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城
月黑风急,夜深人静。
红莲教精心培养的百名死士齐齐出动。死士是杀戮和死亡的代名词,他们活着只为杀人,死去仅表忠心。杀人是他们的使命,亦是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
身为死士,他们只会用刀剑来证明自己活着的价值。
前方便是公孙家占地甚广的府邸,巍峨气派,大气磅礴。
檐廊下,灯笼通红,彻夜不灭。
府邸正门上悬一块鎏金牌匾,上书“公孙府”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朱漆大门上那对锃亮的扣门圆环竟是纯金打造而成,矗立两旁的一对巨大石狮更是威武霸气,门口还站着四名眼神锐利,身材彪悍的看门家奴,一看就是练家子。
几束寒光如同流星闪过,那是四枚闪着幽光的冰冷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射入看门家奴的脑门,四名家奴瞬间瘫软倒地……期间并没有发出丁点声响来。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急。
百名死士犹如只知道收割人命的冷血杀人机器,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入公孙府。不出片刻,公孙府内已随处可见斑斑血迹,尸横遍地,有种宛如置身于修罗场的即视感,惨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杀戮还在继续。
面对这些无情的郐子手,公孙家毫无准备的老弱妇孺根本无力抵挡,他们想要挣扎求生,可惜没有一人能够活着踏出公孙府半步。
就算他们跪地磕头,悲泣哀号也都无济于事,照样会被一击毙命!
雷声隆隆,道道火闪照亮了黑暗无垠的天际。
公孙府占地太大,这一场血腥屠戮已耗费了死士们太多的时间,而他们并不打算久留,死士们默契十足,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杀人的速度。
他们手中的刀剑越来越快,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院子里积尸成山,地面上血流成河。约莫半个时辰后,公孙府上下已鸡犬不留,无一活口。
顷刻间,瓢泼大雨倾泄而下,雨水混着血水,渐渐漫出了公孙府外,在宽阔的街道上交汇成一条赤红色的小河,肆意奔流。
公孙府屋檐下,只剩一盏残破的孤灯在风雨中飘摇,诉说着无尽沧桑和无限悲凉。
百名死士的身影消失在狂风暴雨中,和他们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撤离了赤莲城,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
翌日清早,天空中才微微泛起了暗青色。
赤莲城,城主府书房内已是灯火通明,叶光耀正脸色凝重地听着叶澜坤禀报。
“……公孙家上下一百八十七口全数被人用利器所杀,鸡犬不留,血水把公孙府外的路面都染红了……”
叶光耀听了一阵,并没有听出来任何实质性的内容,不由打断了他,“这些你已经说过,你可曾查到什么线索,究竟是何人,又是为何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这……”叶澜坤还真是不清楚,他没想到,作为叶家多年老对头的公孙家被屠了满门,父亲并没有他预料中那般欣喜,反而一脸凝重,这是为何?
要知道,在叶家崛起之前,整座赤莲城都是公孙家的天下。
叶家颇费了些周折才接替公孙家成为赤莲城之主,但是公孙家暗地里一直小动作不断,令人防不胜防。
如今公孙家被灭,作为叶家人的叶澜坤高兴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理会是什么人下的杀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人人都知道叶家和公孙家不对付,如今叶家安然无事,公孙家却惨遭灭门之祸,大约会有很多人以为,这是叶家的手笔吧?
想到这里,叶澜坤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辩解道:“孩儿后半夜得知此事,便匆忙过去公孙府粗略察看了一番,可那些人狡猾至极,他们并未留下任何线索,是以孩儿尚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叶光耀一窒,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何必一大早跑来找他禀报,难不成是想邀功?可这件事里头哪有他的半分功劳?简直不知所谓!
有月城那笔烂帐在先,叶光耀竟也不觉得太意外,只是他对叶澜坤愈发失望。
叶光耀不置可否的哼了声,正要说点什么j时,忽听得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叶澜泽匆匆赶来,他焦躁惶急,径直闯入书房内,口中还嚷嚷着,“父亲,大事不好了!”
庶长子不争气,就连唯二的嫡子也如此冒失,叶光耀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语气也随之更加阴沉了几分,“何事惊慌?”
叶澜泽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却高挑修长,他生得眉眼分明,鼻梁挺直,唇色柔润,肌肤白皙,温润细腻宛如玉石,相貌十分秀丽,他的容貌身材均与叶光耀有几分相似。
他的脚步一顿,揖了揖手,道:“父亲,澜依被明家的人掳走了,他们还极其嚣张地在她的屋子里留下了这封信!”
叶光耀赶紧接过叶澜泽手里带着血迹的书信,迅速打开看完,便将它揉重重成一团,用力地捏在手心里。
他勃然大怒,“明家简直欺人太甚!”
看到叶光耀几欲喷火的怒容,叶澜坤狠狠地瞪了眼行事莽撞的叶澜泽,不料对方也正盯着他,还不无讥诮地朝他扯了扯唇角,发出轻蔑的嗤声。
叶澜坤回以一声不屑的轻哼,他上前一步,问道:“父亲,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叶光耀原本柔润温雅的面庞因着极度愤怒而呈现出怪异的扭曲,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他们要叶家离开赤莲城,并且发誓永世不得踏进西域一步,否则……”他一字一句道:“公孙家的下场就是叶家的下场!”
“什么?”叶澜坤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他倏然瞪大眼睛,看向叶光耀,满脸的不敢置信,“公孙家的事竟是明家做下的,他们怎么敢嚣张至此?”
此时的叶澜坤,心中全然没有人先前的窃喜。
原来是明家屠了整个公孙家,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竟是为了杀鸡儆猴,逼着叶家离开赤莲城!
不仅如此,明家还绑走了叶澜依,他们定是已将澜依逃婚和月城被毒虫围城那两件事联系起来,知道这其中有叶家的手笔……叶澜坤越想越心惊。
明家要报复叶家!
这可如何是好?
叶光耀把他变幻的脸色尽收眼底,眸光闪了闪,再次暗骂,一惊一乍。
“明家行事太过阴毒!”叶澜坤睚眦欲裂,顿了顿,他又问了一句,“父亲,澜依的事又该如何是好?”
叶光耀的脸色随之又黑沉了几分,暗道,真乃朽木不可雕矣。
“明家想得倒美!”叶澜泽的语气颇为不甘,“赤莲城是叶家的根基所在,岂能为了一介女子,说放弃就放弃?”
叶澜坤对于父亲的不满浑然不觉,他正准备趁热打铁,提议尽快从明家手中救出叶澜依,屋外再次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道了声,“三公子。”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来。
“父亲!”来人是有着与叶澜泽如出一辙的长相的双生子,叶澜沣,他躬身揖首,神色恭敬道:“有贵客至。”
“贵客?”叶澜泽迎向他,神情讶然,“在这个时候?”
此时刚过五更,透进书房里的晨光又亮了许多。
叶家父子几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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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在清晨明亮的晨曦中悠悠的醒了过来,细碎如金屑般的阳光暖暖地投射进小窗内,照耀出一片朦胧绚丽得如同幻境的景象来。
窗外石榴树的枝桠上停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叽叽啾啾”地发出悦耳的鸣声,扑面而来,鼻息中皆是属于树叶,泥土的清新气息。
她记起来,昨夜忽逢夜雨滂沱,他们不得不停下前行的脚步,借宿在一庄户人家。
这家总共为他们腾出来两间屋子,柳明溪和一诺住一间,明十七则带着小安住了另一间矮房。
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身心乏累,又或许只是因为有一诺在旁,柳明溪一夜好眠。
看一诺沉静安然的睡颜,柳明溪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惬意的笑了出来。
柳明溪的身子才不过微微动了动,一诺便也随之醒转来。
他早已习惯独自起居,骤然在床上发现母亲的身影,他在惊喜之余,也略感腼腆。
“娘亲。”
“一诺醒了?”
柳明溪正要伸出手去拥抱他小小的身子,谁知那小子居然麻利地躲开了她的手。
柳明溪怔了怔,她慢慢吐出了憋闷在胸腔内的那股子浊气,努力扯起唇角,朝那小子笑笑,“怎么了?昨天我还抱你了呢。”在他睡着的时候。
一诺紧绷的小脸稍稍缓和了些。
柳明溪则思绪万千,她何偿不明白他们母子阔别近两年,想要修复母子之情,只怕是任重而道远。只是当他的小脸对她露出防备之色时,她还是会失落,会感伤。
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直在外候着的小安扬声问道:“少爷,你可算醒了,十七老爷都给咱们备好早膳了……”
因为小主子还没起,小安只能干巴巴看着热腾腾的早膳,口水直流。
他左等右等,偏偏屋里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小安倒想弄点声响出来,把小主子弄醒,偏偏那位十七老爷又不让。
小安饿得眼冒金星,近乎绝望时,他终于听到自家小主子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嗯。”
“好嘞,小安这就给您送水。”
柳明溪坐起身来,正要为一诺穿衣裳时,他已经先她一步,利落地起身,并将昨天穿的那件袍子披身上,然后急急忙忙地下了土炕,趿拉着布鞋走了。
柳明溪又是一怔,她忽然意识到,她的一诺虽然才三岁,但他个性独立,既有主见又有胆识。完全不像她小时那般娇弱无能,更不像她那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得不说,杜鸣生把一诺教养得极好,或许她该感到庆幸,一诺不是自己带大的?柳明溪心中不禁感慨万端。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来,小安果然乐颠颠地为他们送来了洗漱用的热水。
他端着满满的水盆,步履蹒跚,盆中的水不时溢出少许,泼湿了地面。
他端水的样子十分生疏,显然不常做这种事。
再看小安的模样,他长得白白胖胖,很是憨厚,他也穿了件和一诺同样的灰白袍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下人,倒像个书香世家的小公子,或许,他本来就是。
在晓庐,杜鸣生不仅为一诺安排了书童小安,还有照料他生活起居的婆子和仆从若干。除去明面上的十几名护院,他还为一诺配了几名暗卫。
杜鸣生对人真算不得苛刻,他对一诺更是亲厚。
若不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想必他也不会对她如此刻薄。
尤其是当她想到他们还挂着夫妻之名,她却这样带着一诺不辞而别。
更何况,连她和一诺的命都是杜鸣生救下的……
柳明溪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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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仅供娱乐)
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母子俩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明溪:当年,你爹休妻其实是有苦衷的,他表面上抛弃了我们母子,实际上只是为了将我们送走,改为在暗中保护我们的安全。
一诺:这是真的吗?
明溪:这当然……
诚王:明溪,你也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明溪:只是骗骗小孩子而已,你多大了还信这种话?
诚王:……
一诺:我还是小孩子,我信。