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在继续往前走,不多时进入了一个大殿。
这个殿很奇怪,当中地面是一块巨大的盆,仿佛深凹在一只碗里。
碗的四面八方,坐着四只麒麟、四只石狮、四只凤凰、四条蛟龙,而中间是一条通人的小径,小径上画着菱形方块图案,呈黑白二色交织。
也就是说只有通过这条小径才能抵达对面的那扇门,唯一一条路此刻就在脚下。
常何在踩上巨碗的边缘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结构,很显然此处就是一个机关陷阱。
他试探丢了个石头。石头骨碌碌滚在了巨碗中。
四周一片安静。可是不到片刻,忽然四面八方的兽口中射出一枝枝利箭!
常何在看见这密集的箭雨,顿时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倘若他没有法门贸然闯入势必会被那些巨兽口中四面八方吐出来的利箭射成马蜂窝。
可不闯就完全没有机会进入下一扇门。
小径上的那些菱形方块也许就是阵法关键所在,这些菱形方块根据五行八卦绘制而成,光变化就有九九八十一种。
这便是说除了布阵之人外,就只有提前知道机关破解方法的人才能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道关卡。
可俨然,常何在二者皆不在其列!
他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眸色变幻间,常何在就已经在心里做好决定。
他素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破解方法?
常何在腾空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一块黑色菱形格子上。
顷刻间四只麒麟的嘴里吐出数道利箭齐刷刷的冲着常何在射过来!常何在纵身一跃,抽剑打去飞袭来的利箭!
脚落地,踩在白色的的菱形格子上!旋即身后的四只凤凰吐出了利箭!
常何在以剑布成剑气,挡下新的一波攻击。长剑游走在他的手上,若行云流水一般,眨眼间千变万化一气呵成!
“峥——”
“峥——峥——”
随着猜到的格子数越多出剪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所有的兽口都在喷射冷箭!
冷箭数量奇多,源源不断。常何在的手被震的发麻,身上也多出几道伤口。
他旋身飞快的往后退去,重新退回碗口上,冷箭的攻势才缓慢下来,直到停止。
常何在低喘着气,冷眸扫过那十二只石兽,几乎可以肯定石兽吐箭的机关是根据他踩的菱形格子启动的。
东边跟南边的格子触动的是凤凰跟松狮的机关;西边跟北边的格子触动的是麒麟跟蛟龙的机关;白色的格子是凤凰跟蛟龙,黑色的格子是松狮跟麒麟,每个石兽启动的时间间隔三息。
也就说,他想要避开冷箭的话,必须先跳到东边,踩在黑色的格子上。
在松狮、麒麟、凤凰启动冷箭时,跳到北边白色的格子上,皆是他便只需专心对付蛟龙,其他冷箭无人触动会自动停止。
每一下他只有三息的反应时间,一旦超过就有生命危险。可这一战他不得不闯过去。
常何在在心里计算好时间,提剑而起。脚尖点在第一个黑格子上,在顷刻跳到第二个白格子上,身后冷箭刷刷刷的飞过,却无一射在他身上。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终于跳到最后一个白色格子,借力跃上碗口。
此时此刻终于安全,常何在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他回头一看更是头皮发麻,只见碗口内地上,密密麻麻的躺着数以千计的冷箭,可谓真正的万箭齐发。
要是他发现不了出箭的规律,恐怕此时早已葬生在此,身上无一处好肉。
他冷眼瞥过之后立刻不作片刻耽搁动身飞快往前方走去。
前面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很快,常何在再度被生生挡住步伐!
眼前出现了一座大约三十米的吊桥,吊桥下面是清澈见底的水源,可正是因为清澈见底才更加显得可怕。
水光粼粼的水底是尖头朝上的尖刀,密密麻麻足有几千把之多。
而吊桥两段的座基上有两个硕大的火盆。其中靠近常何在这边的火盆没有点燃。而对岸的一直在烧着。
初时常何在不明白何意,可是等他跨上吊桥,忽然目光一凝急忙下来。
原来人一旦踩上吊桥,吊桥对岸下坠绳子舔上底的火就会整个吊桥烧了起来。烧不了几下,吊桥就会整座断掉。
桥上的人站立不住就会坠向水面。以底下这么多尖刀,人若落下必死无疑。
景王,果真狠毒!
他想让所有觊觎宝藏的人,有来无回。
常何在眸子冷冷地眯缝起来,观察着这根吊桥,想要博得一线生机依旧能争分夺秒的抢时间。
吊桥一旦受力吊绳就会被火烛烧烤,挨不了半柱香时间就会断,而那时人最多过桥身一半。
可若是……
常何在走到吊桥边缘,俯身摸了摸吊绳的粗度心里大约有了计较。
他将佩剑悬挂在腰上,纵身飞跃至桥底!
只见他伸手攀住一侧桥身,飞快的向前掠。吊桥这孤注一掷的受力全部向左边倾斜。
火苗舔舐着左边的吊绳,也以成倍的速度在焚烧。
一秒、两秒、三十秒、四十五秒——啪嗒!吊绳完全熔断,下坠的一瞬间,常何在已经飞身攀爬上右侧的吊桥绳索。此时整座吊桥只剩下另外一半还在。
整座吊桥悬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而此时,距离终点尚有一半的路程。常何在抬起头,看着火苗正在烧吊绳,不敢再有任何犹豫,飞快往前掠去。
啪嗒……绳子烧掉了二分之一!
啪嗒……三分之二!
仅剩最后几根悬丝残存!
而此时,常何在距终点仍有一步之遥!
啪嗒!骤然间,吊绳完全断裂!常何在悬在半空中,眼看要随着吊绳被甩出去!
常何在一提内力,对准前方纵身往前一扑!
千钧一发之际,吊桥轰然倒塌摔入水底。
常何在攀在石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看着底下的尖刀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景王在设计这个机关的时候大约也没有料到有人会剑走偏锋,故此没有将石壁摩的平滑。
否则,他怕也是过不了这一关。
常何在抓着石壁往上爬,很快就爬上了顶端。脚稳稳的踩在实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方才是真真真切切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接下来的路,他走的更加谨慎。
索性之后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大机关,常何在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大殿之中。
这大殿气势辉煌,巍峨壮丽,俨然一派皇家之姿。
常何在在这殿内行走半晌,却未察觉一丝人气,只觉周遭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一扇门前,但是没有立即上前推门。方才的教训历历在目,以景王的秉性没有什么下作陷进是他使不出来的。
而他此次乃孤身涉险,若遇到什么危险,生死事小,景王的消息将再无人能传递出去。
正犹豫间,他的鼻尖忽然闻到一股熟悉淡雅的香味。
常何在微微一怔,一道念头涌入脑海之中。但他不敢确定,于是顺着这股熟悉的香味一路寻去。
途径无人的大殿走廊,最后走到一间小屋前。常何在闪身至门前,往里看去,却刹时吃了一惊。
无故消失许久的萧若淑背对着坐在窗台前的凳子上,偷偷地抹着眼泪,时不时能听见一俩声轻微的抽泣。
常何在的心一震,不由走了出来。
萧若淑听见身后的动静,抹着眼泪头也不回便道:“小红你出去,你告诉我父王这事我死也不同意。”
“你怎么了?”
萧若淑身体狠狠地一震,紧接着不敢置信的回头,在看到常何在的身影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呜咽一声起身向他扑了过去。
若是想躲,常何在偏身就能躲过。
可鬼使神差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就不想躲了。
萧若淑将人扑了个满怀,小脸埋在常何在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这么委屈,可一见到这人她就忍不住想把所有的委屈难过发泄出来。
仿佛只有这么做,她的心里才能稍稍宽慰一些。
少女的馨香钻入鼻中,常何在默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大殿里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时他会感觉到熟悉。
因为那股香味跟萧若淑身上的,一模一样。
常何在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搭在萧若淑的肩膀上,可手距肩只剩一指的距离,他又生生顿住,僵硬地慢慢放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萧若淑哭了一会儿心情略有平静。
她抽了抽鼻子抬起头,素手仍紧紧拽着常何在胸前的衣服不肯松手。
常何在见她那副可怜的模样,心中微微悸动。
他见过她刁蛮任性,可是从未见过她这般无助的样子。
“小常子,如果我说,我父王现在还想着谋反,你会不会更加讨厌我?”
她哽咽望着他,满眼皆是无奈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