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受伤了,我帮秦‘小姐’看看伤势,不用感谢我,我只是举手之劳,正好帮秦‘小姐’向在场的男士们展示秦‘小姐’的好身材和魅力,”说着她还转身笑着问不远处的杜太太:
“许是秦‘小姐’嘴里不说,心里正偷着乐呢。杜太太你说是不是?”
杜太太和着周围几个牌友捂嘴偷乐:“谁说不是呢。”
灯光聚集下,那个女人狼狈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总有人爱看别人的笑话,笑着哪管别人痛不痛。
秦殊凉死死咬住牙根,嘴里尝到了腥甜的血液……人传她是如何不堪的荡妇,如何去给谢三爷爬床暖床,她从不理会,
但今日,此时此刻……楚梦芷撕开的不是她礼服的肩膀一角衣料,是她秦殊凉的盾,她秦殊凉被楚梦芷当众扒掉的是她死死守护的尊严,即使,这样的尊严,别人看不懂,她也一直不顾一切地守护着。
更在的是,人群里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睛,此刻一定充满了鄙视充满了讽刺和厌恶……
她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身体,捂住那露出来白花花的肉,女人垂眼,眼中剧痛难忍,不能哭,秦殊凉,要笑,她对自己一遍一遍说着。
缓缓地,她抬起头,那张明媚的脸上,艳丽依旧,红得滴血的唇瓣笑容更艳,
“那我还是要谢谢楚大小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楚大小姐真是把我心思猜的又准又透,看来楚大小姐和我秦殊凉也算是同道中人啊。”
楚梦芷面色剧变,“谁和你这样的贱人是同道中人?”
人群中,殊颜难堪地对着秦殊凉哭喊:
“秦殊凉,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为什么我会有你这样的姐姐?为什么!秦殊凉,你被楚小姐那样说,你不难堪吗?你不反省却还那样得意着,那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你把那个当做殊荣吗!秦殊凉,这里,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殊颜哭得满脸泪水,小巧的脸蛋红通通的,哭着跑开了。
秦殊凉看着她跑开,眼角余光扫到那男人,深黑的眸子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淡淡给了她一眼,转身朝着殊颜追过去,走的干净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连一眼都没有再转过头来。
秦殊凉站在那里,全身的血液凉透了,目送那两道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殊颜哭着跑掉了,留下她狼狈地应对这满目难堪。
那男人没有一丝迟疑,就像是那次KING会所里一样,扔下她,独自面对面前这一地鸡毛的狼狈。
这一刻,她再次深切地感受到,他——宫默年,完完全全不在意她秦殊凉。
即使,她以为这三个月的“婚后生活”无比和谐,她以为,她是幸福着的……错了,在KING会所的那一次就已经……不,何止是KING会所的那一次,
她错了,真的错的离谱,那不过都是因为她用“殊颜的心源”威逼利诱,是她自以为是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导自演那这一场“婚后的幸福”。
假的,都是假的……她身子微微晃了晃,没人看到她在颤抖她在恐惧。
耳畔,楚梦芷冷笑着:
“秦殊凉,你自己妹妹都瞧不起你,我替秦殊颜可怜,可怜她有你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姐姐。”
“啧,可惜秦殊颜那么好的女孩儿了,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姐姐,可惜可惜。”
“是啊,可惜秦殊颜那样乖巧干净的小姑娘了,也真是不知做什么孽,碰上这么个亲姐。”
议论声片片,传进她耳朵里时,秦殊凉已不知如何拿起盾牌。
目光从这宴会里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去,那些脸,一个个没了五官,化作黑乎乎的黑影,围着她的周围,群魔乱舞。
眼前的人,耳边的话,成了鬼影和鬼哭狼嚎。
呼——呼——呼——
她呼吸,重重的呼吸,缓缓地,艰难地,重新勾起艳红的唇瓣,不发一言,只是,笑容艳丽的刺眼。
走过周围群魔乱舞的一张张已经看不清五官的黑影,她扭腰摆臀,嚣张妖娆,一身艳红的旗袍,穿过人群,顶着那一切鄙夷轻视戏谑的目光,所过之处,任凭裙摆一路往下滴血。
都说她尖酸刻薄嘴巴毒,他们说,殊颜也说,
可是,殊颜啊,那是因为姐姐浑身上下只剩下这张嘴可以帮姐姐无往不利战无不胜,若是嘴都服软,都认输了,姐姐就真的再也没有一件武器,可以抵御外面的一切刀光剑影。
只是此刻,嘴也不管用了,干涩多年的眼眶里有些湿润,她往外走,一遍一遍心里对那双快要失控的眼睛说:
不要哭,你再忍忍,再忍忍。
去了趟医院,处理了伤口,腿上六个血窟窿,总算是包扎得妥妥的。
秦殊凉满身疲惫的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伸手要按灯开关。
“不要开灯。”
一道幽冷的声音传来,她心下一竖,朝着声源处看过去,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路灯,沙发上,一道黑影。
“你……”怎么会在家?
秦殊凉没有想到,好几日不见的男人,此刻居然在家里!
心下有些微乱起来。
那黑影倏然站起拔高,高大的黑影,一步一步踩着地面,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朝她走过来。
“宫总,不带这么吓人的啊,我看还是开灯吧。”她心里微慌,故作镇定,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关……灯光会让她有一些安全感。
“啪”她的手刚碰到墙面开关,一只大掌猛地盖在她的手背上,修长五指紧紧扣着她的手,力道大得不容她反抗:
“听不懂吗?不要开灯。”男人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她面白如纸……就这么让他恶心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