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需要理由,不等于我会随意杀人。格局格局,欲要铸成大势格局,必须有人要死的。”曾毅背后的男人五指成抓,突然出手,安静的连蝉鸣都没有的逍遥正殿,破空之声轰鸣作响,紧接着又戛然而止。男人的手从曾毅的后脑穿过前额,男人五指收力散开,想象之中的血雾并没有随之扩散,反而是一颗颗迷离的紫色,如宝珠落玉盘,在一阵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之中随风而散。
眼前的场景是男人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愕,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风流无影!你怎么会穆隐的绝学?”
云边日落前最后的几缕残阳,投射过男人眼前的紫色残影,残影晃动,被男人洞穿的头颅位置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这股神秘的吸引力牵动着紫色的残影和空气,如同一个漩涡,确实有几分穆隐“风流无影”的味道。
但这并不是穆隐响彻江湖的风流无影,饶是血洗逍遥门的男人再了解曾毅,他也不可能见识过曾毅的这一招。见过曾毅紫色幻影的就只有大旱城老陈小院内的无名和谢玉堂二人而已。
“风流无影,真是个风流的名字。可我这招并不是跟穆隐学的,还没有想好什么威风好听的名字,既然现在在逍遥门,就叫逍遥影好了。”曾毅的身影出现在了男人的背后,在随随便便定下招式名称之后,曾毅握住了背后骕骦的剑柄。
剑入掌心,曾毅心中踏实了许多。骕骦剑,陪着自己走过了那么多道槛,战胜了那么多的敌人,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男人先前大局在握,又是嘲讽曾毅因为害怕而手抖,又是和曾毅大谈哲理。现在轮到他背腹受敌破绽百出,显然没有先前那么淡定。男人一袭猩红色的血袍,一只略微苍白的手臂从袍中探出,突然袭击之后迟迟没有收掌。
不是男人不愿意收起手掌,而是做不到。
紫色的残影依旧面朝充满仇恨的墙壁,背对猩红血袍的男人,残影空洞漩涡逐渐扩散,紫色的宝珠和如丝紫气先是向外呈扩散之势,随后很快就被空洞漩涡吸引,沿着漩涡的涡轮汇集成紫色的海。同时被漩涡吸引的还有男人苍白的手臂,巨大的吸引力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手爪,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一步步地将男人拖向地狱。
男人脸上的冷汗就像是残影破碎的紫色宝珠,大粒大粒地从男人头顶冒出,咫尺之前的紫色空洞让男人看到了死亡,陨禅天火,绝对不可以靠近!
然而最糟糕的事实却是他早就已经和陨禅天火近距离接触过了。男人突然袭击的右手,洞穿而过的就是陨禅天火形成的残影。一朵紫色的火焰凄美的在男人手婉处盛开,男人清楚知道西北路割麦人最危险的地方,不在于他如刀如剑的宝剑,也不在于他那匪夷所思的内功。
西北路割麦人的恐怖,来自让佛陀陨灭的诡异天火。男人忌惮曾毅身上的陨禅天火,用内力化形的手掌去进攻曾毅,这才避免了陨禅天火直接吞噬男人的身体。如果不是男人的小心谨慎,这场战斗已经宣告结束了。
陨禅天火不紧不慢,温水煮青蛙一般的侵蚀着血袍男人内力化形的手爪,这本来就是男人防止陨禅天火灼身的手段,可他现在却不能让化形手爪脱离手掌。血袍男人原本的设想是就算被陨禅天火缠上,散去内力化形的壳子,也仅仅损失些许内力而已,远远不会被天火威胁肉身。可现实却和设想有所偏差,由于紫色残影强烈无边的吸引力,让血袍男人现在不得不在内力化形的手爪上耗费大量内力,去对抗紫色残影空洞的吸力!
一旦血袍男人被牵引靠近紫色残影,陨禅天火额威力会直接吞噬他没有内力化形保护的肉身,等待他的下场只有化作灰飞一片。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源源不断地补充内力化形流失的内力,一面对抗着紫色残影的吸力,一面抵抗手腕处绽放的那朵紫花。血袍男人的这种做法无疑是饮鸩止渴,源源不断补充的内力沾惹到陨禅天火,成为了紫花盛开最好的养料。原本血袍男人手腕的一小朵火焰,已经顺着他苍白的手臂向上蔓延,为了让天火不接触到自己的肉身,血袍男人只能不断加大内力化形手爪的面积。
这样无疑又是更大的消耗,更多的养料,更快的灭亡。
“完了。”格局刚刚有了雏形,欲图在乱世中争霸的血袍男人,即将在这座被他血洗的宗门内,化成灰烬。与历史中许都下落不明的高手一样,除了曾毅不会有人知道他死在了这里。
血袍男人内心升起浓浓的悔意,杀人放火潇洒离场多好,自己现在在家沐浴更衣,小酌一杯漠北以西的珍藏醹渌,笑谈王图霸业,它难道不香吗?非得来招惹西北路割麦人,成为他镰刀下的一束麦穗。
血袍男人像是踏入了万籁俱寂的盲区,眼中只有紫芒芒的一片。
“我要死了吗……”
近在咫尺的紫色残影烟消云散,归于尘泥。血袍男人来不及吃惊或者喜悦,出于顶尖武夫求生的本能,他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血袍男人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处理如蚂蚁附骨的陨禅天火,只见他瞬间转身,朝着曾毅隔空一拳挥出!内力化形的手爪脱离了血袍男人的身体,带着紫色的火焰向曾毅一爪抓来!手爪没有了血袍男人的内力支撑,仅仅一个呼吸就完全被紫色吞没,紫色的火焰来到曾毅身前,就像是雨滴落入江河,融进了曾毅的身体。
血袍男人双脚猛踏地面,他脚下的石板如同豆腐渣一样,瞬间破碎凹陷,灰蒙蒙一片烟尘涌起,骕骦剑冲天而起,剑光辉耀,退散了滚滚烟尘。
曾毅握剑凝神,寻找着血袍男人的踪影。
“咦,逃了呀?”少年摸了摸后脑袋,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