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那淡若无世的从同,那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镇定,并没有因为病情而消失过,反而像是一个历经千生万世的老者,清浅淡出,毫不在意。但在面对沈若溪时,他却诸多的不舍和心酸,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他也没有办法给沈若溪妈妈一个交代。
正当他们聊得喜笑颜开时,沈靖突然脸色暗了下来,捂着胸口以下部位,疼的直冒眼泪,沈若溪一边扶住沈靖,一边慌张地大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来医生啊。” 此时在门外的沈云霄,一听见响动,便紧张地赶紧跑去医生办公室找沈靖的主治医生。
“我没事,可能胆结石又发作了。”沈靖咬牙忍着疼,按住沈若溪,还不忘宽慰沈若溪,自己只是胆结石发作而已,因此还数落她:“别大惊小怪的。”
“爸,你再忍忍,我马上去找医生。”沈若溪的眼泪,再也藏不住了。
“我说了,不用。”沈靖疼的在病床上打滚,还怒声呵斥着沈若溪,不准她挪半步去找医生,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医生一来,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不知道沈若溪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会不会因此而受不了。
“小姑娘,赶紧去找医生来,你爸爸得的是肝癌,那种痛生不如死无人能知,无人能替啊。”隔壁床的爷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含着泪将沈靖本想隐瞒的病情都和盘托出了。
“大伯,你这是干嘛呀?”沈靖被病痛折磨的满头是汗,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还是发生了。
“小沈啊,你又这是何必?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爷爷的这番话,暖了沈靖的心:“也许,孩子也想陪着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是。是。”沈若溪哭着连连点头示意。
“傻孩子,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医生来啊。”爷爷焦急的神情,着实因为沈靖而扭曲着。
“好。”
正当沈若溪张皇失措的往病房外跑去时,沈云霄和沈靖的主治医生连同护士,也都纷纷赶来了,可他们赶来时,沈靖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了。
“瞳孔放大,全身抽搐,呼吸困难,肝腹部疼痛难止。我早就告诉你们了,这个病必须得进行化疗,可沈靖却倔强的拒绝了一切治疗,说什么害怕他头发掉光,女儿认不出他来,还要求出院,就这样的身体还能出院吗? ”
主治医生一进来就赶紧和护士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并且朝着沈云霄一阵痛骂。
“是,我们知道错了。”沈云霄连连道歉,“那你能给他打止痛针吗?”
“现在也只能给他打止痛针,暂时缓解他的疼痛感,你们也要做好送最后一程的心理准备。”医生的话,让沈若溪绝望至极。
“医生,你救救我爸爸吧。”
沈若溪看着病床上那个曾经威风凛凛的沈掌门,现如今却如此虚弱而痛苦不堪的躺在床上,她的心仿佛塞满了棉花,堵得发慌。
“你是?”主治医生的诧异眼神落在了沈若溪的身上,并指着病床上的沈靖说着:“你就是沈靖心心念着的女儿?”
“是。”沈若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靖不愿见她的原因了,沈若溪妈妈就是在医院离开她的,现在爸爸也要离开她,甚至连她最爱的姜成勋也离开了她,他害怕沈若溪会因此为受不了打击,就算他深知自己的女儿还是一名合格的警察,但落入到私人感情而言,沈若溪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容易钻牛角尖。
“陪你爸爸走完最后一程吧,他最放不下心不下的人,应该只有你了。”
医生转身离开病房后,说的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也正是这一两个月沈靖在他面前说的最多的话,原本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可还是逃脱不了这一切。
给沈靖打完止痛针之后,他总算是安详的昏睡了许久,沈若溪和沈云霄一直在病床边守着他,那个威严八方的沈掌门,如今看起来却苍老了许多。
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了,沈若溪的短信铃声响起了,她顶着那哭红的熊猫眼,微醺的睁着眼打开信息时,却发现了发信息的上司换了电话号码?
“沈若溪,你之前的上司因病而退役,我是你的新上司,严小军。现在有新的任务发布,你明天必须潜入一个地下赌场,查出他们洗黑钱的证据,而这个任务,也是之前泰宇没能完成的。”
短信编辑的方式,还是采用了他们之前的暗码,可这个信息来的真不是时候,沈若溪担心沈靖的身体,又不能违抗上司的命令。可她还一直解不开面具上司的秘密,上司就已经退役了。
这个新上司,还故意将泰宇的名号搬出来,这是在给沈若溪加紧箍咒。
她缓缓起身,愁眉苦脸的看着熟睡的沈靖,朝着沈靖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哗哗而落,她不能违抗命令,也不能置任务而不顾,原本想要退缩的沈若溪,最后还是决定离开,接受任务。
“哥,我爸之前也这么痛苦吗?”她小心翼翼地叫醒半梦半醒的沈云霄,关切地询问着沈靖的情况。
“比这还糟糕的情况,也经常发生。”沈云霄抬头,缓缓说道:“别担心,他这打了止痛针,就会好很多的。”
“嗯。”此时,沈若溪内心的感受还真是五味杂陈的。
“你怎么了?”沈云霄见她愁眉不展的,便关切地问道:“别难受。爸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多心疼。”
“哥,我得把爸爸拜托给你。”沈若溪埋头低声说着:“可能最近都来不了医院。”
“为什么?”沈云霄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问号。
“你别问为什么,总之我就是有千万个不得已。”沈若溪的泪水滚滚而落。
“我明白。”沈云霄叹气,也许这也就是沈靖口中的沈若溪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的原因。
“谢谢。”
沈若溪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会被划入不孝行列,可作为卧底警察的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