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出,花是没兴趣再赏了,沈若兮看着凰天然的眼色都变了。
不管他方才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让苏明月陷进危险是事实,单这一点就让她对他友好不起来。更何况她也看得出来,凰天然心里对明月有诸多怀疑,方才那场秋千事故十有八九是试探。
璟王的伤很快稳定下来,几人互相告别,苏明月坐着沈若兮的马车与她一道离开。
梨花道旁,凰天然目光悠远的注目良久,星眸深处有着显见的深思。
“怎么,对这位苏三小姐有兴趣?”一旁传来璟王打趣的声音,低沉魅惑,黑眸虽弥漫着清浅的笑意,却有一丝警惕埋在笑意之后。
凰天然徐徐收回目光,唇角上扬起惯常的弧度,无奈又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位堂兄:“难道,璟王兄不想解一解这位谜一般的女子么?”
“我更想静观其变!”璟王魅惑一笑,转身由着冷殇将他抬上马车。
凰天然呆在原地沉思片刻,星眸绽放出熠熠光芒,扬唇一笑,飘身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璟王兄洞悉世事的本事,还是叫我望尘莫及。”
从城外回来,苏明月一脸疲色,婉拒了沈若兮请她过府闲叙的邀约,直接回了宰相府。
紫菱一路安静的走在她身后,却在踏入后花园的那一刻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凤眸深处划过一丝了然,面上却装作疑惑关切的模样询问:“怎么了?”
“小姐,奴婢……奴婢肚子有点疼……想去……想去……”紫菱俏脸泛红,十分不好意思。
凤目飞扬起来,透着一缕戏谑的笑意,挥了挥手语调轻快的道:“快去吧,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紫菱福了福身子,踩着小碎步飞快的跑了。
凤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尖锐,看着她跑走的方向,菱唇扬起,讥讽的轻叱一声。莲足一旋,转身进入后花园。
路过假山小径时,从假山身后猛然窜出一记人影,一只手蒙住她的嘴巴,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拖进了假山之后。
做完这一切,那人还探头朝假山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过来,这才松了口气般回眸去看被自己禁锢住的少女。
一双清亮的凤眸没有丝毫紧张和害怕,闪烁着平静森幽的冷光,在他望过来的时候,眸底有一抹冷芒乍然而逝,透着一股杀意。
眼风下垂,落在他盟主自己嘴巴的大手上,那意图十分明显。
“月儿,你若是不叫人,我就松手。”苏明轩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慌,温润清俊的脸上浮上一抹赧然,打着商量的道。
苏明月点点头,说实话,她也确实想要知道这苏明轩大白天把自己妹妹拖到假山后面到底想干什么。
大手撤开,苏明月厌恶的扫了方才比他蒙过的地方,好在还有一层面纱挡着,否则她非剁了他的爪子不可。不过这面纱,她也是绝对不会再要的了。
抬手将面纱扯下随意仍在地上,苏明月冷眼看着他道:“苏明轩,你想干什么?”
被她森冷的目光一望,苏明轩只觉心中一紧,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什么时候三妹的气势这样强大目光如此凌厉了。看来外面传言确实不假,三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三妹了。想着便收敛心神,思及自己母亲和大妹暗地里谋划的事情,苏明轩眼底又浮起深深浅浅的担忧,抓着苏明月手臂的手指一紧,急迫道:“月儿,父亲的生辰你不要出现了。”
“呵,怎么?什么时候起,我连参加自己父亲生日宴的资格都没有了?”苏明月嘲弄一笑,眼底的冷意更深。
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苏明轩越发着急,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母亲和妹妹筹谋对付她的事情,只能含糊不清的道:“为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亲宴会过于盛大,变数太多,我是担心……”
“不劳你费心,有功夫在这里警告我,不如想想法子,让你那个愚蠢的娘和自以为聪明的妹妹收敛一点,别来触我的霉头,否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苏明月大力抽回自己的手臂,冷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迈出假山。跟他在一个地方已经让她恶心得喘不过气了,要是再让人撞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她可真要被恶心死了。
见他要走,苏明轩情急之下抬手又想将她抓回来。可是手刚碰到苏明月的衣袖,掌心倏地传来一阵尖锐刺痛,让他不得不撤回手掌。俯首一看,一枚明晃晃的银针正颤巍巍扎在他虎口的位置,针尾还在晃动。
“下次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的针可不会再扎偏了。”苏明月回头冷冽的警告一声,匆匆离去。
苏明轩看着自己虎口上的银针,眼中惊愕明显,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远去的翩然倩影之上,眸底的炙热越发浓烈。
如果之前生出那样龌龊的心思是因为惊觉她黑斑下惊为天人的美貌,如今在她光芒显露华光万丈的时候,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目光再难从她身上移开。
转身,眸光无意间看到飘落在地上被她丢弃的面纱,那浅淡的白色一角用黄色丝线绣成的一弯月牙栩栩如生。手指如同被下了魔咒,缓缓朝那面纱伸了过去,捻在指尖放在鼻下,一股清雅的香味扑鼻而来。少女特有的馨香,加上不知何种香粉的味道混合而成,竟然让人一闻便再难松手。
回了自己的初云苑,冷情便从不知何处现身出来,俯首恭敬的道:“小姐,果然如您所料,她去了闻湘居,把去掉你脸上伪装的法子跟那边做了汇报。按照你今天的说法,一字不差。”
“好!”苏明月淡淡扬起唇角,嘲讽的笑了笑,既然她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背主,那就怪不得她了,“红姑那边可准备好了?”
“放心吧小姐,按照您的意思,红姑那边最近正在加紧忙活。只要她存了那份心思,肯定会去。”冷情有些兴奋的道。若是此刻她的样子被冷殇他们看见,怕是要吓好大一跳了。暗卫多是冷静自持,又常年生活在阴暗之中,情绪不外放是基本准则。可是此刻冷情却两眼放光,语气中都有着迫不及待的急切,这可是身为暗卫的大忌。
苏明月在厅中的红木圈椅上坐下,手指敲打着桌子不疾不徐的道:“再过几日就是苏炳成的寿辰了,想必为我准备的新衣也该制好了。”
“小姐可要去老夫人哪里?”冷情执壶替她倒了杯水,此刻厅里就她们两个,紫菱还未回来,紫萱被派去打探消息,所以她说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凤眸光华流转,异彩绽放。是时候, 去一趟了!
此时的荣华院中,何梦芷正在大发雷霆。
砰!
一个青花瓷的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瓷杯碎裂,飞溅的碎片还割伤了附近一个埋首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丫鬟的脸,登时出现一条血痕。可那丫头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静默的跪着。
“那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去老夫人面前告我一状,让老夫人训斥与我。不就是得了操办宴会的权利么,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指点,这贱人有什么能耐将这宴会办的妥妥帖帖一点错处都没有。”何梦芷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一双眸子被怒气染得通红,显然是气恨到了极点。
方才老夫人派人来把她叫了去,一去才发现二房的蒋碧云居然也在,而且双手的袖子都高高挽着,露出双手上被戒尺打出的伤痕。再一看老夫人满是怒气的脸,心中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跪下请罪,只不过对蒋碧云手上的伤却只说是因为宴会之事多有关注,察觉二房出错多次指正均被顶撞然后不得已请出了家法将她教训一顿。然后指责二房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诬赖与她。原本她是想着宰相寿宴乃是大事,关乎相府荣誉和面子丝毫不能马虎大意,老夫人听到这个理由即便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发作才对,谁知道老夫人却言辞将她寻了一顿,而且还明确下令不许她插手半点宴会事物。
事后她才从老夫人身边的眼线口中知道,蒋碧云压根就没说过什么话,就连那伤也没说是让她打的,老夫人叫她去的意思原本是想二房受伤让她先顶替着操持一下宴会的时,谁知道她居然心虚先倒出了一堆污糟事情,老夫人如何不生气。
何梦芷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算计了,自然气愤难平,回到院子里便开始砸东西发脾气。
其实她行事想来谨慎细心,这次确实是大意急躁了,都是被苏明月那个小贱人给气的,让她连一点判断事情的理智都没了,才会暗暗吃了这么大个亏。那个二房也是,平时看着不吭声不出气的样子,没想到这个闷嘴葫芦居然还有这种阴险心思。
好,很好!她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这群贱人,她们都不知道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才算。
“母亲,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一身粉色衣裙的苏明珠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气的面容扭曲半点相府夫人尊荣样子都没有了的何梦芷,美眸不由划过一抹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