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劳斯莱斯在公路上一阵疾驶。
驾驶座上,陆竞尧苍白的俊脸上全是担忧,焦灼的目光不时的从后视镜望向后座上的诺颜,光洁的额头上满是虚汗,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太紧张。
然而,上天好像是偏偏要跟他作对。
车子开到一半,竟然碰上了堵车。
“该死的!”一声低吼自陆竞尧的唇角迸溅而出,重重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眼看着鲜血将诺颜身上的婚纱染成了血红色,如同血衣一般,可怖。陆竞尧四处张望,最后倒车驶向非机动车道。
一辆豪车驶上非机动车道,随即引来前面管制交通的交警的注意,于是“呼啦呼啦”的警鸣声一路跟随至医院。
……
益阳医院——
车子猛地在医院门口停下,早前已经接到陆竞尧电话的陆靖堂早已派人准备完毕。
当车子挺稳的那一秒,医护人员随即上前将受伤的诺颜移到担架车上,迅速往手术室转移。
陆靖堂表情凝重的检查着诺颜的伤势,一边加快脚步,根本来不及质问陆竞尧。
诺颜被推进手术室已经半个小时了,手术室的红灯,如同一只大掌狠狠的揪着陆竞尧的心脏。
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度日如年。
有好几次,狂躁不安的他想要冲进手术室,还好陆靖堂有先见之明,派了两名保安在门外,以防有人进去打扰手术。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陆竞尧颓废的顺着墙壁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缩起的肩膀抽搐着,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浑身环绕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无力,写满了懊悔的眼眸望着自己抱着诺颜时沾到鲜血的手上,至今还残留着她微弱的温度。
是他太自负了,低估了卢水琪。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以至于忘了她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这几天来,她的平静,他早该料想到她不会没有任何动静,只要用心的去发现,总能够找到破绽。
而最后,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想到诺颜在自己怀中昏过去的模样,陆竞尧的心脏猛地一抽,凌乱的脸上一阵惨白。
三年前,他也曾经抱着他深爱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她闭上了眼。
三年后,同样的噩梦又要重演一遍吗?而这次,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要比之前更痛,更伤。
不!
他绝对不能接受同样的结局!
陆竞尧慌张的目光紧闭着的手术室,起身,他迈开双腿要走去。
这时,一只大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后传来冷漠的质问。“先生,楼下那辆劳斯莱斯是你的车?”
此刻,陆竞尧的耳朵里听不到任何一句话,整个脑袋里心心念念的都是正在手术台上的诺颜。
交警见陆竞尧没有反应,“先生?”直接来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刚才是你开了那辆劳斯莱——”
交警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如野兽般嘶哑的吼声在他面前炸开。
“滚开!”
陆竞尧大掌一挥,将挡在面前的警察推开,就要往手术室走去。
见状,身后的另一名警察连忙上前再度制止
“先生,请你配合一点,否则我们就要以——”
“发生什么事了?”
温润有礼的询问声响起打断了警察的话。
听到熟悉的声响,陆竞尧空洞的眼眸终于重新有了焦距,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脑子里。他快步上前,抓住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陆靖堂,便是焦急询问。
“她怎么样了?”
陆靖堂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径自向还在等待着的警察走去。
“我是他的家属,请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警察连忙端正姿态,说道:“这位先生占用了非机动车道,按照交通法规,我们有权——”没等说完,又被打断了。
“顾伯忠,听过这个名字吗?”
两名警察互觑一眼,虽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S城,警局的大人物,干他们这一行的,虽然不在一个岗位,但怎么可能不知道鼎鼎大名的警局局长。
“他是这位先生的姑父,你们可以直接把这件事情告知给他,但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打扰到他吧。而且,这位先生是急着送受伤的病人过来,你们谅解一下,可以吗?”陆靖堂有礼的拜托道。
闻言,两名警察有些不知所措。
见对方还在犹豫,陆靖堂接着道:“换个位置想一下,如果你们的亲人受伤了却因为无法及时送到医院而不幸离世,你们还会认为他有错吗?”
“额……”
警察面面相觑,最后在陆靖堂恳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那就算了,不过罚单是要开的。”
陆靖堂送走了警察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他转身望向手术室门口,拼命与保安纠缠着要冲进去的陆竞尧,冷冷说道。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陆靖堂的一句话,将陆竞尧吸引了过来。
“这是真的?”他颤抖着嗓音问道,俊朗的五官上有些激动,有些欣喜,但仍是不敢放松。“她流了很多血,而且那一枪开在了胸口。”
“子弹没有穿透心脏,所以还有抢救的时间,必须马上进行换心手术。”陆靖堂严肃说道。
“换心?”陆竞尧有些恍惚的喃喃。
“她的情况很严重,就现在的状况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除非换心还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但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就能存活。”
“这是什么意思……”
陆靖堂微拧眉头,目光灼灼,“意思就是即使做了换心手术也有可能会死亡,但不做的话,接下来只有等着她自然脑死,用不了多久。所以,你是想让她直接死,还是做换新手术,有一线的生机。当然,一旦做了换心手术,你所保留的那颗心脏,也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陆靖堂的一番话清晰明了,换作常人不有犹豫的便会考虑手术,然而陆竞尧却迟疑了。
他所保留的那一颗,是他一开始接近诺颜的目的。他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她,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的女人离世的事实,才在千万名女性之中挑中了与她年纪相反,任何都匹配的诺颜。
但一旦手术了,她却可能活不了,连带的那一颗心脏也不能保留了。
看着深深陷入纠结之中的陆竞尧,陆靖堂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陆靖堂身为一名医生,其实在心底早已有了打算,他只是想测试一下,他究竟有没有向前迈进了,但结果看来,方新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远远要比曾经怀过他孩子的诺颜更重,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曾经对诺颜说过的那番有关于他的好话。
正当陆靖堂失望的敛下眼眸之时,一声肯定的话语响起。
“救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她。”
陆竞尧抬起眼望向陆靖堂,面色坚定。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利用诺颜,他需要她的身体来装载那一颗他深爱的女人的心脏。但是,随着深入的接触,不知何时,他的心头已满满都是她。
他想到了看着她中枪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就好像也受了一枪,那种真实的感觉,让他无法忘却。
他害怕失去她!很怕!从未有过的恐惧环绕着他,他甚至不敢去想再也见不到她。
终于,他无法再否认,自己对她的感情。
陆竞尧的答案,让陆靖堂很是满意。
“我会的。”他重重点头,下一秒,表情严肃。“在这之前,我必须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知道的无误的话,今天的婚礼,陆家除了陆父一人之外,没有人再去参加他的婚礼。但是为什么,诺颜会一身婚纱的中枪?
“那一枪,是谁开的?”
语落,陆竞尧的目光一暗,一抹阴狠滑过严厉。
见状,陆靖堂有了答案。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用那么激烈的方式,水琪是个刚烈的女人,她绝对会反击的。”心痛之余,他接着说道。“我可以救你的妻子,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陆靖堂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无礼,也知道说出口会毁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但他无法不说:“放过水琪,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闻言,陆竞尧瞪大双眼。
“陆靖堂,你疯了吗?”满脸铁青之色。
“我没有疯。”陆靖堂苦涩一笑,“我只是跟你一样的立场。”
话落,陆竞尧怔住了。
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神情,陆靖堂不禁在心底自嘲。在她注视着自己堂弟的同时,他也一直在看着她。只是他跟她一样,懦弱得无法开口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一直都很清楚她有多么的偏执,之所以不拦着她,是因为没有绝望她是不会放弃陆竞尧的。所以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你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
陆竞尧拧起眉,一番咬牙切齿。“就算我放过她,警察那边也不会放过她。”
“只要你停手就好,自然会有法律制裁她的。”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想过要救她。
“好。”陆竞尧重重允诺。“但你一定要救活她,否则,我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