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制躯体一步一顿来到林婠清身前,空间包裹着整座邠国城池缓缓沉入地上突然涌出的黑水之中。
想来不仅是邠国修士,整座邠国城池亦是林婠清归还之物。
当整座邠国落入黑水后,并未彻底沉于水底,而是自黑水上游曲折迂回前行,每转一弯便留下一座宫殿,伫立在突然形成的黑水之岸旁。
待第九座宫殿坐落在黑水之岸后,整座邠国便彻底化归虚无。
林婠清随着邠国一路踏水而行,当她见到邠国化归虚无后,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沿着黑水前行。
约莫一刻钟后,黑水逐渐变得透明,林婠清则是站到一座巨大的石桥前。
她将之前收集的幽蓝灵力从乾坤袖中释放出来,星星点点的灵力便乘着透明的黑水而去。
林婠清难得伤感道:“若得来生,还是不要再见了。”
木制躯体跟了林婠清一路想知道她要做些甚么,如今见到林婠清的举动,不禁叹道:“你竟帮他转生。”
估计在木制躯体眼中,林婠清当真是冷硬心肠之人。
林婠清道:“不过是将欠阿衡的还予他。”
随后林婠清又道:“黄泉界已成,还未恭喜界主。”
可惜她平静的声音里丝毫听不出有何喜意。
木制躯体也不在乎林婠清是否出于真心,只自顾自道:“吾名——殷朔。”
对于新生的躯体殷朔尚不熟练,说起话来就有如当初被林婠清捏出的木官一般。
然林婠清在意的并非是殷朔讲话磕绊,而是他的名——“朔”。
“界主何须如此?”林婠清轻声嗤笑,而后别过脸去:“用我已逝兄长之名?”
殷朔闻言不禁面沉如水,他反问道:“汝盗取业火,损黄泉界之名,令吾受他影响,何故问吾缘由?”
原来如此,这确是她之过。
林婠清心下暗忖:只是不知受阿兄还是林朔的影响了。
可惜无论是谁,都无法撼动她接下来欲行之事的决心。
“殷界主所言极是。”林婠清先是赞同了殷朔的质问,而后问道:“那本宫便将你黄泉界的名声讨回来,如何?”
“可。”殷朔听罢缓缓点头,再次问道:“期限为何?”
“三日足矣。”林婠清果断地承诺道:“殷界主放心,本宫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且好生养伤静待消息便是。”
殷朔得到林婠清的答复,就未再多留她,化作黑雾钻入黑水离去。
林婠清在殷朔走后,抬手划破虚空,也优哉游哉的离去……
当天璇子从静坐中醒来,便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九天均天宫。
不过这次钧天宫内只有高坐其上的剑圣白余一人。
白余见天璇子苏醒过来,拾级而下到他面前,随后既不斥责他肆意逃离九天,也未逼迫他讲出林婠清的下落,只是问道:“可想知你的身世?”
天璇子经过此次师门大劫,隐约中感悟到什么,是故他不再过于抗拒白余的说辞,而是洗耳恭听道:“愿闻其详。”
只见白余挥袖招来一面水镜,里面正上演着天璇子曾在昆仑墟观星者指点下回忆起的景象。
看来今日并没能见到六界奇景——剑圣白余高谈阔论。
天璇子稍作胡思乱想,而后很快就被眼前的水镜内的景象吸去全部心神。
即使是灭门惨案,对于合道期大能而言,也不过须臾。
因此,半刻钟后,天璇子已知晓当年所有事情的隐情。
他的神色似痴似癫,喃喃道:“凶手是妖皇……冯凰将我族人尽数屠杀殆尽……”
“他只为其一。”白余就立于天璇子身旁。可即使白余看出天璇子情绪不对,也不会安慰他,只是死板地道出事情真相:“所有想要突破六界桎梏的修士都曾是幕后推手。”
“包括你?”天璇子声音嘶哑,好似忍受着惊天的怨愤。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九天界主。”白余坦然地承认,随后又补充道:“还有西灵宫主、你族中长辈、甚至你的师门——”
“够了!”天璇子咆哮似的打断白余正在陈述的事实,质问道:“你究竟想做甚么?!”
白余依旧神情冷淡:“是你想如何?”
“哈哈哈哈——”天璇子倏而仰天长笑,反问道:“我能如何?连我族人都是假的!我一直以来的复仇又有何意义?!”
天璇子任由热泪自眼眶滑落,被玉玑子掌门压制的心魔再次找准时机侵入他灵台。
白余伸出一指点在他额间,冰冷如山巅皑皑白雪的灵力渗入天璇子识海内,竟是生生将他冻得清醒过来!
可是当白余抽回手,天璇子便再次沉溺于心魔。
这种情况只能是他自愿被心魔吞噬!
白余不是看着天璇子长大的师长,自然也不会教导他,只是问他一句:“你可要入魔?”
此时此刻,白余手中已凝出气剑,只待天璇子颔首后立刻将其斩杀。
然天璇子此刻的心神早被心魔占据,且他自身无丝毫抵抗之意,是故并未答复白余。
白余心中已知他选择,轻叹一声,祭出气剑——
却是气剑化作万千灵力飘散于空中?!
白余定睛看去,但见死活赖着天璇子的上古凶兽夫诸竟主动跳出,替天璇子挡下白余的气剑,随后叼起天璇子后襟飞身离去。
一跃万里,几息便带着天璇子逃至某处海岸。
夫诸落到岸上四处张望,似乎很是忌惮白余追来。
不过须臾后夫诸还未等到白余,它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然而它转念又想:莫非白余还有其他谋划?
想到此处,夫诸又焦急起来,它对着如今深陷心魔浑身黑雾缭绕的天璇子呦呦道:“快快醒来哟!醒来教你提升境界呦!不光能报仇还能飞升至混沌界呦……”
夫诸也不管天璇子是否听得进去,一股脑的说着各种好话诱骗他。
可片刻后,天璇子竟真的被夫诸呦呦呦的声音唤醒。
“你……所言为真?”与其说天璇子是在询问夫诸,倒不如说他更像是说服自己:“也罢,真假已无所谓。”
夫诸从天璇子答复他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但见天璇子周身仍黑雾缭绕,不禁担忧道:“没事呦?”
“无妨。”天璇子果决道:“你只管说我要付出的代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