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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婴这一身冷汗没冒完,便听祭司道:“你可触犯天下大不韪之事?”
夏婴赶紧摇头,她从小就是个三好学生,连作业都没抄过几回,怎么会做这么严重的事儿。
“神玉可是自然碎裂?”
“对,有一天我在洗澡……沐浴,它就突然掉下来摔碎了。”
“那便是有人图谋不轨。”祭司冷声道。
他们一族只是对玉有特殊感应,擅长封印之事,旁的并不会什么。如果有人知道他们身怀神玉,将主意打在他们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族人一开始还会点防身的小招数,到了现在,恐怕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血脉了吧。
“玉中封印的到底是什么?”夏婴问道。
“恶。”祭司只说了一个字。
恶?那是什么鬼?
“因果循环,万物对立。有阴就有阳,有善自然就有恶。那玉佩中封存的,便是人心中的恶念。”
“恶念攒在一起汇聚成了一股力量,逐渐有了形态,称之为恶鬼。先祖将恶鬼封印于神玉中,又请仙人赐下阵法,玉中含有循环阵,可将恶鬼的恶念逐渐炼化成祥和之气。”
“如今已过千年,恶鬼的能力大不如前,若是千年前的术士出手,自然不足为据。”
“然……”
祭司的话没说完,夏婴却明白了意思。
然而现在没什么人信鬼神道法,存活的术士能力又不够,恶鬼对于他们来讲恐怕还是一个劲敌。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夏婴忧心道。
夏爸爸说自己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奶奶便拿出了这块玉佩给自己佩戴。之后的二十多年里,自己果真无病无灾。这样想来,应当是净化的祥和之气福泽了自己。
“恶鬼在玉中封印了这么久,要想完全发挥自己残留的力量,需要一具肉体。现在看来……这恶鬼应当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躯体。如此,你只需找到恶鬼,再次将它封印便可。”
“封印?怎么封印?”夏婴迷茫道。
祭司的声音变得遥远,道:“罗山一族,理当知道封印之法……”
夏婴急了,她可真不知道啊!她甚至刚刚才知道自己家是要世代守护这块玉的!
然而还不等她追问,她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稀薄,自己的口鼻好像被什么遮住一样,有种呼吸不上来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是真的呼吸不上来了!
夏婴下意识的开始将手伸向口鼻,想要将遮住自己呼吸的东西拿下来。这一动之下,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她居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夏婴猛然将脸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入眼便是阮杰焦急的脸。
她右手拿着恢复大小的青铜面具,胸膛猛烈的起伏着,大口呼吸着空气。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阮杰焦急道。
夏婴迷茫地摇摇头,道:“人……面具里有个人!”
“什么?”阮杰一下子没听懂夏婴说的话。
夏婴抬手就要将面具重新戴在脑袋上,阮杰一把拦了下来,凶狠道:“不要命了?你刚差点把自己憋死!”
夏婴的身体还因刚刚的缺氧而剧烈起伏着,可她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怎能甘心!
“你先说发生了什么。”阮杰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夏婴一定是看见了什么。
夏婴将自己刚刚的所见告诉了阮杰,连同那个神秘的祭司以及玉佩里封印的恶鬼,阮杰听了这话后果真皱起了眉头。夏婴道:“所以我必须问问他怎么才能再次封印!”
事关天下,阮杰只好让夏婴重新戴上了面具。
可这次,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面具比夏婴的脸小了整整一圈,夏婴无论如何也不能戴上它。
“什么情况!”夏婴气恼道,一边说,一边把面具往自己脑袋上扣:“这玩意难道是一次性的?”
阮杰接过那青铜面具,面具和博物馆里展示的先秦文物没什么不同。除了入手更为光滑以外,上面没有沾染一丝术法的痕迹。
是自己水平不够?还是这玩意本就没有?
两人研究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再次“见到”那祭司,只好将面具收回到了木盒里面。不过他们总算知道了玉佩的事情,总比先前的状态好了很多。
“对了……我看见祭司所在的那个祭台,就是当初黑袍人绑架常雪的祭台!”
夏婴突然又想起了这个关键点。
两人对视一眼,夏婴赶紧拿出茶几下面随手放着的笔纸,在上面列举出了思路。
首先,玉佩里面封印着恶鬼,玉佩因神秘人图谋不轨而碎,恶鬼被放出。
“恶鬼去了哪?”夏婴问阮杰。
“神秘人放出恶鬼必然是知道它的存在的,假设恶鬼与神秘人是一体的。”阮杰分析道:“那么现在恶鬼很有可能与神秘人在一起。”
玉佩碎了之后,夏婴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女鬼。女鬼怀有鬼胎,鬼胎的年纪却足有三四岁,这不合常理。
夏婴在纸上写出了“女鬼鬼胎”两个字。
阮杰沉吟一下,道:“我倒觉得女鬼和鬼胎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你是在玉佩碎后遇到的鬼,可我是在此之前接触到的案子。”
说着,他拿笔在两个字后面添了个问号。
夏婴一想也是如此,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与之有关的。
“常雪被黑袍人捉……至今也搞不清楚黑袍人为什么捉她……不对!你当时是不是说常雪被抽了魂魄?”时隔太久,其间发生了太多事,夏婴的记忆有些模糊。
阮杰却记得清楚,当初常雪确实被生抽魂魄,他点了点头,道:“是被抽了魂。”
于是夏婴又在纸上写下了“常雪 抽魂 祭台”三个关键词。
“祭司说恶鬼需要一具身体,常雪恰巧被抽了魂,她会不会被当成了这具身体?”夏婴喃喃道:“那么一同出现的黑袍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弄碎了玉佩的神秘人了?”
夏婴只觉得她终于拨开了那层浓雾看到了月亮,她飞快道:“我们救回了常雪,破坏了黑袍人的计划。紧接着我遇到了老爷爷,接受了它找儿子的请求,事情结束后,跟你一同回了家。”
说到这里,夏婴又皱起了眉头,道:“可是这两件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也不一定所以发生的事都是黑袍人算计的。”阮杰觉得夏婴有些钻牛角尖,如果黑袍人真有能力事事算计,也不至于这么久想得到的东西还没到手。
阮杰的提醒点醒了夏婴,她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可是五鬼咒术总该是黑袍人所为吧?”
说到此处,夏婴带上了几分愤恨。
五鬼咒术是她遇到的最为血淋淋的案件,她在江城的好友张萌因为这事有好一段时间生不如死。
而且警察所调出来的监控录像上,明显有黑袍人的踪迹。
阮杰这次没有否认,看着夏婴在纸上写出了“五鬼咒术”四个字。
五鬼咒术是抽出五个魂魄来进行冶炼,制成傀儡化为己用。那黑袍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和恶鬼可有关系?
于是夏婴在四个字后面又打了问号。
“紧接着我们去了水乡……遇到了鬼市……”夏婴侧头想了想,道:“这里面也没有黑袍人的踪迹。”
她将拿在手上的签字笔转了转,总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明面上来看,这事确实和黑袍人无关。
“去了敦煌,下了古墓,遇到了苏烈和念奴。”
这点需要记录,夏婴拿着签字笔刷刷的写,补充了“古墓 罗山玉”五个字。
“紧接着遇到了扶苏和乔松,在幻境里面看到了黑袍人,黑袍人目标很明确的想抢夺玉佩。”
“但是他似乎不知道罗山玉有三块。”阮杰的记忆一向好,他记得当时看见扶苏手上的罗山玉时,黑袍人的反应是贪恋而惊讶的。
“罗山玉 黑袍人”被夏婴补充到了纸上。
看着纸上罗列的几行字,夏婴感觉这个多次遇到的黑袍人身份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玉又想要人,这样的人恰好她知道一个。
夏婴摸摸在纸上写下了“黑袍人 阮清”。
“虽热存在疑点,可他们都想要玉没错。”
夏婴一边写一边解释,然后偷瞄着阮杰道。
阮清和黑袍人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除了外形音色之外,他们给人的感觉也不太一样,所以夏婴没有在这两个名字间打上等号,而是打了个问号。
所有的信息罗列出来,没打问号又与黑袍人有关的,恐怕只有常雪被绑架的事情了。
这件事中接触黑袍人,一个是常雪的老板当场暴毙,另一个则是常雪本人。常雪对这段经历想不起关键信息,夏婴又因为当时顾忌着常雪心情,没有多问。
然而现在……
“常雪的记忆有办法恢复吗?”夏婴问阮杰道。
阮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只要不是被刻意抹去,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夏婴心想,有恢复的可能就行。反正常雪马上也要回来,到时候问清楚常雪不就能确定黑袍人身份了吗?
夏家主卧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夏妈妈看着灯火通明的客厅外加面色严肃的两个人吓了一跳,道:“你们在干嘛?这都几点了还不睡?”
夏婴也被突然出来的妈妈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看了眼表,猛然发现此时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