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栖不好意思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他身旁的秦邵动作自然地从管家那里接过了碗,拌了拌食物,拿着小熊勺子递到小孩嘴前。
  秦总和秦总夫人均是一愣,接着看到刚出院的小儿子秦恒笑眯眯也给那小孩认认真真夹了一碗的肉。
  秦恒眼巴巴望着自己哥哥道:哥,我也想喂他。
  秦邵动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道:你先自己吃饭。
  两个小屁孩,还想着一个喂一个。
  到了晚上,穿着睡衣的小秦恒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那个小孩的房间,轻轻拧开了房间的门把手。
  天蓝色的房间亮着柔和的小夜灯,床上的小孩安静地睡着了,睫毛长长,白嫩的脸庞圆乎乎的。
  小小一只窝在被子里,像只小奶猫一样。
  小秦恒越看越喜欢,他趴在床头,撑着下巴望着床上的小孩。
  门把手被人拧开,秦邵走了进去,看着自己个子不高的弟弟趴在床头,撑着下巴望着那小孩。
  听到动静,小秦恒回头,望见秦邵,弯着眼睛憧憬小声道:他以后就是我的弟弟了吗?
  秦邵眸子柔和了一点道:是的。
  小秦恒望着床上的小孩,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说:他好可爱。
  秦邵望着床上糯叽叽的小孩,低低笑着道:嗯。
  趴在床头的小秦恒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那白软软的脸庞心疼道:那为什么他父母不要他?
  秦邵沉默了一下,轻轻道:不知道,妈妈说他很乖。
  秦恒小声道:我也觉得他好乖。
  他趴在床头,用脑袋蹭了蹭小孩的脑袋,弯着眼憧憬道: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好好保护这个他从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的孩子。
  六年后。
  崇德中学操场跑道上,穿着运动服的秦邵神色淡淡地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时,远远听到一道带着笑意的清朗嗓音:哥!
  他蓦然抬头,看着一个穿着崇德初中制服的少年朝他欢快地奔过来。
  那少年手上拿了瓶水,黑色碎发搭在眉眼上,鼻尖上有着一枚小小的黑痣,在阳光下白晃晃,跑来他面前雀跃叨叨道:哥你跑完了?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腿?
  刚跑完测试的秦邵眼里带了点笑意,淡淡道:跑完了,不累。
  那少年身后跟了一个比他年龄大一岁,却高了不少的少年,那少年懒懒地单手插兜,朝着陈栖嘟囔道:你跑那么快干嘛?
  大哥又不会跑。
  陈栖假装没听见,最后还是被秦恒拎着回了初中的教学楼,秦恒忿忿嘟囔道:陈栖你行啊,平时我对你不好吗?
  你怎么老往秦邵那里跑?
  陈栖举起手,跟身旁的少年做着讨饶笑着道:秦恒哥我错了,你才是最好的
  一路上打打闹闹,秦恒的目光瞥过那些望着身旁少年的视线。
  陈栖在学校里很多人喜欢。
  他是知道的。
  他一把伸手揽过身旁的少年,捏捏少年的脸庞道:放学等我。
  陈栖歪着脑袋朝他笑得明朗道:好。
  秦恒满意了,揉了揉身旁少年的脑袋,送少年到班级门口,望着少年进了班级门,眼神柔和了一瞬。
  也许对于那个提出建议的心理医生来说,是真的单纯地提出一个意见,对于秦母来说,也只不过是从孤儿院里接过了一个孩子。
  但是没人能想到,这个决定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那么多年,只要秦恒情绪不稳定,就会抱着枕头和被子懒懒地去敲陈栖的房门,陈栖会揉着眼睛熟门熟路地给他开门,留出一个位置给他。
  对于这个家里突然出现的小孩,秦邵和秦恒比任何人都上心,陈栖十岁时发高烧的那晚上,兄弟俩谁都没有睡。守在了病床前整整一夜。
  陈栖十二岁的时候决定学习画画,由秦邵和秦恒两个轮流陪着小孩一起上课,他们就坐在授课室门外,看着陈栖认认真真跟着秦家请的老师学习。
  陈栖十六岁的生日,秦邵连夜从国外飞了回来,秦恒从前几天就开始为陈栖筹备生日宴会,比自己的生日宴会还要上心。
  这些年,不是没有关于陈栖的风言风语,但只要苗头一出现,秦恒搞得比他哥出手还要凶狠。
  这个秦家的小少爷,平时看上去风流不羁,滴水不漏,但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那个弟弟,护得比眼珠子还紧。
  陈栖长得好看,身份又不是秦家真正的儿子,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的秦总夫人当年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
  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喝了酒就昏了头的二世祖,将主意打到了陈栖身上。
  后来那几个二世宗脑袋被满身戾气的秦恒开了瓢,进了医院,随后又因为秦邵施压,被家里人修理不成人样。
  秦恒知道,那么多年来,陈栖一直把他当成纯粹的哥哥,是一起长大,彼此守护的哥哥。
  直到有一天,陈栖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在饭桌上告诉他们,他想出国深造,那一刻,秦恒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说起自己的理想的模样真的很好看。
  那天晚上,秦邵说了什么他不知道,陈栖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而当天晚上,情绪果不其然崩溃地他去到陈栖房间。
  那个将他当成哥哥的陈栖,依旧是毫无防备,穿着睡衣安静睡在他身旁。
  那个晚上,秦恒一晚上没睡,静静望着身旁的青年,只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散落进窗里时,他轻轻俯身,在安静沉睡的青年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没有变。
  秦家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陈栖出国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临走前几天,那个仿佛一直都长不大的孩子靠在沙发上,忽然就闷闷道:有点不想去了。
  那时秦邵在带着平光眼镜处理公务,闻言指尖一顿,垂下眸子,没说话。
  秦恒在给陈栖洗草莓,在那瞬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知道自己在低沉平静道:该出去就出去,又不是不回来,等你回来,说不定都能看到我的孩子了。
  该出去就出去吧,在他还没有改变注意前,还能克制自己前,能逃多远逃多远。
  沙发上的陈栖笑了起来,嘟囔道:我一定给秦恒哥包个大红包。
  秦恒将草莓放在桌上,少见的收敛了笑意,沉默了一会轻轻道:好。
  其实青年等不到的,青年一直把他当成哥哥。
  而满足青年的愿望不过是他秦恒这十几年来,刻入骨肉的习惯罢了。
  真正离别的那天,在机场,陈栖依依不舍地抱了抱秦邵,秦邵笑着揉了揉他脑袋,告诉他在外面一定要照顾自己,陈栖小鸡啄米似地猛然点头。
  秦恒懒懒道:不来抱抱你另外一个哥哥?
  陈栖笑着抱住了秦恒,嘀嘀咕咕跟他说不要总是熬夜在酒吧放浪,少喝点酒少抽点烟,有空一定要来国外看看他。
  秦恒啧啧啧地揉了揉面前青年的脑袋,嫌弃道:谁出去看你啊。
  陈栖气鼓鼓,掐了一把面前男人的软肉,男人笑着讨饶沙哑道:去去去,有空一定去。
  不会去的。
  一去就会发了疯地想把人给带回来。
  面前的青年慢慢走远了,身旁的秦邵轻轻道:刚开始他到秦家的时候,小小一个,害羞又腼腆,一转眼,就那么大了。
  秦恒笑着沙哑道:是啊,小小一个,打雷了抱着枕头可怜巴巴蹲在门口等着你开门。
  我哄他好久,这破小孩才愿闭上眼睛睡着。
  秦邵笑了起来,冷淡的面容上带着点惆怅道:长大了,不知道要过多久才回来。
  秦邵不经意转头,望着秦恒,他目光忽然顿住带着点迟疑道:怎么了?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脸色没了笑意,眼眶红了一圈,他抬手捂着左脸庞轻轻沙哑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牙疼了。
  他的小龋齿,陪他那么那么久,如今乍然被拔掉了。
  真的挺疼的。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秦恒的番外就到这里了啦~明天是小季的番外~在小季的番外中也没有和栖崽的he线条(落泪)所以宝们要慎买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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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烈日炎炎,起跑线上,几个参加比赛的学生在进行热身,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带着白色护腕,挺翘的鼻尖上有一枚小小的痣。
  操场上,杨康朝着站在起跑线上皮肤白得透亮,在一溜水的人群中极其抓人眼球的陈栖嚎道:栖儿啊,加油啊!
  身旁几个撑着伞的女生也嚎道:陈栖,加油啊
  陈栖微微偏头,朝着他们班为他加油的人群挥了挥手,抿着唇不好意思笑了笑。
  他本来就是临时替他们班里一个运动员参加这个男子长跑,这会说不紧张倒不太可能。
  所幸他们班的人也安慰他不必争取名次,只需要替补那个同学上场,不缺赛扣分就行了。
  看台下的广播里传来播音员念着加油稿慷慨激昂的声音,整个A大的操场气氛火热,陈栖准备好起跑姿势,心跳有点快,掌心出了一点汗。
  随着一声枪响,起跑线上的七八个运动员冲了出去,欢呼加油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在操场上。
  班级大本营中,喘着气的季业铵仰头灌了好几口水,他脖子上搭了条雪白的毛巾,眉眼冷冽,五官俊朗,额头上戴了一条黑色的发带。
  他运动能力强,爆发能力高,是班级里的运动主力,包揽了不少运动会的项目,除了几个时间冲撞的项目除外,就基本没有停歇过。
  季业铵额头上都是汗,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抬手用毛巾擦了擦汗,灌了几口冰水,听到了操场那头遥遥传来的裁判枪声,抬头随意问道:现在比什么项目?
  身旁的一个满头是汗的男生递了一瓶冰水给他,叹了叹口气道:男子一千米,本来该我上的,但刚才跳远我脚崴了,陈栖替我上了。
  季业铵骤然望向外头的烈日,喉咙动了动道:陈栖?他跑?
  那男生点了点头,看着季业铵腾地一下猛然站起,抓着一瓶冰水就往外头匆匆跑去。
  大本营里几个女生朝着头也不回就往外头赶去的男生急急喊道:季哥,你的水!
  基本没停歇过的男生没回头,咬牙朝着加油声沸腾的操场跑去。
  烈日烤灼着跑道,长长的跑道上几个运动员喘着气跑着,季业铵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陈栖。
  他看上去明显是体力不支了,唇色开始白了起来,黑发黏在脸庞边,季业铵心重重抽了起来。
  只剩下最后半圈了。
  陈栖感觉胸腔被硬生生灌进了滚烫的沸水,耳边耳鸣尖锐,头脑沉沉地发着昏,操场上沸腾的加油声渐渐远离他。
  陈栖咬牙喘着了一口气,朝着终点那头冲去,杨康朝着他吼道:陈栖!撑不住就走一走!
  记表的同学皱眉,朝着他们班那一拨人低声道:你们那个白衣服的男同学好像要中暑了。
  十几分钟后,人群中弯腰背着陈栖的季业铵咬牙朝着医务室走去,几个收拾医疗箱的校医朝着那个男生喊道:同学,你让你同学轮流背着他去吧,我看你好像也才刚运动完!
  季业铵沉默,背着人朝着医务室走去,撑着伞的杨康眼里带着点担忧,望着脸色明显难看的季业铵,叹了叹口气。
  烈日下,季业铵背着青年,大步朝着医务室走去,他能感受到散发着潮热的青年下颚抵在他肩膀上,湿漉漉的黑发擦着他的耳垂。
  青年手臂垂在季业铵胸膛前,头埋在他肩膀上,仿佛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
  季业铵微微偏头,望着脸色发白的男生,低低沙哑道:缓一下,快到医务室了。
  陈栖指尖动了动,从鼻腔里应了一声,昏昏沉沉靠在他背上。
  沉闷的夏风顺着树梢浮动,知了扯着嗓子不知疲惫地叫着,季业铵指尖蜷了蜷,背上的人温热的吐息在他发红的耳廓上。
  半个小时后,季业铵靠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沉默地望着休息的陈栖。
  陈栖带着点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
  季业铵没说话,好半天才硬邦邦道:跑不了就不要逞强。
  面前青年的脸色微微发白,细碎的黑发贴在他脸庞,闻言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跑完了就没事了。
  季业铵冷下脸,不说话了。
  医务室里只有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转着,窗外蔓延着大片碧绿色的爬山虎,百叶窗被晒得有些发黄,外头闷热的风浮动着窗帘。
  那个面容冷下来的男生低低沙哑道:我报了那么多项目。
  就是想着我们班男生少,男生都要上场。
  我想着把那些难的项目报了,多留一点轻松的项目给你选。
  你可以轻松一点。
  谁知道,最后青年还是跑了最难受的长跑。
  老旧的风扇依旧吱呀吱呀转着,病床上昏沉的青年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很长,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季业铵指尖动了动,忍不住微微俯身,轻轻拨开了青年额头上的发丝,嘟囔了几句道:笨死了。
  傻乎乎地在跑道上拼命一股劲地冲,劲儿都用完了,还咬着牙往前冲。
  他嘟嘟囔囔继续道:还有那个山区的支教合同,整个班就你一个签了,傻不傻?
  一签还签三年。
  真的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