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站在梨花树下,清风扬起,带起了一些花瓣洋洋洒洒,垂落在他肩头,与那月白的袍子交映成趣,居然生出一种梨花满枝头的清华高远之感。洁白的花,月白的袍子,纤尘不染的人,美得像是一副淡然悠远的水墨画。
男子一头乌丝随意束在头顶,用同色的发带绑住,中间牵着一颗红宝石,万白丛中一点红,倒是格外醒目。温润清俊的五官淡然亲和,唇角一抹浅笑让人如沐春风,一眼便生好感,对这玉如般的男子生出顶好的印象。
苏明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一惊之下,不由回过头看向跟着她出来的沈若兮,满脸的质询。
面对她的质询,沈若兮甚是迷茫,待到眼风扫到立在道旁的男子时,耸然一惊,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霎时瞪大到了极限:“世子爷怎么在这儿?”
苏明月眸光轻闪,原来不是她邀请的么?
“昨夜去璟王兄府上拜访,听他说起郡主相邀今日赏花。天然素来知道齐王酷爱花草,城外庄子上奇花异草甚多,也想来开开眼界,不知可会打扰了郡主雅兴?”凰天然优雅清绝的笑了笑,温润开口道。
面对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任是谁也生不出恶念,说出拒绝的话来。
沈若兮也只是惊了那么一下,镇定下来之后再听他这样一说,面纱下的脸色便缓和了,声音真挚的道:“世子哪里话,世子肯赏光自然是求之不得。”
苏明月淡淡的和他相互见了礼,一行人这才朝庄子里面走。
说起来,这里的气候虽然也是春夏秋冬四季,但各种繁花绽放的花期与现代相比却格外奇怪。比如许多不是同期的花竟在一个季节里开放,而且还有许多花经久不谢,四季都在绽放。
齐王喜爱侍花弄草,这是帝都中人尽皆知的事情。齐王府自己本来就有好几个花园,而其中最大的后花园更是种着上百种花品。
而齐王在城外的这个庄子,据说便是他囊括的各种花中的精品。五进院落的大庄园中,除了几间精巧雅致的客居外,其他地方便全部种上了花。高高的围墙将这里与外界隔开,让里面成了可避世而居的桃花源一般,清幽恬静。
苏明月她们下车的地方在官道之上,还要走过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小道,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便能望见那一栋高墙大瓦的宅院。高高的赤红色墙壁阻挡了外面的视线,除了能依稀看到原处飞起的几缕檐角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倒是鹅卵石小道的两旁均栽种着高大的花树,浅金色的月桂和橘红色的石榴景象吐艳,一路伴着花香和美景,美不胜收。
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外,即便还没进去,苏明月已然能从空气中传来的花香中辨别出里面至少栽种着数十种不同的花。最为奇特的是,这些品种的各异的花香参杂在一起竟不显得怪异,反倒十分契合,能洗涤心灵一般,让人沉静安缅。
凰天然一直暗地里打量着那个穿藕色衣裙的女子,她的五官被藏在面纱之后看不真切,只余下一双潋滟灵透的眸子,荡漾着清澈平静的幽光。
他还记得平阳侯府内,初见时那个面容怯懦神情畏惧的女子,怎么也无法与那一晚宫宴之上绝顶风华惊才绝艳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她就像个巨大的谜团,即便是他现在这样认真的打量,也无法看清楚她到底有着怎样的面貌。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两名身着青衫的小厮一左一右垂手恭候着,沈若兮亲密的挽了苏明月的手臂,好姐妹一样的带着她朝里走:“咱们直接去二进院中吧,那里的花才是父王珍藏的极品呢。”
“怎么,堂堂郡主以貌取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以貌取花不成?”苏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兀的说出一句煞风景的话。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听到这句不识好歹的话登时就要冒火了。可沈若兮呆了呆,却不见如何生气,只是将红唇一橛,抬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你这小妮子,竟还记着方才的仇呢,还说我记仇,分明你才是最小心眼的那个人。”
“郡主这话可说的不对,我这可不是记仇,而是实话实说。”苏明月躲开她的手指,眉眼含笑,歪着脑袋认真的道,“花不论品种贵贱,均努力盛开绽放属于自己的美好。这种倾尽全力的姿态,可比那些尸位素餐不思进取的人强多了吧。外貌和出身不能成为衡量的根本,人贵在品质,而花则贵在芳华尽显一样。”
“说得好!”
身旁传来喝彩声,让苏明月眉心一跳,月牙般的美貌倏地皱了皱,眸中露出一丝懊恼来。
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外人,居然就这般卖弄起来。
“没想到,苏小姐一介女流,说出来的话却是铿锵掷地惊骇洞悉。璟王兄,我如今可是找着说话比你还要清透的人了。”凰天然眉宇间的震撼和钦佩毫不掩饰,唇角高高扬起,眸底带笑的看着二进院院门口的青色人影道。
苏明月抬眸,这才看到那抹沉静在二进院院门处的人,眸底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一袭简单的青衫穿在男子伟岸挺拔的身上,料子是极好的流光锦,在日光下泛着深浅不一的细碎光芒。黑发用同色的发带松松绑在背后,额前几缕调皮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仿佛是造物主偏心的杰作,男子的五官有着震惊世人的清润绝美,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是最漆黑的夜幕中灿亮到极致的那颗星星,倒影了世间所有风华,潋滟沉寂。他端坐在轮椅上,清越的五官自成浑然一体的傲气和尊贵,竟不比他们这些站着的人低矮半分,反倒更添一股绝世风姿。
“参见璟王殿下!”苏明月暗暗咬唇忍住心底悸动,这个人简直就是妖孽,不管什么样的铁石心肠在他这张脸面前,都能一见失神。
看着那个恭敬垂首的女子,凰天爵忽然忆起她方才唇角噙笑歪着头教训人的娇俏模样,不禁红唇一扬轻笑出声:“苏小姐不必拘礼,大家今日都是郡主的客人,不必拘泥身份。倒是苏小姐方才所言,实在让本王豁然开朗。好在本王做了那么久的以貌取花之人,今日倒是能改一改,好好欣赏一下这外院中的花。”
“王爷取笑,臣女不过随口胡言罢了。”苏明月抬眸,正好对上那双噙了戏谑的眸子,不由恼怒的一瞪。
灿亮的凤眸那娇嗔的瞪视颇有些小女子撒娇的意味,瞪视叫璟王殿下一池春水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起层层涟漪。
“好了好了,你们再这么虚礼下去,天都要黑了,还赏什么花呀。”沈若兮娇嗔一句,总算是把注意力又唤回了她的身上,“且不管是从外院开始,还是从二进院开始,咱们今日最终的消遣便是赏花,不是斗嘴。”
几人相视一笑,对这位郡主不爱虚礼的性子可谓如雷贯耳,登时不再废话,仔细欣赏起院中繁花似锦的美景来。
齐王这座庄子倒是真的不错,选址清雅幽静,规划布置也十分雅致,花红柳绿、亭台廊榭、曲径回廊、垂花布景相映成趣,欣赏起来倒真是一点也不觉单调。五步一小景,十步一大景,景景相连,既不累赘也不重复,可谓是匠心天成别具一格。
一路赏到三进院的碧池畔,几人也有些走的累了,况且只是赏花,即便花种再多也觉枯燥。于是沈若兮便将几人领到了一处碧池畔的凉亭中坐下。亭子依水而建,四处通透,清风徐徐,花香阵阵。身后是种满莲花的碧池,身前是匠心布置的花海,坐在此处可拥美景,也可享清爽,实在是怡人得很。
“你们去弄些茶点过来,都退到外院歇息去吧,不必在跟前伺候。”沈若兮淡淡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们尽皆退下。
其余几人也相继屏退了身边的人,只余下四个,尽情享受美景。
没了多余的人,沈若兮的性子越发放得开些,抓着苏明月的手,像个献宝的孩子的道:“怎样、怎样,今日不虚此行吧?”
面对她期待的目光,苏明月噗嗤一笑:“这庄子再好那也是齐王殿下匠心独运的结果,与你可有半分关系?”
“我与有荣焉不行么?”沈若兮娇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又发现不对,斜睨着她道,“你怎知这庄子是我父王亲自设计布置?”
苏明月凤眸含笑,望着那池中荷花淡淡出神,许久之后,红唇亲启吐出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齐王殿下这番心思意境,只怕南诏国中少有人能懂吧。”这一声似是叹息,又似赞赏,凤眸清冽幽光流动,叫人看不分明。
凰天然静默顷刻之后,脱口赞叹:“好诗,好诗!虽然只有两句,但其境清远高洁,其意通透纯澈,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句。苏小姐的才情,当真叫我自叹弗如。”
苏明月但笑不语,目光仿佛沾染了池上漂浮的雾气,也变得深不可测,叫人无法窥视。
一旁静默坐着的璟王,却静静看着那望着池水发愣的女子,目光闪动游弋,光华明灭。 ###第九十九章 拼死相救
丫鬟们络绎将茶点送来,行礼后又纷纷退了出去。大家走了这许久,也确实有些渴了。可惜少了奴婢伺候,这些锦衣玉食的人倒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一般。
苏明月抿唇一笑,似嘲似讽,伸出手去拿翠屏山清窑瓷的茶壶。岂料旁边也在同时伸出一只白玉凝脂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迟了一步,正正好搭在她的手指上。十指交叠,格外亲密无间。
苏明月心头一跳,抬眸看去,对上一双深若幽潭的黑眸。那灿亮的目光,恍若倒影了世间风华,璀璨得吓人。
黑眸之中有自己小小的倒影,似乎能从那蒙着面纱的脸上瞧出一抹怔愣。
他的目光黑沉中带着一抹不知为何的柔光,叫人深陷其中,沉溺无法自拔。不知为何,竟让她有些看呆了。
同样的,璟王也有些呆愣。
他原本,只是想为她斟一杯茶。
却不想,竟这样唐突了佳人。
只是那纤弱无骨的手指实在柔软,滑腻沁香,叫他一时不舍抽回自己的手指,就这么将错就错,只盼着能永远握住不要放开。
“咳……”
一声煞风景的轻咳倏地响起,惊醒了犹自沉醉的两人。
苏明月刚想抽回自己的手,谁知那人已抢先一步,纤长白皙的手指如触电般飞快缩了回去,手指的主人如玉的脸颊飞起一丝尴尬,忙不迭的赔礼道:“本王冒犯了,还望苏小姐莫要怪罪。”
“王爷严重了,只是一个误会罢了。”苏明月垂眸摇头,语气淡然的道。只是那原本加速的心跳,却不知为何骤然有些失落浮上。他手缩的那么快,应该是害怕若兮误会吧。
也对,青梅竹马的情人就在旁边,却与旁的女子生出肌肤之亲,任谁也无法淡然释怀。
黑眸因她疏离的语气生出一抹失色,到底还是太心急了,这丫头还未将自己放入心中,这样的动作委实过于唐突了些。
一旁沈若兮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心底的酸涩差点就要抑制不住,到底还是直接化成了不以为意的笑容,伸手拿过茶壶斟茶道:“此间的主人是我,这斟茶的活也该有我来做,你们俩倒先争上了。”一句话,释然了两个人的尴尬,也巧妙的将刚才的一幕解释为僵持不下的争夺。
几个人心底都跟明镜一样,不过面上却都不去拆穿。相反苏明月还满脸堆笑的看着她,求饶般的道:“郡主说的对,是明月逾越了。”
一番调笑,惹来沈若兮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却算是彻底将这事情掀了过去。
吃了会子茶,用了一些点心,瞅着离午时还有些时候,几人决定再往四进院去瞧瞧。
前面三进院里已经是一步一景,听说四进院之后景色越发壮观怡人。沈若兮身为主人自然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引路,三个人鱼贯跟在身后。凰天然推着璟王,苏明月稍稍错身落后半步,一行人朝着四进院中迈步进去。
一进去,便是淡然如苏明月,清越如凰天然,淡漠如璟王,都不由被眼前的美景给震了一震。
院子中间有一座巍峨嶙峋的假山,不知从何处引来的泉水从假山上咕咕落下,形成一道人工的小瀑布。假山周边围着一个大大的水池,水池中盛满了池水,从假山上喷落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七色彩虹。而彩虹的另一边,则是一个大大的七色花园。其中种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鲜花,当真是美轮美奂,恍若仙境一般。而院子的其他地方,则种着翠竹绿柳,偏隅一角绿藤搭建的植物长廊后,是一处小小的凉亭。凉亭旁边有着一颗参天古树,远远的有着幽幽的香味传来,竟与现代的香樟树颇为相似。古树的旁边,用花藤编织做了一个秋千。
沈若兮看见那秋千的时候便欢呼一声,飞奔着跑了过去:“上回只是和父王随口说说想在这里架上一个秋千,没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
一句话,已将父亲对于女儿的爱护尽数说完。唯有真心疼爱,才会将闲聊时随口说的话,如此放在心上。
苏明月看着沈若兮明媚的笑脸,坐在秋千上恣意飞荡时发出的畅快神色,心中不由生出一阵失落。
前世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中长大。后来被人贩子拐走卖给了杀手集团,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之后学会了一身杀人的本事,却又在一次任务失败后被国家安全局看中做了特工,从此开始了自己孤绝的一生。只是没有想到,死后穿越而来,虽然有了父亲,却比没有更好。
一个对亲生女儿置之不理,导致她身中剧毒还被虐待致死的父亲,她宁可不要。
想到这些,苏明月就抑制不住的想到自己前世死亡的原因,心底有不可抑制的愤怒倾泻而出,凤眸顷刻间被染成了一片赤红。
凰天然推着璟王走到古树之下,站在树荫下乘凉。轮椅上的男子惊觉那抹娇笑身影没有跟来,不由回眸看来,恰好对上她浸染了杀意的眸子。她周身散发着如同修罗一般的冰凉气息,黑暗阴森,就像是地狱归来的魔鬼,要将触手可及的一切都拉下去陪葬。
那双如同千年玄冰般的眸子,有着深切的寒凉,叫人不敢逼视。
可是黑眸对上那一双冰凉的凤眸时,锐利的目光却还是穿透了那一层坚冰,触及了藏在其下最深切的绝望。
那种绝望让他心中生疼,竟然比当初他一夜醒来无法再正常走路时,更加疼。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居然有这么强烈的恨意,和这么深的绝望。
“明月,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一起玩吧。”沈若兮此刻心情正好,竟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只当她是看到了什么在发呆。
被她这一声唤醒,苏明月瞬间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周身寒凉的杀意在瞬间尽数褪去,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唇角噙着完美的笑容款步向前,走到众人面前后站定,乖巧的笑着:“郡主玩吧,我看着就好。”
沈若兮就是那种热情起来谁也无法招架的性子,听她这话还以为她是在客气,飞快从秋千上下来便过来拖她。
手在触及到她胳膊的时候,忽然感觉被一道阴冷寒凉的目光盯着,抬头看时又发现苏明月眼底一片清澈,并无异常,想来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拽着她按在了秋千上。
有那么一霎那,在沈若兮碰到她手臂的瞬间,苏明月差点条件反射对她动手。好在瞬间反应过来,收敛杀意,做出如常姿态。坐在秋千架上,任由沈若兮在身后推着她越荡越高。
在半空时,眼风扫过璟王和荣王世子平淡的脸,想从那脸上找出一点痕迹,却什么都未发现。
这两个绝对是高手,自己刚刚不小心泄露的杀意肯定被他们探知,为何看他们的样子居然还是这么平静,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苏明月抿了抿唇,心中飞快思考着到底要如何挽回。
凰天然松开握着轮椅的手,缓步走到秋千旁边,唇角挂着清润如风的笑,明澈清透的眸底却划过一抹异色,柔声道:“齐王叔这般疼爱若兮,倒叫我格外嫉妒呢。我父王整日里除了逼着我看书就是练武,真是片刻松懈都没有过。”
“世子何必羡慕,荣王爷那才是真正的爱子心切为了你好。我父王一味的骄纵着,如今全帝都都知道我这刁蛮性子,日后怕是再难嫁出去了。”沈若兮自嘲的开口,说话间手已经从秋千架上松开了。
苏明月正准备下来,倏地察觉一只坚硬有力的手抓住了秋千的绳子,运用巧劲将秋千荡得高高的飞了出去。正巧她松了手打算下来,被这一荡,整个人立刻从秋千上飞了出去,眼看着便要摔一个狗吃屎。那秋千荡得又很高,自己甩出去的地方正巧是大树的树干,若是就这么直接撞过去的话,估计她就可以准备二度穿越了。
身在半空之中其实她还有机会改变结局,只要使出不久之前学会的轻功便可化险为夷。但这样一来,便是坐实了凰天然的试探,所以她不能那么做。
现在只能赌,赌凰天然的武功足够时间让他在最后关头把自己救下。
苏明月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将一切交给上天来决定。
预期而来的疼痛没有袭来,倒是身子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之后轰然落地,却摔在一个十分柔软的垫子上面。
她分明记得清楚,那大树周围全是鹅卵石堆砌成的石圈,怎么可能柔软。
凤眸豁然瞠开,一张惨白的俊脸瞬间撞进眼底。
黑若夜空的眸子晕染了一抹痛色,俊脸白纸宣纸,冷汗沿着额头滑落,薄唇紧抿显然是在忍痛。
“凰天爵,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苏明月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摔在璟王的胸口,难怪那么柔软。
原本凰天爵坐下的轮椅翻到在一侧,而他就那么躺在一对尖锐的鹅卵石上,有心想要咧嘴露出安抚笑容,却只能露出一个勉强到苦涩的笑。
很显然,刚刚是他不顾一切救了自己,甚至给自己当了人肉软垫。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胸腔最柔软的地方开始蔓延,速度极快的侵入了四肢百骸,让她震惊得一时有些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