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我吴国公府的嫡女能做妾?”吴老爷子嗤之以鼻,“老二,你是世子,有点儿魄力行不行?”
“这种事,跟有没有魄力有什么关系?”吴二爷摇了摇头,低声嘀咕:“怀礼的妻子是蒋侯府的嫡女,是圣上的亲戚,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走吧走吧!没有一点儿主意,就知道这不行那不行,白让你做世子了!”吴老爷子瞪了吴二爷一眼,“出去!”
吴二爷叹了口气,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见尹二奶奶已经回来,有气无力地走到尹二奶奶身边的摇椅上坐下,将胳膊搭在额头上,坐在圈椅上前后摇晃。
“怎么了?”尹二奶奶回头看了看他,悄声问道,“又去爹那里了?”
吴二爷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嗡着嗓子道:“爹最近真是老背晦了,什么手都敢伸,什么事都敢做。我跟你说,今儿户部开始查我们吴国公府的帐,我心里瘆得慌……”
“啊?户部查吴家的帐?!——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尹二奶奶很是不解,“这是为什么啊?爹的账目从来不会有问题啊!”
吴二爷放下胳膊,看了尹二奶奶一眼,“有没有问题,不是你我说了算,是户部查账的人说了算。唉,这些年来,爹一直小心谨慎,说话行事都是滑不留手,从来不会让人抓到小辫子。但是这一次,我看爹是太过大意了。那种人也能相与,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尹二奶奶不由自主想起盛思颜刚才说的话:吴老爷子这样折腾,损害的是吴国公府的利益,也就是他们这一房的利益……
“那你有没有好好劝劝爹?”尹二奶奶着急说道,“前些日子家里那么多事,短时间内调了那么多东西走了,我还以为是老爷盘下来的新生意,没想到……”
吴二爷叹息着看着头顶的藻井,“我怎么没劝?我劝了很久了,但是爹怎么都不听,我都不知道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尹二奶奶忍不住冷笑,“从老爷子拼命抬举大嫂的重瞳女儿开始,我就知道老爷子的心可不小……”
不然怎么会把明目张胆的“重瞳女”奇货可居?!
重瞳现,圣人出……
谁是圣人?
皇帝,或者皇后,都可以称为圣人……
吴二爷怔了怔,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骇然道:“不会吧?爹真有那么大的心思?!”说完仔细琢磨了一下,摇头道:“不对,我觉得爹不是为了权势。”
“不是为了权势,肯定也不是为了钱财,那你说是为了什么?”尹二奶奶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难不成是为了长生不老?哈哈,那也太可笑了!”
吴二爷皱了皱眉头,摇头道:“越说越离谱,算了,不想了,总之咱们要想办法,阻止爹的异想天开。”
尹二奶奶转头看着妆台的镜子,发现自己眼皮上的浮肿更加厉害了,用手摸了摸眼皮,喃喃地道:“真的要去请太医看一看了。”
“你怎么了?”吴二爷看了她一眼,“身子不舒服?”
尹二奶奶点点头,“确实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早些看,怕是大症候。”
“那你小心点,别累着了。”吴二爷温言说道,又躺回摇椅上,长长叹息一声,“你有空呢,去跟三弟妹说一声,让她早点给婵颖找个婆家嫁出去。”
“咦,你怎么关心起三房女儿的亲事了?”尹二奶奶很是奇怪。
吴二爷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居然过问起侄女儿的亲事,实在是太反常了。
吴二爷苦笑着道:“……爹在打怀礼的主意,想……想撮合他和婵颖……”
尹二奶奶吃了一惊,一手将妆奁匣子的镜子啪地一声阖上,挑了挑眉毛道:“爹还没死心?死了一个婵娟不说,还要再死一个婵颖?”
“哪有那么严重?”吴二爷不以为然,“婵娟那是意外,婵颖怎么会死呢?”
“就算婵颖没事,也不代表怀礼要娶她。——人家有妻有子,而且妻子还给公公婆婆送过终守着孝,属于‘三不去’的范畴,根本就不可能休弃她。”尹二奶奶冷笑。
虽然她不喜欢蒋家姑娘,但是蒋家却是在江南跟尹家齐名的世家大族之一。而且蒋家如今是圣上的母族,蒋四娘的地位根本是不可撼动的。
吴二爷一拍大腿,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说!——怀礼的妻子蒋四娘可不是没有家世的软柿子,可以任由别人捏。要动蒋四娘,也得看圣上答不答应!”
尹二奶奶又一次冷笑,“爹到底是怎么说的?”
“爹对怀礼赞赏有加,就是遗憾他不是妹妹的亲生骨肉,后来又想到早死的婵娟,心情更加郁闷。然后爹就自己想出了一个法子,问起了婵颖的亲事,很有要讲婵颖嫁给怀礼的意思。”吴二爷看着尹二奶奶,着急说道。
“这么说,爹是铁了心想要怀礼生一个跟吴家有关的孩子。”尹二奶奶撇了撇嘴,“依我说,还不如培养怀智和怀信,比硬是要拉扯怀礼要强。”
“爹在怀礼身上花了二十年的功夫,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舍得换人?怎么可能换人?”吴二爷也很为难,“怪只怪,周家那个天杀的杀才,居然把两个孩子对换了。不然的话,爹多年来的功夫怎么会打水漂?”
如果早早知道怀礼不是吴云姬的儿子,吴老爷子就不用在怀礼身上下那么大本钱了。
“那就没法子了,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可能啊!”尹二奶奶抬高声音站起来,“我不管这些破事儿了,我有些不舒服,去请太医来给我诊脉。”
吴二爷忙应了,出去命人拿他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太医诊了尹二奶奶的脉,说得情形跟盛思颜说得一模一样!
尹二奶奶顿时完全相信了盛思颜的话,不知不觉将盛思颜给她的一个药方默写了出来,然后命人去给她抓药,照方煎药吃了,开始养病。
……
京城南城的小宅子里,叔王夏亮跟自己最亲近的幕僚一起商议事情。
“……可惜,血兵的东西,都被压在山里,滚进了大海。以后再也造不出血兵了。”一个幕僚长吁短叹,很是失望。
叔王夏亮闭了闭眼,无奈地道:“大家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够造出血兵?”
“……没法子了。血兵之事,本来是千载难逢。堕民出了‘新生’,才能根据这上面的记载造出‘血饵’。但是‘新生’已死,血饵又埋在山底,应该已经没用了。”一个幕僚摇了摇头,将手上的小册子交到叔王夏亮手里,“曾老说,他最近没法出来,这些事情暂时没法帮主上了。”
“那个‘新生’卓凡涛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样不经打,一下子就被人打死了?”叔王夏亮皱着眉头问道,“堕民里面再没有‘新生’了吗?”
“没有。‘新生’本来就特别难出现。卓凡涛已经是异数,怎么可能再来一个‘新生’?”
“卓凡涛也就罢了,他为我们提供了‘血饵’就够了。只可惜血饵被毁在东山,实在是令人痛心。”
“这能怪谁?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个疯子,烧了庄子不说,还把整座山都弄塌了!”
“若是让我知道这个疯子是谁,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一群人咬牙切齿诅咒弄倒东山的人。
叔王夏亮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挥手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这些幕僚忙行礼躬身退下。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夏亮抬头,看见是周怀礼站在门口,忙微笑道:“大统领有什么事吗?”
周怀礼走了进来,笑着拱了拱手,道:“听说主上在找‘血饵’?”
夏亮点点头,犯愁道:“卓凡涛已死,到哪里再去找一个‘新生’来制血饵?”
有了“血饵”,才能将普通军士改造为血兵。
周怀礼站到夏亮面前,微笑着道:“主上不用犯愁,血饵就在您面前。”
夏亮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周怀礼:“你的意思是……?”
周怀礼伸出双臂,眼眸一瞬间变得血红,很快又恢复正常,“主上,那血饵,被我吃了。”
夏亮“啊”地一声站起来,又惊又喜地道:“真的?真的被你吃了?!——太好了!太好了!”
“希望主上不要怪罪于我。”周怀礼深深地长揖在地,“我只是太想提升战力,太想超越了……”
夏亮从书案后头走出来,拍着周怀礼的肩膀,赞赏道:“没关系。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有野心,有闯劲!敢想敢干!——那血饵要不是被你吃了,就会被埋在山底,完全没有用处。”
周怀礼放下心来,拱手道:“主上放心。我一定帮主上再造一批血兵出来!”
不过他没有告诉夏亮,这批经由他造出来的血兵,只会听从他的命令,这是他偷吃了“血饵”之后的意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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