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小女孩?”他一结巴,眼神空洞的在对方面上划过,“我真的不知道啊。”
弗如那点儿小心思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此刻顾不上置气了,眼睛一转,“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些失踪的人,他们虽然同被选择,可内在的因果却是不同的,所以......”他转向赵霉,“嘿,我这个暴脾气,你就别磨叽了,竹筒倒豆子——痛快说了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也算不上隐瞒吧,”赵霉磕磕绊绊的回想,不明白当年的一件小事,怎么就会让眼前的两人如此声色厉荏,“只是大概16年前,确实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只不过我一直以为,单纯是我的原因......”
那时他和燕子都才只是六七岁的孩子,和楼里其他的同龄人一样,每天聚集在楼下门前的小院里往来玩耍。
那时燕子家还没有做炸鱼的档口,燕子妈不忙时兼职做临时保姆和临时保洁的工作,燕子爸常年在外面开大货车,不怎么回来。许多时候燕子还常常到邻居家蹭饭吃,其中赵霉家就是她常去的地方,邻里邻居,大家彼此照应,也不过是多加双碗筷的事。
那天早上,赵霉正和燕子两个人牵着手蹲在花坛边上看蚂蚁搬家,谁想隔壁楼的一个比他们大两岁的男孩子从旁边跑过来,手里攥着一个呲水枪,也不打招呼,冲着赵霉的后背便呲过去,嘴里还笑叫着,“小倒霉蛋儿,小倒霉蛋儿,谁和你一块儿谁就要完蛋!”
他的笑道声引来了旁边两个十几岁的男孩,他们背着书包正要去上学,听见了竟也笑嘻嘻的停住脚,却不是制止那个小男孩,而是在一旁一唱一和的起哄道:“赵家小倒霉蛋儿,你这样不行啊,天天谁跟你在一块儿谁倒霉,你还不如去公安局报道,哪儿有案子带上你去,犯罪分子还不全军覆没了,一抓一个准儿,你没准还能当英雄呢!”
另外一个则笑道:“燕子,你和谁一起玩不好,非和这个人在一起,小心你跟他在一起玩的时间久了,会越长越丑,回头长大了变个老姑娘嫁不出去。”
拿呲水枪的孩子原本也没觉得,只是被那两个大孩子一挑唆,反而更来劲儿了,觉得自己的行为既英勇又正义,原本只是冲着赵霉的后背呲水,现在直接冲着他的头呲过去了。
赵霉背着身,显然一副被欺凌惯了的样子,也不怎么反抗,双手抱着肩膀,小小的身躯倔强地僵硬承受着。
燕子站起身,伸出双手遮挡在赵霉身前,截住了那水流,呲水的小孩一愣,本能的停住了手,可身后那两个大男孩却不住的教唆着,“诶,你呲啊,你怎么还怂了?小心霉运沾到你身上!”他俩说完没事人似的笑着上学去了。
留下的三个人却很尴尬,那小男孩被比自己大的孩子唆使了一番,像是为了证明自己那倔强的自尊心,咬着牙,明明已没了戏耍赵霉的兴趣,却还是向前顶了顶水枪,冲着燕子大叫道:“你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让!你们不许再欺负小赵哥哥了!”燕子气鼓鼓的,回瞪着对方。
“怎么能叫欺负呢?我们这是在帮他呀,他倒霉,我帮他洗一洗,洗干净不就好了。”他大言不惭的说。
燕子气得手抖,要哭不哭的反驳对方,“不!你们这些坏蛋,你们都是坏人,小赵哥哥没有倒霉,小赵哥哥可好了,你们不许这么说他,他前两天还捡了一只摔断翅膀的小鸟,帮它养伤......他还总是做好事,他......前楼的肖婆婆坐着轮椅上坡费力,他还悄悄的跑上去帮人家推呢!你们都看不见他好的地方吗?”
小男孩被比自己小的孩子数落了一顿,面子上更下不来了,“别说那些废话,你再不起来我连你一起呲!”说着便举起了水枪。
“阿姨,你快管管你家小久啊!”燕子突然喊起来,叫小久的男孩一抖,连忙收起了水枪,就见他妈妈从旁边走过来,推了他肩膀一下,斥道:“又瞎闹什么呢,别欺负人家小女孩。”
“我没欺负女孩......”小久背过手,却狠狠的瞪着燕子,警告她不许乱说话。
燕子直接无视了他,充满期冀的叫道:“阿姨,他在用水枪......”
“行了,你们玩吧,别打架就行。”那女人说完就急着走了。
原本还以为可以借由着家长的权威让小久偃旗息鼓,没想到在大人眼里,这样的欺凌行为就像是孩子之间正常的闹玩,彼此辱骂几句也并不放在心上,反正一个水枪而已,又不会真的蹭破皮肉,伤了筋骨。
小久来了劲儿,待他妈妈一走,便挑着眉头说:“好啊,你个小雀斑,你居然还敢告我状,我让你告!我让你告!”说着便不管不顾的举起水枪朝燕子脸上呲去。
水进了眼睛,痛的难以睁开,燕子捂着眼睛不觉“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霉一听见燕子的哭声,再也不愿意忍了,站起身去推那“凶手”,小久一个趔趄,气的够呛,仗着自己比对方长两岁,身体高壮一些,举着水枪便往赵霉头上砸去。
他俩你推我搡,抱打成一团,燕子捂着眼睛看不清路,一边哭叫着让他俩别打了,一边向楼里跑,想去叫大人帮忙,却没看见旁边冲出来一辆摩托车,完全没留意到这小猫一样的女孩,直接撞了上去!
“就是这样,”赵霉肩膀垂下来,“要不是因为我,燕子也不会折了腿,现在仔细看,还有轻微的跛脚......我觉得只要遇到我,就总会发生这些不好的事儿,所以我在那以后就和她疏远了,基本不大和她来往了,要不是燕子爸妈突然发生了这件事儿,我也不会再......”他不说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光看神态,活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一点儿年轻人的精气神儿都没有。
“等一下,让我捋一捋!”弗如掐着手指,一扭头推了木头桩子似的赵霉一把,“你去看着燕子,看着她,发现异常你就叫我!”说完,拽着宋可遇走到客厅。
“所以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赵霉?他被人霸凌了,燕子帮他,结果撞伤了腿。因为燕子撞伤了腿,燕子妈作为临时保姆却没有去照看付瑾的女儿,这才导致付瑾的女儿发烧病死了。她的咒怨停留在人间,诱使了燕子爸去撞了自己母亲乘坐的那辆中巴车,如今又诱骗走了燕子爸......还有其他那些同样52岁属蛇的男人。”弗如顿了顿,“但这里头有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当年付瑾为什么会消失?不管她是生是死,都一定是有一个人来带走了她......那如今又是谁帮着安置了她?这里面......你觉不觉得,一直像有一个另外的人,严丝合缝的算计着这一切,掌控着这一切,甚至推动着这一切,仿佛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你的感觉和我一样,”宋可遇面容严肃,阳光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威严,“我始终觉得......我比你想的还要更深一些,比如这次吞天的出现,比如付瑾选择的这几个人,是不是和吞天要吃的养料有关系,难道是谁有意在送养料给吞天?我们查到那个发信息的女人就是付瑾,可是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在从始至终的主导着这一切。”他的手不自觉的搭在弗如胳膊上,听见窗外一道炸响的惊雷。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郑重的看着弗如。
弗如为眉头紧锁,“你是说......主导这一切的人和那个持有戾鉴的黑衣人是一个人,或者......”他顿了顿,“或者和我那个消失的徒弟也是一个人?”他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拳,“如果是这样,那他图谋了这么一大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为了环晷吞天后,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吗?这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