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殊等在急救室外,心里死灰一般的绝望。
她用姑妈给她的旧手机给姑妈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聿夫人的情况,说要在医院里照看一下聿夫人,事情都办完了,再回去姑妈家,让姑妈不要担心,她不会再想不开……
樊姑妈无力插手聿家的这些事,只得答应了下来,只叮嘱樊殊,每天都得给她打电话,报个平安。
樊殊知道自己这几天里让姑妈担心了,只得答应下来。
给姑妈打完电话之后,樊殊呆坐在急救室外,等待着聿夫人从急救室里出来。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对聿夫人并没有以前那么恨了,甚至她还从聿夫人身上觉出几分亲切来,因为,她的心里和聿夫人一样的沉痛,还因为,聿夫人和她一样的为着聿谨言难过。
聿谨言的死,让她和聿夫人很难得的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为着同一个人,悲痛不已。
樊殊能体会聿夫人心里的伤痛,也能体会到聿夫人的绝望,更明白聿夫人之所以会进急救室,是因为自己放弃了活下去的勇气。
聿夫人现在的心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守着聿夫人,让樊殊感觉自己似是找到了一个伴儿,这个伴儿可以陪她一起悲伤,陪她一起难过……
终于聿夫人从急救室里面推了出来,面上戴着氧气罩,手背上打着点滴,双目紧闭,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樊殊忽然就有些羡慕聿夫人,可以通过身体上的病痛来分担一下心头的伤痛。不适她这般,不管心里再如何难过,只能咬牙忍着。
聿夫人安顿下来之后,樊殊找了护士处理了一下脸上的抓伤。
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那些流出来的血早就结了痂,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吓人,吓走了来病房里探望聿夫人的那些人。
很快的,聿夫人就让人把病房门守了起来,不再让任何的人来探视她。
对于聿夫人的这一举动,樊殊深表理解。那些来探视的人,很少有人是真的探视,都是看笑话和看热闹的居多,越是被人探视,心里痛失最重要的人的伤痛就越甚。
好在聿夫人没有再表现出对樊殊的敌意。或许聿夫人是心力交瘁,已经没有力气再针对樊殊。
樊殊就这么在聿夫人的身边留了下来,伺候聿夫人住院。
因为几年前伺候过她自己的老妈,有过一定的陪护病人的经验,所以现在伺候聿夫人也还算得心应手。
聿夫人住院的第三天,刘万来了。
刘万先是探视了聿夫人,聿夫人闭着眼睛冷着脸不搭理他,然后刘万看了樊殊一眼:“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樊殊觉得自己和刘万没什么好说的,她被那个冒牌货顶替的那天,给刘万打过电话,可是那天刘万在电话里面的口气非常拽,使得樊殊的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这几天里她一直都没怎么去想刘万这号人。
聿谨言走了,所有的人和事就都淡了。樊殊不仅没去想刘万,其他的任何人她都没有想起过。
此刻刘万要和她借一步说话,樊殊心里忍不住嘲笑,那个冒牌货死了,现在你知道那个是假的了?
可是樊殊现在已经无力去想什么冒牌不冒牌的,因为聿谨言没了……
“太太,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刘万再次开口。
樊殊不想和谁争执,借一步说话,那就借一步吧。她倒要看刘万能说出些什么来。
她和刘万一起出了病房,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定。
刘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来交给樊殊:“这是整理聿少的东西时找到的,都是你的东西,你拿着吧。”
樊殊打开皮夹看了一眼,里面有银行卡,身份证,护照等的证件。的确都是她的东西。她将皮夹合了起来,放进口袋。
这时又听刘万说:“我订了去A国的机票,你可以去A国住一段时间。”
樊殊心想,刘万这是怕她受不了聿谨言出事的打击,所以安排她出国去,换个环境改善一下心情?
可是,她又不是刘万的老板,刘万犯不着对她这样体贴。
突然一个答案在她心里冒出来,她忍不住问:“是聿谨言的安排吗?是聿谨言让你安排我出国去?”
樊殊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却又觉得不太可能,聿谨言已经死了,怎么还会这样悉心的安排她出国?
果然刘万说:“聿少不在了,你是聿少的合法妻子,他的所有产业都归你继承,他A国的房产也归你所有,国内住着不舒服,你完全可以出国住一段时间。”
樊殊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内住着不舒服?”
刘万看了眼她脸上的抓痕:“你这个样子,难道舒服?”
樊殊叹息一声:“我现在不能走,他的老妈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不管。”
聿家的家务事,她跟刘万说也是没用。
刚才刘万提及聿谨言的产业,这让樊殊心里没有由来酸涩,她没有给他生个孩子,现在他突然走了,连个来继承产业的人都没有。
虽然她是他的合法妻子,可是他的生意上的事她一点都不懂,如何继承?
眼看着聿谨言生前的劳动成果就要覆灭一旦,樊殊很是担忧的问刘万:“我没那个能力继承他的产业,这下可怎么办。”
刘万:“聿少的公司,聿董先照看着,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让樊殊想起来,她那天在聿家老宅里聿谨言的丧礼上,并没有看到聿健民,保姆当时说的,聿健民出门去了。
那样的时候,聿健民出门做什么,显然是去忙很重要的事情了。很有可能,那个时候聿健民就已经去了聿谨言的公司,去主持场面。
这让樊殊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涩难当,从来都是儿子继承老子的家业,现在却是反了过来,儿子的公司交给了老爸来照看。
“唉……”樊殊心里难过,不觉叹出声来。
刘万道:“你还是节哀吧,丧礼已经结束了,死了的人活不过来,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