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便起身,雪柔似乎也很紧张,早就把首饰和胭脂水粉都准备好了,一边伺候着夏悦兮洗漱,一边絮絮叨叨“二小姐今儿要出嫁了,必须得是最漂亮的新娘……”
夏悦兮坐在铜镜面前,看了看自己有些纤瘦的脸回道“每一个女人要出嫁,都是最漂亮的,往后等雪柔嫁了,也自然是最漂亮的。”
“哪能跟二小姐比……”雪柔轻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发梳,便轻轻地开始为夏悦兮梳头。
一头青丝被整齐地梳起,编了个凤髻,上头插了几根金色的簪子,明晃晃的,十分惹眼。白皙的脸上打了薄薄的胭脂,黛眉轻描,显得人十分精神,原本就颇有风姿的眼睛也上了喜庆的红色,小巧的鼻子下,一双樱唇轻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大红的嫁衣上绣着翻云的金边,一只凤凰栩栩如生,衫得她十分美艳。
轻轻地为夏悦兮戴上凤冠,手里头紧紧捂着喜帕,雪柔的眸子一下子就红了“二小姐,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就要出嫁了……”
想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了,什么时候,夏悦兮与她都还那么小,什么时候,夏悦兮背负着责任离开凤鸣山庄,什么时候夙怀瑾才来到凤鸣山庄……没想到一转眼间,她已经要出嫁了。
伸出手,紧紧握住雪柔的手,夏悦兮抿了抿唇,轻笑道“傻瓜,我嫁了人,也还是一样在凤鸣山庄啊。”
点点头,雪柔扭过头去,一把将还未来得及掉出眼眶的泪擦掉“是啊是啊,瞧这大喜的日子,我都在说些什么呢……”
将一颗苹果放到夏悦兮手里头,雪柔拿着喜帕,轻轻地为夏悦兮盖上,然后才道“时辰也快到了,二小姐……雪柔祝你与姑爷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轻轻地道了一句,雪柔的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就如同,一个一直在身边的至亲要出嫁了一般,她高兴,也感动。
她希望,夏悦兮往后的日子,能幸福安康,和乐美满。
“好!”夏悦兮点点头,回答得很肯定。
很快,外头传来一阵阵鞭炮声,紧接着,便听见喜娘的声音“喜时到了二小姐,老身来背您出门儿,出了这个门儿,你便是别人家的人喽,要孝敬公婆,夫妻和睦!”
说着,喜娘便一把将夏悦兮背了起来。
趴在喜娘的背上,夏悦兮顶着大红的盖头,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知道,这会儿已经出了姝竹院的门,往大厅去了,后头,雪柔正默默跟着。
这一天,他们说了许久,以前总觉得好像还要很久才会经历,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夏悦兮的心情,紧张却又幸福。
夙怀瑾,这辈子,我们真地要成为结发夫妻了……
你高兴吗?
我很高兴……
喜娘的脚步很稳,一会儿,便停在了大厅的门前,又吟诵了几句吉言,然后才牵着夏悦兮的手进了屋,接着,便将一条红缎子交到了夏悦兮手里头。
夙怀瑾抓着红缎子的另一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满目温柔地看着大红喜帕下的夏悦兮。
终于,她成了他的发妻,他的新娘,这辈子,他们都要捆在一起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与一个人成为结发夫妻。
他这样喜爱自由的人,却依然觉得那么开心,这必须是要多深的爱。
跟着夙怀瑾的步伐,夏悦兮慢慢地前进,走了一小段,终是停了下来。
边上,凤颂儿、江柏舟、公孙化等人都在边上,凤颂儿也眸子红红的,似乎很是感动,江柏舟轻轻地环着凤颂儿,目光却十分专注地盯着夙怀瑾和夏悦兮。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的声音,夙怀瑾和夏悦兮徐徐落拜。
“二拜高堂!”
上头,坐着夏川,另一边,坐着郝月灵。
看着夏悦兮和夙怀瑾,郝月灵眼眶一红,过往的一切忽地在她面前不断地闪现。
这一切,都如同梦一般,如果不是当年她的错,也许她与夏悦兮之间不会经历这么多。
那些恩怨情仇,那些报仇与恨意,都不会存在。
可是,过去的回不来了,而如今的她们,也不可能如同普通母女一般。
想起来,她甚至连一个能怨恨的人都没有,这一切,怪不了任何人,都是她咎由自取。
“夫妻对拜!”
话音落,夏悦兮轻转了个身,微微垂下脑袋。
对面,一双黑色翻边靴正对着她,夏悦兮浅浅一笑,盈盈下拜。
那一头,站着她的夫婿,她一生的挚爱。
她夏悦兮能走到这一步,其实想一想,觉得好满足,好幸福。
就算过去种种的不堪回首与痛不欲生,到了今天,她甚至也都回想不起来了。
“礼成!”
随着司仪的话音落,边上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可就在这喝彩之声才响起没一会儿,门外,却传来一道极冷的声音“夏悦兮!”
这一道声音,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夙怀瑾回头一看,俊眉一拧,目光深沉,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只见一身素衣的慕容且歌,正脸色阴冷地站在外头。
“慕容……且歌?”凤颂儿低喝了一声,连忙一把将嘴巴捂住。
这慕容且歌怎么还会出现呢?
她不是已经离开了,不知去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虽然夏悦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凤颂儿那一声低喝,还是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慕容且歌……怎么会来了呢?
“哼……我来得还真是时候,瑾哥哥,我们相识一场,你要成亲了这等喜事,竟也不通知我来喝一杯喜酒?”慕容且歌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迈步便进屋。
夙怀瑾脸色又阴沉了一分,但始终是压着怒气“既然来了,喜酒你喝便是。”
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容且歌竟会突然出现!
今日是他与夏悦兮大喜的日子,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搅局,就算是他曾经再看重的人,也一样不可以。
缓步走到夙怀瑾身边,慕容且歌轻笑了两声,绕过他,走到夏悦兮身边“既然瑾哥哥一直说拿我当妹妹,那我也该喊夏悦兮一声嫂嫂了……”
“……”夏悦兮紧抿着唇,默默后退了两步,却没有吱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慕容且歌有点异样,还有……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慕容小姐来了,便与我们一同入席喝喜酒,现在礼成了,他们也累了,要先回房间了。”凤颂儿一看苗头不对,连忙走了过来,试图要将慕容且歌带离夏悦兮身边。
狠狠瞪了凤颂儿一眼,慕容且歌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顺从了凤颂儿。
轻轻勾起粉唇笑,慕容且歌手揪了揪夙怀瑾和夏悦兮一人牵着一头的彩球,语气颇为伤感“想起来,曾经我也这么美好地想像过与瑾哥哥你一同步入喜堂,可惜……瑾哥哥你负了我!”
她的目的,便是要将这场美好无比的喜宴,搅得让人难受难堪!
“过往的事,我已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你来了我欢迎,但若是要来搅局……那一定是你还未见识过我的手段。”眸子一眯,夙怀瑾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气。
对于慕容且歌的感觉,很是复杂。
他不会轻易地想去伤害慕容且歌,就算她曾经把夏悦兮害得那样惨,可他觉得那都过去了,也便释怀了,但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准备来伤害夏悦兮。
那他不会原谅,也不会手软。
冷哼一声,慕容且歌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将目光望向夏悦兮“嫂嫂,瑾哥哥为了你,可当真是不管不顾了,你何其幸运啊……”
“你!”夏悦兮微微张了张嘴,一手毫不迟疑地将盖头掀了开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慕容且歌,好一会儿才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是慕容且歌!”
神色一变,但很快慕容且歌又恢复了冷静,露出一抹难以理解的笑容“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是慕容且歌,又会是谁?”
袖下的手握得紧紧的,袖袋里的匕首就在手里头,慕容且歌额上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僵着脸想再做最后一拼。
“你不是她……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夏悦兮似乎很笃定,看了夙怀瑾一眼,又将目光望向慕容且歌“慕容且歌若是还想要争取回到怀瑾身边,她当初便不会离开,离开了,也不可能再回来。”
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她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是慕容且歌。
其实要猜起来也容易,夙怀瑾与慕容且歌之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知道得这么清楚的,更是不多。
当初伺候着慕容且歌的千若婉,也许可以算一个。
“哼……”冷哼了一声,慕容且歌又迈开步子走了两步,然后才笑道“你果然好眼力!”
话音还未落,她手中的匕首已经牢牢地抵在了夏悦兮细嫩的脖子上头“别过来,要是敢过来,夏悦兮这条命,今儿就折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