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反,路易赞同的是西方严父理论,这样培养出的孩子才不会软弱,等他到上学校的年纪,放学就送去莫里斯那学习。
唐知白没再反驳,虽然觉得这样很辛苦,但这个世道,西墨多有一门技艺傍身总是好的,况且莫里斯先生学识渊博能力很强,作为父亲没办法为孩子操心一辈子。
妇人将包好的玫瑰放到唐知白手中,几十朵红玫瑰通红一片宛如烈焰骄阳,馥郁浓香,妇人包得很精致很用心,唐知白捧着花,小脸几乎快被玫瑰埋没,转头看着窗外来往人群他有些害羞。
路易,今天圣诞我们真的要买玫瑰吗?主要顾虑抱着这样一束花走出去,估计街上所有人都会看向他,他脸皮薄。
路易挑挑眉,那就将这些也买了。他指了指地上颗松柏和一堆红果绿叶。
妇人高兴地连忙去整理打包,这里的圣诞树都会有人送到家。
她很崇拜路易,甚至连他丈夫都在家族中效力,付钱的时候无论如何劝说她都不肯要钱,她说:今天有这样的客人光临,就是上帝送给她最好的圣诞礼物了,对恩人怎么还能要钱的。
冬季的玫瑰很难培养,尤其是这样好的品相,居民们日子过得都不富裕,最后,唐知白还是将一百英镑偷偷塞给小女孩。
抱着捧玫瑰在街上特别扎眼,这是情人花,所有人都驻足观望、谈论这个事情,尤其还是在万千光芒集一身的路易身边,更是焦点。
走出考文特花园,羞得唐知白将头埋近花,步伐减慢想离路易远一些,可路易一直关注着他,此刻好笑的转过头,发现唐知白已经羞怯地在原地踏步了。
风雪飘零下世界的一切都渲染成白色,天地中唯有那捧玫瑰与披风的鲜红欲滴,连那娇羞踱步的人也被大雪衬得苍白,人儿脸颊一抹红,分不清是玫瑰潆绕还是羞涩,岁月无情,可眼前人始终如一。
眼前这一幕,无论将来世界发生怎样变故,直到耋耄之年路易也不曾忘却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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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开车回到家, 唐知白和翠丝妆点别墅花费了很多心思,他们将窗帘与抱枕全都换成红色,墙壁间挂满绿枝和圣诞圈, 连扶栏上都挂满花团,高大的圣诞树伫立在大厅, 点缀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装饰,西墨一直扶着树,他帮忙矮部分的装饰, 所以他很开心。
今天安茹家族给所以成员都放了假期, 包括加里的佣人,除了翠丝是个孤儿不愿意离开,平时忙碌地宅邸就这样空旷下来,但大家围着餐桌都很开心, 唐知白甚至和路易拼起酒水, 热闹气氛一直到夜晚大钟敲响。
夜半, 路易把醉醺醺的人抱上|床, 耐心替他洗漱换睡衣, 再盖上被子,表情很冷漠但眼底总藏着一丝温柔。
替他收拾完, 自己身上也沾染酒气,他就准备去洗澡。刚转身就被床上人拉住袖口, 那人醉得神志不清连眼皮都睁不开, 手劲却很大, 他嘀咕道,不许走
路易低声道,白,我是谁?
唐知白很困也脑袋也很昏沉, 他皱起眉噘嘴困难的思考着,可他现在不想思考,甚至委屈地觉得,,这个人为什么要他思考。
路易啊细细声音充满委屈和不解。
路易心下一柔,将他额头湿濡秀发撩开,亲下一吻,柔声安抚,睡吧,我一直在你身边。
熟悉声音抚慰,唐知白朦胧中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侧头沉沉睡去。
二月中旬,英军与沙俄阿廖沙亚历山大达成和解,签署和平协议。
报纸上宣扬阿廖沙王子是和平缔造者,在英国长大对这个国度有浓厚感情,据说沙俄大帝的政权已经完全被他架空,所以这场战役才终结于此,明面上来看双方势均力敌,可高层都清楚知道战时拖延,沙俄必输无疑,阿廖沙选择割出大片土地及时止损,无疑是最好的退路,起码还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为将来铺路。
消息称,这场战役沙俄早在年之前就提出和解,是皇室故意无视一再推迟只为胜利美名,而至数十万士兵生命而不顾。
这下不仅民心不齐,连军心也开始躁动。士兵陆续从前线归来授勋,据说沙尔曼公爵的长子西荣沙尔曼在此次战役中战功赫赫,甚至几次在鬼门关拉回数千战士性命。
沙尔曼家族是军人世家,曾经大部分军权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后来被强行剥夺转移到斯图亚特公爵手中,但军人都是有血性的尤其是战场上沐血归来的人,荣西战场生死拼杀,他们只服自己佩服的人。
而斯诺亚特派遣的监军是个脓包,一遇惨烈战时毫无主见,因为他的失职几次险些至荣西沙尔曼于死地,早在战地士兵们就已经开始抗议,而他们对荣西是心服口服的。
沙尔曼公爵对军团余威尚在,许多将军都是他衷心下属,公爵从来不是个喜欢忍让的人,女王如今自身难保,只怕这一次士兵的归来,伦敦军团不会平静,一次血雨腥风的洗礼始终会到来。
若真到那一天,大家都知道,女王就再也没有任何渺茫希望,因为她唯一的强力依仗的就是军权,况且女王对公爵长子几次三番的暗杀,沙尔曼家族绝对不会对她留任何情面。
女王完了,皇室也就完了。
所以军团还没彻底回来,就有不少议员和党派成员登门拜访沙尔曼公爵
郊区玫瑰大道,别墅。
宅邸信件和报纸都是由邮差送到门口保镖房,再由保安送进来。今日的邮件和报纸已经到了唐知白手里,却大堆散乱的摆在沙发上,唐知白略微心急地翻检,找寻半天也不见想要的东西,他有些焦虑,甚至连路易的报纸都给他弄到地上去了,路易,我已经两月没收到艾尔的信了,连上月我寄给他的圣诞礼物都被邮差退了回来,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事了?
看到他很担忧,路易倒是神色淡淡,别担心,白。或许艾尔莱斯特最近比较忙碌,没来得及给你写信也说不定。
唐知白摇头,不可能,他知道我牵挂他,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给我来信报平安,连战事最紧张的时候都没有缺过,上一次他给来信告诉我,他寄身在苏格兰的一间基督教堂,当教师等待沙尔曼,日子过得安稳怎么会忙,你说他会不会他越想越害怕,咬着嘴唇一脸苍白。
路易放下手边事,安慰道,荣西沙尔曼在军中很有威信力,既然莱斯特找到了他,他也必然会保障莱斯特的安全,沙尔曼不至于这么没用。
可是,为什么不来信?这解释不通啊。
路易将他拉到腿上,三个月前战火就已经停歇,人生安全没有问题,这几个双方拉锯的都是土地割让问题,苏格兰大部分地区被沙俄贱卖给英国,两国更迭或许是这个原因,信件才不流畅。
路易,我还是很担心他,当初艾尔毅然去寻沙尔曼连家都不要了,我知道他下了多大决心,他那么胆小软弱的一个人
路易叹了口气,好啦,我会让人留意他的消息,沙尔曼现在可是大英雄,三星期后就该回来授勋,你应该就能看见斯莱特了。
唐知白一颗心跳动心慌得厉害,艾尔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这个世界除亲友外为他考虑为他牵挂的人,很久,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这时西墨从卧室走下来,穿着西装寄着小领结,背得书包很重看起来比他人还大,身形控制不住的摇晃,他礼貌道:父亲、爸爸,我出门学习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莫里斯先生家中学习。
唐知白立刻收敛起神情,摆出笑容。
西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三岁多就已经会拼写很多字,但他性格很奇怪,除了家人对待所有人都冷漠暴躁,唐知白有考虑过为他请家庭教师,但所有的教师都坚持不过两天就被西墨骇跑。
辞职后还在外散播谣言,说这孩子想杀他、威胁他,西墨从小跟在唐知白身边什么性格他很清楚,总有这样的蠢货在外面造谣,造成不小恶劣影响,最后唐知白心烦至极,就再也没想过请教师。
不过莫里斯是个异类,他能降住这个小魔头。
西墨走过来亲吻爸爸脸颊,对父亲两人亲密动作早就以习为常。
宝贝,将桌上的汤羹给莫里斯先生带去,要有礼貌哦,晚上爸爸去接你。
西墨乖巧道:好的,爸爸。就和保镖出门了。
看着背影,唐知白摇摇头心疼道:这孩子其实非要学习还挺不好,太累了,你看他现在那个比他身体还大的书包,让他路都走不稳,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骨骼发育,哎晚上我该让翠丝炖点鸡汤才对没说完他就跑出去,吩咐翠丝买食材。
沙发上,路易习以为常地继续看书。
夜晚,唐知白去接西墨。
最近西墨学习速度很快,莫里斯除了让她看一些书籍,在工作忙碌时候也带在身边学习一些事务,安茹家族除了部分洗白的企业但毕竟是个黑帮,唐知白一直担心孩子太小会造成不良影响,但或许西墨从小耳融目染并没有不适应,反而还很感兴趣。
莫里斯居住地是个公寓,办公室藏书尤其多,橡木书架储藏的书籍整整铺满了三层楼,古老藏书和卷轴被精心分类安放,木质楼梯与围栏可以去到任何书架角落,厚重布帘常年拉拢,因为害怕阳光照射伤害到藏书,可以说这里比许多学者的书房还要令人惊叹。
为什么还让我看这本书?西墨冷冷站在藏书区二楼朝下看,你让我看第三遍了,呵,一个黑帮太子却整天学习反侵略法,你不觉得可笑么?
他一反在家中怪巧懂事的模样,一身戾气神色冰冷。
莫里斯埋头书桌签署文件,钢笔下笔流畅,节奏却忽然被他说话声打断,他蹙眉看着笔,有些心疼还没用几次呢,从来没有黑帮家族能长久生存,除了要利用社会形势发展壮大,也要学会与政府和平相处,人类的关系永远是互惠互利的,到了一定程度黑帮也就不再称为黑帮了。《但丁山的囚徒》是本好书,多看几次总能寻到新的感悟。
西墨指尖松力,书直直滑落到一楼,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你有时候是个书呆子有时候却充满血腥味,我几天前看到果戈里的《狂人日记》,里面伊万诺维奇患有精神分裂,症状和你很相似,你是不是也有精神分裂?
莫里斯心疼地上的书,责备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症状表明我有精神病,我只是将工作和生活分得比较清楚而已。话间似乎透露着接下教导这个事务是件麻烦事,看着西墨阴鸷小脸,和年龄极不相符看着有些渗人,
想起他和唐知白撒娇的诡异模样,他忍不住补了句真诚的建议,你应该去检查一下。
西墨说得自然,爸爸不像父亲那样,他很单纯,而且我爱他。
接着他看着继续埋头工作的人,立刻沉下脸,你说话该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西墨的爱就是儿子爱爸爸的爱,没别的别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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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这样的威胁听得太多, 莫里斯不为所动埋头工作。
他是负责安茹家族公关,与政府交易的代表人,洗|白的生意也需要他运转, 每天需要签署下达的文件太多了,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 合同里一个漏洞都不能有。
西墨脸色阴沉,你无视我?
不看你并不是无视你。莫里斯很无奈。
我是家族未来的领导者,你应该恐惧我或者像尊敬父亲那样尊敬我, 你现在就是在无视我。我问你, 你和父亲回话的时候,敢用这样的态度吗?这样大的落差和对比,让西墨心中燃起一股怒意。
对付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孩子,莫里斯始终无法用强硬态度, 他甚至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假设性, 随即否定, 安茹先生是一个神话, 在他面前我们所有人都微不足道, 这个的人物几百年才会有一个,我崇敬安茹先生是符合神学和社会学的, 人类自古就有崇尚强者和智者的意识,这是刻在基因里的
、他顿了顿, 安慰道, 其实你不用急切着和你的父亲对比, 这证明不了什么,安茹先生是个异类。
忍了忍,像看小怪物一样,他又道, 呃你是是个异类。
他一直觉得西墨的怪异在于从小的精神压迫,像他一样因为年幼经历导致和同龄人大相径庭。
同样的词从莫里斯口中说出,就有很明显褒与贬的差异。
西墨气得捏住拳头,脸色冰冷得快冻僵,却又无力地放下,他没有办法反驳,父亲是个完美的人,他孤身拼搏出半壁江山,即便自己以后再优秀也没有人,将自己与父亲放在同一水平对比,起码在这个人眼里,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