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荒各大门派为门中可能存在的叛徒担忧不已之际,远在八荒内土最外侧镇守极北之地的祝栗国正遭受着无妄之灾。
林朔来到祝栗国的演武场上,他的身后已躺倒大半这个国家的修士。这些修士皆是被他一击毙命,动作干脆利落到像是在处理一群微不足道毫无修为的凡人。
地上的鲜血映衬着落日余晖,好似将天上地下全都笼罩在橘红的绮丽画卷之中。
唯二站立在场中的两抹黑色,林朔与陪在他身侧的林婠清,便是作画之人。
倏而,画卷被撕开一道裂口,又有数百名元婴修士自前方行来,步履间带起的强劲灵压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阿兄……”林婠清略显担忧。
林朔的双眸渐渐染上血丝,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疯狂。他对林婠清左右挥动了一下手臂,安抚道:“清清,你不必动手。”
林婠清自幼被兄长带大,即使眼下此种境况,她依旧按照阿兄所说,将缠到手中的彩练收回乾坤袖内。随后提醒林朔一句:“阿兄,小心。”
便只管静待在一旁。
紧随而来的是数百名元婴修士不打招呼直接围攻林朔与林婠清。
林婠清十分听话的只是躲避着各种术法攻击,反观林朔则在躲避各种攻击的同时,迅速杀向四周。
他一味进攻不知防御的姿势可以说俱是破绽,手中也并无利器,只是将手化作利爪来到这群修士面前轻松割破他们的喉咙,高高溅起的血液被他及时躲避过去。
依旧如虐杀阿猫阿狗般随意。
不出一刻钟,数百名元婴修士亦全部阵亡。
林朔站在尸体中间。
许是因为这些修士皆为元婴之境,以至于他们尚未彻底消散,魂魄化为灰黑的怨气,扭曲纠结成几股径直向林朔冲过去。
面对这等滔天的怨气,林朔却没做出任何反应,林婠清也并没有出手。然后,能令旁观的修士毛骨悚然之事发生了——只见林朔身上遍布的伤口在吸收怨气及其间偶尔夹杂的魂魄!
当怨气随着卷起的狂风散去,林朔的身躯恢复正常。
他感受到方才在暗中观察窥探的某些视线正逐渐减少,林朔不禁冷笑道:“还有甚么招数,全都使出来吧!”
随着林朔话音落下的是瞬移到他与林婠清面前的数十名分神期高手。
“呵呵。”面对分批出现的敌人,林朔明显不耐烦,他道:“打了小的来老的,何必如此麻烦,全上便是!”
林婠清在旁半点出手的余地都没有,闻言只得无奈浅笑几声。
却听其中几名分神期修士喝道:“休要猖狂!”
紧接着与林朔战到一处。
分神期修士显然比之前的元婴期修士难对付得多。
可是,林朔却浑不在意他们以多欺少之举,相反愈战愈勇起来。
而看出兄长实力远超自己想象的林婠清,也不再像最初那般担忧。
如此一战便是三日。
数十名分神期修士也败于林朔之手。与之相反的是鏖战三日依旧神采奕奕的林朔。
尽管他身上属于灵器的法袍已被刀剑术法伤的破破烂烂无法复原,他的修为却在吸收了分神期的魂魄后,愈发深不可测。
数十名分神期修士惨死后,再无人出来应战。
于是乎,林朔与林婠清继续向祝栗国深处行去。
……
待到极北之国祝栗惨遭某不知名修士屠杀的消息传到八荒各派耳中之时,已是七日后。
上清宗正殿内,玉衡子立于掌门师兄玉玑子面前,行过礼恭敬道:“玉衡子特来请命。”
若非他师兄弟二人身旁没有八位长老候命,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又要与之前请命去见林婠清时一模一样了。
“看来你比八荒各派掌门还要清楚啊。”玉玑子语焉不详的发出一句感叹。
玉玑子闻言,抬起他原本低垂的头颅,直视掌门师兄隐藏着怒火的双目,恳切道:“还请师兄应允。”
玉玑子掌门深吸口气,平复下胸腔中被小师弟激起的恼怒烦躁之情,压低声音反问道:“你可知,祝栗国最后战死的修士是谁?!”
“白平,白家第十三代族长,白余之后的最强渡劫期剑修。”玉衡子不卑不亢,娓娓道来:“剑势浩荡,可一剑平山海……”
“你也知道啊。”玉玑子掌门打断小师弟的赘述,简单几句话将白平的结局概述给玉衡子:“那神秘人被白平一剑穿胸,却还有余力撕裂白平颈项。所谓的白平以一己之力拦下神秘人迈向九天的步伐,不过是世人蒙蔽自己的借口。”
玉衡子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于他在沉默片刻后,将掌门师兄刻意隐瞒的部分道出口:“玉衡子知祝栗国在白平的剑势下灰飞烟灭,也知唯有那神秘人活了下来。但是正因如此,身为上清宗之人,玉衡子更加无法将个人的责任转交与他人手中。”
玉玑子略有触动,但仍不足以让他同意小师弟涉险。于是乎,曾经不喜的西灵宫主如今反而成了他劝小师弟的底牌:“是前传来消息,天璇子在西灵宫做客。不管天璇子出于何种原因跟随西灵宫主逃离九天,总归是上清宗的人,眼下知道他所在之处,自是需要人去接他回来的。”
谁想听到林婠清相关事宜的玉衡子竟然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冷淡道:“如此,师侄们的试炼之地便有了。”
如果没有祝栗国灭亡这件事情,玉衡子所提议之事与掌门师兄前些时日所料不谋而合。
玉玑子长叹一声,问道:“你为何一定要去?”
不想玉衡子反问道:“师兄又为何一定不让我去?”
想必他们都清楚此次前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玉衡子想要继续劝师兄的关头,玉玑子突然叹道:“也罢。”
竟然同意了由玉衡子代表上清宗前往东极参加由泰远举行的大会。
玉衡子心道:想来师兄并没有忘记师父关于修行本是逆天而为的教诲。此番若他不去,或许确实能够避开某些不好的事情,但他的道心也会因此产生裂缝。
玉衡子谢过掌门师兄成全后,起身退出正殿。
空旷的大殿内又剩玉玑子一人孤独的端在于上。
……
天璇子坐在夫诸背上出了邠国后,系挂于腰间的迷榖香囊隐隐发出灼烫感,于是他与夫诸便随着逐渐强烈的灼烫感几乎日夜不停歇的前进着。
此时的天璇子尚不清楚,在林婠清最初感觉到有人擅自动了迷榖香囊之际,就把香囊与她互相吸引的链接斩断,转而和玉衡子的香囊搭在一处。
是故,在天璇子与夫诸行过三日后,他偶遇了从上清宗赶往西灵宫的玉灵微一行。
要说三日前玉灵微一行人在上清宗前往西灵宫的路途上,还有些担忧某些邪修来袭,妖兽来扰,那么三日后的他们已然没有这些顾虑了。
毕竟在十六隐门和祝栗国相继被神秘人屠杀后,路上遇到的修士不是在马不停蹄的赶往东极泰远参加大会,就是战战兢兢的赶回门派以防路遇神秘人遭受不测。
于是几乎顷刻间,某些向来喜欢明抢暗偷的修士们再也看不到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神秘人的出现也是有些好处的。
当然,即使神秘人镇压了某些宵小之辈,也不代表他就能算作好人了。
玉灵微一行人就这般胡思乱想之际,遇到了飞驰在天上的妖兽夫诸。不过他们没认出夫诸是上古凶兽,只是当他为一般妖兽加以警惕。
谁料妖兽的主人竟然是他们要找的天璇子大师兄。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近大半年未见的天璇子与师弟师妹们寻了处较为安全的地方,坐下来互相说道很多事情。有关于天璇子被林婠清带走之后的事情,有关于上清宗从来不曾忘记派人寻找天璇子下落的事情。
当然比起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玉衡子师叔带弟子前往东极泰远参加大会一事。
“大会……”天璇子在听完祝栗国被毁之后便隐约猜到了大会的意图,但他还是想法子再三确认道:“为何?莫非八荒各派决心联手?”
“差不多吧,不过目前的说法是先商讨神秘人是谁。”即使大半年未见,玉灵微仍旧与天璇子师兄有着不一般的默契。她大概看出天璇子师兄对大会急于了解清楚的情绪,是故多问了一句:“大师兄想前去看看吗?”
天璇子反问道:“可以吗?”
玉灵微道:“反正我们此行任务已经完成,去玉衡子师叔那边看看,应当没甚么大事。”
察觉出小师妹是想以师弟们的安危来阻止自己前往东极泰远,天璇子不禁笑道:“那也不是这般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过去的。”
玉灵微听天璇子这般一说,便知他是不打算和众人一起回去的。如此玉灵微想用师兄弟牵扯住大师兄的想法就不攻自破了。
难道又要与大师兄分别?玉灵微心中暗忖。
而天璇子见几番交谈后天色已晚,便让师弟师妹们早些休息,他来守夜。
除了玉灵微之外的师兄弟们都欣然道好,唯有玉灵微执意与大师兄一道守夜。
天璇子向来宠着这位小师妹,实在无法与她争吵,便索性坐在一处盯着四周。但也不再多与她说些分别后的事情。
玉灵微以为大师兄不再想着离开,恍惚间阖上双眼陷入沉睡。
而此时的天璇子却在师弟师妹们身边布下几道防御阵法后,骑上夫诸快速离开此地,继续依照迷榖香囊的指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