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一步步走下去,终究是要伴着不断的伤害旁人!”许新兰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梨花花瓣,语气恍惚。
紫兰轻声答道:“小姐那日晕倒在雨中,王爷骑马赶来时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亲自看着大夫来诊治过又开了方子,直到小姐服下药,这才吩咐青峰取了衣服换上,想来也是怕小姐醒来看了心中难过,王爷如此煞费苦心只能说明己经很是在意小姐,小姐该欣慰才是!”
许新兰想着当日自己从昏睡中醒来,迎上他略带疼惜的眸子,心中那种难言的伤痛让她不禁落下委屈的泪来。
他轻轻伸手拭去她腮边泪水:“不要难过了,我不是在这里陪着你!”
只一句话就戳中可许新兰最心底的痛楚:“有这句话兰兰就满足了!”
“小姐,王爷来了!”
身后传来素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喜悦打断了许新兰的思绪。
骤然转身,他己经大步向她走来,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径直走到她面前。
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他己经轻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语气略带责备的开口说道:“高热刚退怎么就这样在外面吹冷风!紫兰也该劝着些才是!”
南宫玄停语气中己然含了淡淡的清冷,许新兰急忙扬起笑脸说道“不要怪紫兰,原是我自己坚持要在这里等着你!”
“我若不来你难道要在这里吹一天的冷风不成!”
南宫玄停的语气己然隐隐含了心疼的薄怒。
许新兰仰脸看着他云淡风精的说道:“兰兰知道,只要一直在这里,总有一天会等到王爷的”
南宫玄停看着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手中用力己然将她拉进怀里,呼吸着他这样近距离的气息,许新兰满足的偎依在他怀里。
笑写繁华也好,泪染寂寞也罢,此生为了你,我总甘心情愿!
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袭海水蓝窄袖云纹常服端然立的东方白气度不凡英姿挺拔异常引人注目。
只见他目光顺着身旁许新兰的指引悠悠瞥向眼前门庭若市的酒楼。
“醉仙居!”
东方白若有所思的念着牌匾上的三个字,一旁的平川急忙躬身回禀道:“皇上,就是这里!王爷每次出宫后并不回王府而是直接来这里,而且……”
平川说到这里不禁顿了顿,面色有些踌躇起来。
要知道,若是被玄王知道他们竟然敢跟踪玄王,那下场恐怕不是一般的惨……
“快说!玄王那边自然有朕为你担着!”东方白蹙眉催促道。
平川急忙又躬了躬身子答道:“回皇上,王爷有时在这里都是要留宿的!”
东方白目光中的惊诧显而易见,抬头再次细细打量了眼前歌舞升平的酒楼一眼,不禁举步径直走了进去。
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看了大半天,东方白的眉头却越发堆枳了起来。
环顾四周他朝过来奉荼的那个年轻姑娘轻声说道:“我想见一见掌柜,烦姑娘通传一下!”
那小姑娘先是一怔,东方白己经将腰间系着的团龙玉佩解下来交给远山,远山急忙恭敬的双手接过玉佩奉到了那小姑娘的面前,东方白和缓的笑了笑说道:“姑娘将这个奉给你家掌柜,她必然会明白!”
说罢转身泰然自若的坐回了椅子上,只是心中的惊疑却依旧不减分毫。
那小姑娘迟疑片刻这才轻轻福了福身子,转身接过玉佩往内堂走去。
过了片刻,那小姑娘又快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东方白将随即笑着说道:“我们掌柜的说了,即是贵人驾临定然要到后院一叙!”这一次换东方白怔仲起来,难道她早己料到了他会来此找她,还是说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东方白暗自思忖了片刻这才收起眼中疑惑跟着那姑娘转进了醉仙居的内院。
曲廊亭台,精致优雅的一座小小院落中,装饰却极是不俗。
园中一树梨花己然随风开始飘零,落了一地的雪白花瓣煞是好看。
南宫玄停伸手轻轻托住一瓣飘零的落花,瞬间莹白的花瓣悠悠落在他掌心,极其惹人怜爱。
身后有环佩声传来,他尚不及回过头去,已然听到一声女子温婉的声音:“参见皇上!”
东方白睛色一凛,这样熟悉的声音……他扭头看着面前低头行礼的女子,碧色的身影是那样熟悉,他几乎难以置信,只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缓缓抬起眼眸盯住他,轻声而缓慢的说道:“兰兰给皇上请安!”
恍若晴天霹雳一祥,东方白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行礼如仪的女子,半响才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扶起:“兰兰,你……你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
许新兰面色恭谨:“回皇上,兰兰醒了!”
东方白骤然明白她一定己经知晓了一切,不禁面色艰难又带着歉疚开口说道:“你己经见过玄停了吧!他……”
“皇上!兰兰有事相求,也有东西要呈给皇上和太后!”许新兰云淡风清的将东方白的为难轻轻带过。
说完之后转身就引着东方白进了一旁的凉亭之中。
凉亭正中间的青玉石案上安静摆放着一个漆黑的乌木匣子。
东方白面带不解的看着许新兰将那精致的乌木匣子轻轻打开,然后缓缓推到了他的面前。
东方白将目光移向那匣子,触目竟是明黄的卷纸,随即他眼中的惊骇之色更浓。
要知道在天元朝,明黄乃是御用之色,何况这明黄卷纸暗纹之间隐绣的乃是龙纹,东方白不禁狐疑的抬头看向许新兰,这,分明是一卷圣旨!
许新兰却只是淡淡笑着开口:“请皇上过目!”
随着那卷圣旨被徐徐展开,东方白几乎彻底惊呆了:这竟然是太皇太后的遗诏!
东方白伃细将那份遗诏看了两遍,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他心中己经猜到许新兰将这份遗诏交给他的真正用意,只是他还是不甘心的抬头望着她,黑眸中闪着幽暗的光芒,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怜悯,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兰兰,你既然己经见过玄停,必定也己经知道,如今他己经不是你以前的南宫玄停了,你确定这份遗诏还要宣之于众吗?你要知道,这份遗诏一旦公之于众,那么,你就将永无退路了!”
执着和决绝对于此刻的许新兰己经成为了本能,她浅笑嫣然温婉的点头答道:“兰兰只希望此生能够以最不容质疑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从此,无论怎样的风雨,不离不弃!”
说罢,许新兰起身盈盈跪倒在地:“兰兰肯请皇上成全!”
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声传来,东方白俯身将她扶起,并没有多说,只在转身离去时吩咐随行的侍卫将那乌木匣子连同明黄卷纸一同带走了!
许新兰和一众丫头跪地恭送,直到东方白的身影转过垂花拱门再看也不到,紫兰这才弯腰扶着许新兰起身。
“小姐觉得此事可有把握?”紫兰目光不确定的看向许新兰。
而许新兰只是静静望着那道己然空空的垂花拱门淡淡说道:“那是太皇太后留给我的最有力的保障!”
东方白一路上都眉头深锁,径直回到养心殿呆坐了片刻就起驾直奔长宁宫去了。
草木扶疏的长宁宫在午后更加静谧而安详。
太后端坐在罗汶床上伃细看着东方白的脸色不禁有些疑惑:“皇帝大响午赶过来所为何事?”
东方白目光深沉拱了拱手道:“母后,可还记得玄王的侧妃许氏?”
见太后有些不解的点头,东方白这才继续说道:“她人已经醒了!”
“醒了?太医不是诊断说不会清醒了吗?”太后显然吃惊不小。
“母后还是先看看这个吧!”东方白说完朝身后递了个眼色,平川即刻将乌木匣子递给了太后身边的姑姑。
长宁宫中静默了许久,终于,南宫太后长叹一声将那明黄卷轴放回匣子中,又将那匣子轻轻推回到了东方白的身旁。
东方白目光紧紧瞅着南宫太后的脸色,却听她轻声开口说道:“她能得老祖宗如斯厚爱定然也是个有福的孩子,礼数人品想必也不会差的,既然是老祖宗有遗旨,哀家也不能多说什么,皇帝下旨就是!”
东方白眼中骤然漫过一丝惊喜,急忙拱手道:“既然如此,儿臣就代玄停和兰兰两人谢谢母后!”
南宫太后轻轻伸手虚扶了皇上一把,无奈的叹道:“玄王如今己然不再记得从前的种种,何况王府里还有两个侧妃这些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丫头自己选择这条路也是艰难重重,咱们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