你,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幸运。”
王大勇笑,“哈哈,乔小姐竟也会看我的访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邀请乔小姐共舞一只。”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乔勤迫不及待的将我推向王大勇。
我不自在的别扭着,强忍着将手递给王大勇,跟着他走向了舞池。
乔勤一个劲的冲着我眨眼睛,丝毫不掩示她的开心,我别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
舞池中,王大勇搭在我腰间的手不太绅士,带有暗示的摩擦着,我尽我所能的避让,他手中的力量却大了几分,将我拉向他。
他有意无意的碰撞着我的胸前,我看他,他还骄傲的露出笑,大约是乔勤和他说了什么,他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舞池里柔和的音乐带着丝暖·昧,王大勇头微微倾下,头直接搁在我裸·露的肩上,浓重的呼吸气刺入鼻息之中。
我反感的推他,“王先生,大庭广重下,请您自重。”
“这都怪你太撩人了,你这身材真逍·魂。”王大勇话语间,手更肆无忌惮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刚才在洗手池边遇见的人,我忍无可忍,“请你松开我。”
“别装了,你姨妈把你带过来不就是想让我看上你嘛,跟了我,我包你衣食无忧。”王大勇越说越过份,他将头直近埋向我的胸前。
我惊呼出声, 将王大勇推了开来,显然王大勇未料到我会推开他,他踉跄的退后几步,还撞到不少在周围跳舞的人。
原本算得上和谐的舞池,因为我的动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我和王大勇,眼中都带着玩弄的笑。王大勇站稳后,脸憋得通红,他愤怒的瞪着我,上前就给了我一巴掌,随后还不解恨,从身旁侍者的手中拿过红酒,直接泼向我。
耳间有嗡鸣声,这一巴掌很痛。从我脸颊滴下的不止红酒,还有脸上廉价的化妆品。我任由红酒顺着脸颊流下,连抹开去红酒的力量都不敢。我怕我一旦动了手,粉底会更加轻易的流淌下来。
其实除了化妆品,就连身上的短裙我都是在淘宝上花几十块钱买的,现在被洒了一身的红酒,我居然还有些心疼。
我抬眼,乔勤在几米开外,恨铁不成钢的恶狠狠瞪我。周围传着低声的哄笑声,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是带着刺,一根根扎进我的心里,我成为了名流宴会上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