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类东西,它存在,也不存在,你捕捉不到,也失去不了……你们互相纠缠,也互相想相离……
枝兮冷哼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你是不是察觉得太晚了?”
凉伊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在缅甸时,我明明知道是你从小爷手上将我夺了过去,又将我关进笼子里进行买卖,可我却妇人之仁,看在你是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份上,没有对你动手。实在没有想到,你对墨狼表现出来的那些势在必行竟然全是演戏?”
因为这些话,本来就对枝兮有些不满的男人们纷纷侧目,向她讨要解释。
女人在感情上面的犹豫,会让一个计划出现漏洞,成为致命的伤。
枝兮将凉伊丢到一边,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窝里反。临走前,她不甘而怨恨地看了凉伊一眼,低声冷笑起来:“是非黑白,你能分清?”
凉伊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作罢。
她和去吧没有被关在一个地方,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会不会也在这个地方,可能只是在隔壁的房间里?屋内没有任何陈设,看上去是废弃的旧工厂,四面都是高墙,窗户很高,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
在枝兮离开半个小时后,门被从外面拉开来,有几个男人走进来。他们没有只字片语,直接将她包围起来,然后开始撕她的衣服。凉伊惊恐万分地瞪着他们,可是她被捆住了手脚,又被几个男人围着,根本没有任何优势。挣扎的过程中,她被一个男人狠狠地推倒在地上,其余几个男人则相继抓着她的肩膀,毫不顾忌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和头发,从不同的方向猥亵着她,摸她的后背或者胸口,其中有个人甚至骑到了她身上,开始拉扯她的长裤。
她不停地反抗着,用全部的力气拍打着他们,不停地大骂着……她每骂一句,他们就会恶狠狠地抽她一巴掌,啐了口痰继续打她:“这么瘦个人,没想到力气倒挺大,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说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扑过来对她上下其手,拳打脚踢。
而这一幕,就在高窗外的某个旷地上,被人拿作了要挟的筹码。
苏白死死地盯着电子录像上的女人,她的衣服被撕碎了,在她身边站着四个男人,他们亲手将她逼入死胡同一样的境地,让她绝望和恐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放开她,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
“我听说她是你的合法妻子?”蒙面脑子幽幽说了这么一句。
“不,她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哦?一个普通朋友,值得你拿出这样大的诚意?”
“男人之间的战争,用不着羞辱女人。”
“既然这样,只要你宣布将明城以及暗影交给我,我自然可以叫他们放开,还会让人去给她换衣服,给她客气的招待,不会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好。”他说,目光仍旧专注地看着他。
他根本无法容忍任何一个男人碰她。
所以,他只能说好。
男人拍着手笑起来,派去的人绕过高墙踹开了门,尝到甜头的男人不得不停止继续深入。凉伊浑身颤抖着抱紧自己的身体,耳边不停萦绕着那几个男人污秽的笑声,有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的身体,舔着嘴唇说:“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女人,等到这件事结束了,一定要和老大说把这个女人赏给我们兄弟。”后面进来的人冷哼了声,缓慢说道:“叫你们来给她点教训,别太当真。”
凉伊忽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人:“你说什么?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疯狂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面前一个男人扑打过去,却被他们轻而易举地闪过。重心不稳,她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因为疼痛,她彻头彻尾地清醒过来。
她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知道为什么那几个男人不停地拉扯着她,却一直没有更深一步……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她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大喊着:“我要见他,我要见墨狼!”
没有人理会她,就这么冷漠地看着她痛哭嚎叫。
她能够感应到,苏白一定就在这附近,一定受到了胁迫。凉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顾自己衣衫褴褛的糟糕处境。她这一生,前二十年受着庇佑,虽平淡些,过得却是很多人得不到的安稳生活。大三退学,她被卷入这一场黑暗中,也未曾吃过多大的苦,这一路走来,始终有人陪着她,保护着她。
可是此刻,她不愿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保护,她不需要了。
“墨狼,我知道你在看,不过一副残破的身体罢了。你不要答应,任何条件都不要答应。”她说完,忽而大笑,对着那些男人笑,“来啊!”
高墙外,几个男人的面目表情都变了,只唯独一个人阴沉地仿若天崩地塌。
“看来,这个普通朋友很爱你。”
老铁门已经松动,又满是铁锈,男人一脚踢开,凉伊猛地抬头看去,苏白被五花大绑着推了进来,几个趔趄摔在地上。他脸上全是乌青,显然是被人严刑拷打过。几个人将凉伊的嘴塞住,重新捆起来,扔到角落里。
男人慢悠悠地晃进来,视线在他和她之间来回扫视着,愈发深不可测起来。
“刚刚我们的协议都还算数,过一会我就会让人来给她送衣服。一定对她好生招待。只要你配合,一切都好说。”
“让我单独和她说话。”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可以,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笔私人的恩怨要结算。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五年前,你带着暗影,把我逼到了悬崖,我可是九死一生,才活了过来,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等着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件事成为他一生的污点,许多次被人诟病,都让他抬不起头来,这个私怨无论如何他也是要讨回来的。
“你想要什么合理的解释?”苏白抬头,目光却没有看向他。
哪怕是这样的时刻,他的眼里依旧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男人冷哼着:“很好,向我下跪磕头,便好。”
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时刻,可以让凉伊这么绝望,他们拿她来威胁他,他是那样铁骨铮铮的男人,却因为她而要遭受前所未有的屈辱。
凉伊不停地摇着头,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拼命地吐着嘴里的棉团,她想要和他说话……可是他却忽然对她微笑起来。
很少能看见他这样的笑,凉伊快要崩溃了,她终于可以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要,不要向他下跪……我不许你向他下跪!”他好像没有听见,仰着头支起一条腿,缓慢地跪了下去。凉伊的心都快撕裂了,声音卡在喉咙眼里喊不出来,只能看着他另一条腿也弯了下去,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地上。
她发了疯的大喊着。
他却又弯下腰。
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色彩。
有人送进来衣服,为他们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几个男人都退到了铁门外,她听见蒙面男人狂放的笑,带着愉悦经久不散。他在给她穿衣服,动作很慢,她看着他脸上的伤口。
“伊伊,欢迎来到真正的地狱。”他的唇贴住她的,手绕到她背后轻轻抚摸着,“这一次,没人救你,你得自救。”
她忽而想笑,便也就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竟然哭了。
一段时间后,苏白再次被押解着离开,凉伊又重新被捆起手脚,软禁起来。半晌后,有人来送饭给她。筐里的饭菜看着很简单,白米饭下却藏了一整盘熏肉。凉伊想笑,却笑不出来:“哥哥,你来了。”
何思尘迅速地把饭菜放下来,将勺子递给她,看了眼她的伤势,不冷不热道,“还能动手吗?需不需要我喂你?”
“不用。”
他很快和她交代着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之前卖场的那伙人是枝兮的人。在岸都,是一片各国都涉及不到的黑暗区域,这里人员复杂,不止涉及到贵会以及周边国家,远在大洋那边的人和势力也在渗透。”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停顿了下接道,“这里过几天会有个浴佛节,这里的人信仰宗教,这是无论如何都会举办的,那时候,我们会设计,让多方势力互相残杀。”
因为前不久的袭击事件,让多方势力蠢蠢欲动。这一次为了墨狼,各方的势力都暗中调遣了回来,都想得到明城。
“那时袭击事件还没出现,你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合并这事。自古以来哪次成功过,谁都不服气谁,必然要有一战。明城、白沙势力、外来势力,三者必有其一是要在这场会面中牺牲的。不管是谁,都必将形成围拢之势,这在兵法上最好的演绎就是瓮中捉鳖。”
“那如果另外两方,都想弄死墨狼,怎么办?”
“这不可能,枝兮不会。”
“为什么?”
“没有理由。”
她终于轻笑起来:“他们已经对墨狼动手了。”
何思尘有些缓不过神来,看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估摸着时间也该走了,才又嘱咐了一声:“这几天静静等待,我会随时来给你消息。”
“好。”
何思尘想起什么,觉得她此刻异常的平静,忍不住追问:“你不问墨狼,他被关在了哪里?”
“你应该也不知道,否则你会告诉我。”她抿了抿唇,双手交叠着,以一种平和的姿态放在膝盖上,“他的人头现在很值钱,我不担心他。哥哥,你能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的笑容在黑夜的星光中,被演绎出许多可能,燃烧起来的声音让人无法忽略,安静地表达着她的想法,“成魔。”
外面看守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拉开了门叫嚷着,大西瓜赶紧收拾了一下,拎着筐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她看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大包钱,给了他们。
世人皆庸俗。
接下来的两天,何思尘又给她送给一次饭,给她带了一些毒和一把枪,传达了两个消息。
第一,枝兮和另外两个外来人之间的关系一度僵化,现在已经陷入僵局。
第二,厉将军来了岸都。
第三天,依旧没有苏白的下落。
不过这次,她等到了枝兮,她是一个人来的,大概早上五点左右,天还没有完全亮。这个女人显然是一夜未眠,明艳美丽的脸庞上此刻显露出憔悴。凉伊有些错愕,这个表情她似乎曾经在云娘的脸上也看到过,无力和悲从中来。
“你觉得这世上是非黑白究竟要如何去区分?”她拉了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来。
凉伊却休息地很好,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她:“你似乎很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我为你分担的?”
“是非黑白,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黑白,只是色彩之别。无论黑或是白,但求问心无愧便好。”
“问心无愧?”枝兮轻声笑起来,“你这解释让我受益匪浅。”
“你在这个时间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个吗?”
她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我很小的时候,有人就告诉我,记住了,你叫何思烟。。”
凉伊愣了,眼里蓄满了泪,她也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心酸,很难受。
“我去到了何家,那个男人待我很好,很好,他会在生日从国外赶回来,只为了陪我吹个蜡烛,他也会因为我不开心,而下手打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因为,我眉眼像一个人。”枝兮忽而停了下来,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转而去讲另一个故事了。
“我卖第一夜时,多少男人为我臣服。可是我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他却视若无睹。”枝兮苦笑着,双手覆在脸颊上。
高窗外有一缕阳光慢慢地投进来。
凉伊想安慰她:“你不用沮丧,我和你遭遇差不多。”
“你和我不一样,凉伊,你得到了他。”
“你得到了所有的一切,知道吗?何中天为了让你进入苏家,做了些什么,他把自己送进了监狱,换来了苏家对你的信任,你更不知道,墨狼为你做过什么!”枝兮深吸了一口气,擦干净眼眶里的湿润,重新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他跑了,就在今天夜里,徒手杀死了十几个看守。我们派出了所有的人在城里暗中寻找,可惜一无所获。所以,他们想到一个办法,诱杀。”
她从身后拿出来一些东西,一一摆放在地上。有面胶,还有一些黄色乳液状的东西,有一把小刷子,一面镜子,还有两张人皮面具和一些头饰,她开始用小刷子沾着黄色的乳液往自己脸上涂抹,镜子正对着高窗,凉伊从里面看到她的脸,悲戚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